林家人高興,酒就喝的痛快。
老五、老六、老七三個小傢伙,早就吃完了,跑出去瘋了。
吃完這頓飯,人們就開始挨家串門閒聊,別人家吃完了,就有人到林家來。
鄰居羅家一家三口,二大娘,老叔,老嬸也都來了。
林家這邊酒席還沒結束,來了人自然就要邀請上來。
這些人在家也都喝了酒,也就不客氣,就上了桌一起喝起來。
羅叔、老叔和林甲寅、黃老道拼了起來,羅嬸、二大娘和趙傑英拼了起來。三個人都換成了白酒。
趙傑英來者不拒,喝的異常爽快。連林駒都嚇蒙了。
我的天啊,我這個老媽平時看着溫和平靜,原來酒量這麼大。
林駒和林駿哥倆也放開了喝,終究是林駿酒量大一些,連羅雅上來,替林駒喝了兩盅白酒,都沒幹過林駿。
最後林駒實在挺不住了,藉口上廁所,到了西屋,一頭紮在炕上,睡了過去。
這一睡,就是一宿,連吃年夜飯的時候,都沒叫醒他。
第二天早晨,趙傑英才把林駒叫醒,起來吃了餃子,頭還是昏昏沉沉的。
大年初一吃了飯,晚輩就要到各個長輩那裡去磕頭拜年。
於是林駒就出去,按照順着,先到了羅家,給羅叔、羅嬸磕頭拜年。羅雅還沒出去拜年,就跟着林駒一起,到處去磕頭拜年。
先是黃老道,然後是二大娘、老叔等,都是平時關係比較親近的人家。
平時來往不多的,可去可不去。
去了人家高興,不去也不生氣。
這裡的拜年,也有壓歲錢的風俗。但是跟別的地方不太一樣。
只是父母給自己的子女壓歲錢。父母之外的長輩,不用給壓歲錢。
父母給壓歲錢,也沒有一定之規,全憑經濟狀況和心情而定。多則一塊,少則一毛。
林甲寅和趙傑英今年心情好,手頭也寬裕,就給了孩子一人十塊錢,是特意到信用社換的新票。
比較悲催的是林駒,錢剛剛到手,就叫老六和老七給要去。理由嘛,自然非常充足。
二哥手裡有錢,他們沒錢。
老六和老七這邊得手了,就去跟老五顯擺,老五自然不願意吃虧,就來找林駒。
林駒不願意給,老五就講道理,把問題上升到了公平和兄弟感情的高度上。
林駒一聽,覺得也有道理,就給了老五五塊錢。
就這樣,他的壓歲錢賠了進去,又搭進去了五塊錢。
好吧,你們高興就好。
他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林駒帶着羅雅走了一圈兒,最後回到了家裡,羅雅給林甲寅和趙傑英磕頭拜年。
趙傑英對羅雅另眼相待,給了羅雅十塊錢壓歲錢,跟自己家的兒女一個待遇。
這個出手可是夠大方的,以至於林駒懷疑,老媽是不是把羅雅當做未來的兒媳婦。
不斷地有人來拜年,似乎今年來拜年的,比往年要多上了許多。以至於林甲寅和趙傑英想要出去給堡子裡的幾個老輩拜年,都走不開。
這邊還沒消停下去,門外又風風火火地來了一幫人,都是從馬家堡子其他生產隊來的,足有二十來個。
這些人由馬二帶隊,其中大部分,都是年前來找林駒,要賣飛碟的人。
這些人往年都不來,今年來了,顯然都是衝着林駒的飛碟來的。
不過,人家來拜年,終究也是個禮數,是給林家面子。
林甲寅和趙傑英也感到臉上有光,於是就熱情招待。
招待倒是不用吃飯,不過就是旱菸、瓜子兒,凍梨、都是自家產的。也不用花錢。
不過,林家今年多了菸捲兒,兩毛七的紅玫瑰,在煙笸籮裡面擺了幾盒。
這自然是林駒買的。
至於喝的,就是山楂水。
把山楂煮成七八分熟,然後加上糖精,喝起來有些粘稠,甜甜的,酸酸的。非常可口開胃。
這裡的人,幾乎家家戶戶都做,多的做一個二號缸,少的也做一小缸。幾乎整個冬天都有,想喝了,隨時就去舀出一碗喝。
家家都有幾棵山楂樹,也不用去買山楂。
說話間,不免就又談起了飛碟的事兒。
也有消息靈通的人,就說起《大西洋底來的人》中的飛碟場景。於是就紛紛詢問林駒,得什麼時候能到貨。
這一回,再也沒有人提出叫林駒給出路費的事情。
“老四,今天也算是正式報名了,這是名單”。
馬二拿出一張紙,上面寫了22個人名。
“好,二哥,過了正月十五,貨就能提出來。也許會提前幾天。到時候,你們就找我二姐辦這件事兒”。
“對了,林馳和黃天大過年都沒在家,不會是到南方進貨了吧?這回進來的是什麼貨”?
“沒有,我二姐在我二舅家呢”。
林駒不想把麥克鏡的事兒和電子錶的事兒,跟這些人攪合在一起。
這兩樣東西,本錢都比較大,這些人其實也拿不出那麼多本錢來。
象叢麗和楊蘭、楊成那樣的銷售渠道,他們根本就接觸不上。
他們的渠道,只能是街頭叫賣。
一旦遇上市管會或者地痞無賴,他們根本應付不了。很可能就把貨丟了。
到時候林駒找誰要錢去?
跟他們要錢,很可能就有人耍賴,即使不耍賴,他們也沒有賠償能力。鄉里鄉親的,最後還傷了感情。
到時候林駒有苦說不出,只能打掉牙往肚子裡咽。
總之,他們現在根本就沒有本事掙這份兒錢。強行去做,就很可能出問題。既害了林駒,也害了他們自己。
與其到那個時候出問題,倒不如現在就堅決拒絕,徹底斷了他們的念想。
況且,好幾十人浩浩蕩蕩地出去賣電子錶和麥克鏡,這些人又不知道收斂,低調,掙着幾個錢兒,就未免顯擺嘚瑟,到時候又把七大姑八大姨拉進來,很容易引起各方面的注意,想不出事兒都難。
見林駒這樣說,馬二也知道林駒不想把這個生意給他們,倒也沒再多說。閒聊了一會兒,跟衆人告辭離去。
歪脖林坐在炕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旱菸。屋子裡瀰漫着煙霧。
透過窗戶,就能看見後面林甲寅家的大門。
看着不斷有人進出林甲寅家,他感到了陣陣失落。
往年的大年初一,人們大多是第一個到他家拜年,來家裡的人也最多。
但是今年不一樣了。
分田單幹了,他雖然還是生產隊長,但這個隊長似乎可有可無了。
沒有他,人們似乎也能生活下去,還可能生活的更好。
連大隊長馬二,都到林甲寅家拜年了,我還等什麼呢?
“人家都去找老四,要賣飛碟,你趕緊過去,給我也報個名”。
歪脖林老婆催促道。
“好吧,我去給你報名”。
歪脖林出門,向林甲寅家走去。
“現在跟以前是真的不一樣了啊”。
歪脖林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