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局長等幾個人，也是神情嚴肅。
其他人見領導這副神情，就知道領導心情不好，也不敢放肆，紛紛坐端正了。
只有曾校長和錢主任，似乎沒心沒肺的樣子。兩人還站起來，向臺上的幾位領導招招手，然後又向臺下的人招手示意，還打了幾聲招呼。
這兩個傢伙有病啊。沒見到今天的嚴肅勁兒嗎？這是找死啊。
不過，領導們對這兩個傢伙的輕浮舉動，卻像沒看見一樣。沒有任何人說一句話。
會議由柳副局長主持。
“同志們，今年的高考結果已經出來了。在全縣廣大教職員工的共同努力下，我縣今年的高考工作，取得了豐碩的成果。上級領導對我們教育系統的工作，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在此，我代表局裡，對各位的辛勤工作，表示衷心的感謝。現在，有請左局長公佈成績，大家歡迎”。
一陣掌聲之後，左局長坐到了話筒前面。
“三道河中學曾校長和錢主任來了麼”？
左局長突然問了一句。
“來啦”。
曾校長和錢主任站起來，揮揮手，又向臺下的人招手示意。
這兩個傢伙，到底長沒長心啊。
“嗯，這個，曾校長、錢主任，請到主席臺就坐”。
左局長此話一出，下面就議論紛紛。
嗯？這怎麼回事兒？到主席臺就坐？什麼人能到主席臺就坐？那可是巨大的榮譽啊。
誰上去，也輪不到他們兩個上去啊。
“嘿嘿，那我們就不客氣啦，老錢，走”。
曾校長在前，錢主任在後，兩個傢伙一邊走，一邊向衆人招手。
上了主席臺，領導們紛紛站了起來，滿臉笑容，熱情地跟兩人握手，把中間的位置讓出來。
兩個傢伙也不客氣，大咧咧地坐下，還得意地向臺下招手。
臺下的劉校長和楊校長這個氣啊，恨不得上臺去，把兩個傢伙揪下來。
左局長又看看臺下，目光落在林駒身上。
“那位小同志，就是到三道河中學的林老師吧。也請到主席臺上就坐”。
什麼？請一個小孩兒到主席臺上就座？
左局長瘋啦？
衆人雖然覺得荒謬，但局長如此說，倒也沒人敢出來說些什麼。
“謝謝領導的看重，我只是個學生，就不上去啦”。
“好，不居功自傲，難得，難得。既然你不願意上來，我就不勉強啦，現在言歸正傳，公佈1980年風城縣高考成績”。
“石門中學，計劃升學率0.2%，升學人數1人。實際升學率0.2%，達到分數線人數1人，實現了零的突破，達到預訂目標。讓我們表示祝賀”。
臺上臺下掌聲響了起來。
關校長和何主任也站起來，向人們招手點頭表示謝意。
雖然只有一個人達到了分數線，但畢竟實現了自己的目標，也可以對上對下交代了。
因爲石門中學對自己不構成什麼威脅，也不像三道河那幫混蛋們那麼多事兒，衆人也就看他們順眼，熱烈地鼓掌。
“風城縣第二中學，計劃升學率1%，升學人數6人，比去年增加1人。實際升學率1%，達到分數線5人。雖然沒有實現增加一人的目標，但成績與去年持平，沒有退步。希望明年再接再厲，更上一層樓。大家也祝賀他們”。
又是一陣掌聲。
“銅羊中學，計劃升學率3%，升學人數18人，比去年增加2人。實際升學率3.5%，達到分數線17人。雖然沒有達到增加兩人的目標，但也增加了1人，有了進步。大家祝賀他們”。
“第一中學，是我們的老牌第一了。這個嘛，啊，這個，計劃升學率是8%，升學人數40人。今年的成績還可以，實際升學率9%，達到率取分數線人數爲41人，比去年增加6人，也算是超額完成了任務。大家祝賀他們”。
劉校長聽了，心裡可就不是滋味兒。
我的錄取率和上線人數，明明都超過了去年，怎麼到了你嘴裡，就成了成績還可以，也算是超額完成了任務？
“還可以”，“也算是”，這叫什麼話？這樣的成績，難道還勉勉強強嗎？在整個綠江市，也是前幾名了，好不好？
我這樣的成績，你不請我上主席臺就坐，竟然把三道河那兩個混蛋請到主席陽臺上去，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劉校長心裡雖然不滿，但在這種大庭廣衆的場合，也不好公開出來說，只好忍了下去。
“以上四家的成績，已經公佈了。還有一家三道河中學，怎麼說呢，他們的情況比較特殊”。
“大家也都知道，三道河中學去年才成立了高中部，今年是復課班第一次招生。由於成立的時間比較晚，學苗也是最差的，師資力量也不如其他學校”。
“令人比較意外的是，兩個月之前，三道河中學提出了一個令人驚訝的目標，當時曾校長還跟我們大家打賭。高考前夕，三道河中學還做出了一些挑釁行爲”。
“我知道，大家對於三道河中學的行爲都有些氣憤。不過，現在高考已經結束。這些不愉快的事情，大家就當沒發生過。以前打賭的那些話，就當是個笑話。畢竟都是同事，今後還要在一起共事”。
“所以，三道河中學的成績，在這裡就暫時不公佈了，如果有誰想了解，可以私下找我來談”。
“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各學校的具體的分數，會後可以到招生辦去領取。如果各位沒有什麼事情的話，就散會吧。各位，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劉校長站了起來。
“局長，我有話要說”。
“哦，劉校長，有什麼話請講”。
“我要求公開三道河中學的成績”。
“這個嘛，我剛纔不是說了嘛，會後再說麼”。
左局長眉頭一皺，不過還是儘量用平靜的口氣說話。
“局長，我也要求當衆公佈三道河的成績”。
“局長，我們也這樣要求”。
這回站起來的，是銅羊中學楊校長和二中畢校長。
兩人心裡早就對三道河中學憋了一口氣，自己的成績，也算是達到了預訂目標。就覺得現在說話有了底氣。
劉校長的意思，他倆自然明白，就是要三道河中學今天當着衆人的面而出醜。
曾校長和錢主任以前挑釁羞辱他們，今天又是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現在又被請到了主席臺上就座。
他們認定了三道河中學今年吃了大鴨蛋，沒有一個能考上的。
早就等待着這個時刻，現在有了羞辱三道河的機會，他們哪裡還能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