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冰寒殺意由琺瑪眼中射出,令阿蒙不自禁的退了一步。
儘管知道自己的話會激怒這暴躁的族人前輩,但他不得不嘗試。
他能感受到無論是拉姆達和琺瑪,還是遠處那九名戰神,對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滿含敵意。
尤其是這位被稱之爲神廟守護者的琺瑪,那眼中時而流露出來的森寒殺機不是作假,而是發自內心的躁動,或許礙於修爲身份和同是祖安狂人的原因,才一直遲遲不出手。
歷史中,祖安氏族在人魔大戰後被人類唾棄,至今不出世,或許連神廟都出了問題,作爲神廟的守護者,他很理解,也很清楚那份對外界人類的憎恨程度。
甚至包括他自己,都有着一絲不滿。
但他必須保護自己的朋友,他相信自己一旦被拉姆達帶走,文一鳴等人肯定不好過。
他沒有祖安氏族的記憶,他自己卻是祖安狂人,骨子裡流着的是這一彪悍的戰鬥民族的鮮血,故而他自認了解祖安氏族的脾性,那種發自骨子裡的驕傲,之前他便深刻感受到了。
他希望他的話能讓琺瑪有所轉變,或者是出現轉機。
“激我?”
琺瑪呵呵一笑,蠻橫的面部卻無笑意,鬆手時拍了拍阿蒙的前胸,點頭道:“竟然把我神廟的不死鳥套裝給找了回來,算你有功,明知你是激將法,老子也認了,算是給你的獎勵。”
阿蒙一口氣還沒鬆,便見琺瑪擺手道:“別以爲你得逞了,想讓他們活着離開,也要拿點本事出來。”
接着看向文一鳴,冷冷道:“無回雲海無法絕對的公平,任何沒有祖安血統的都將受到壓制,歷來如此。你們誰或者是全體,只要能硬接我一記普攻,放你們離開。”
接着止住要說話的阿蒙,道:“給你們三天時間恢復!”
文一鳴沒有說話,只是示意大家全力恢復,自己服用些許丹藥後盤坐下來,任生靈訣自行運轉滋養傷勢。
他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司徒千刃對他的傷害雖重,但並無大礙。
唯獨以那種陰陽之力施展技能過度的傷勢最爲要命,他感覺不僅嚴重透支了生命力,甚至連他無法理解的靈魂力量,以及深層的潛力都被提前挖掘了出來,別說是三天,如果沒有合適的天材地寶或是機緣,三五個月也別想恢復。
最後那一槍本身的真元和精神力便不多,爲了在千刃領域壓制前轟碎領域,他不顧後果傾力而爲,昏迷那一刻險些連龍槍都收不回,他有種預感,若是再行施展一次,修羅戰體都會奔潰,直接降階。
他感到後怕!
琺瑪提出的條件他沒去多想,自己就算恢復,估計要硬接對方一記普攻也必須調動神秘力量。
要知道對方可是巔峰級戰神的祖安狂人,連司徒千刃都被完暴,終極狂化的祖安狂人,普攻極其恐怖,加上其體內排名十一的爆裂火焰,絕對是接近超級戰神的實力,甚至更高,否則司徒千刃不會那般不堪一擊。
想到這裡,他不禁奇怪,司徒千刃的領域壓制爲何對這琺瑪不起作用,什麼狂化、痛苦燃燒、病毒屠刀,完全不受限制,連威力都未曾降低。
爲此,他也爲司徒千刃感到委屈。
有這個想法的不止是他一人,阿蒙更是心癢難擾,乾脆停止了修煉,直接將心中疑問提出。
琺瑪冷哼一聲不答,滿臉傲氣,倒是拉姆達解釋道:“千刃領域我們沒聽說過,但這效果的確是強,不過對祖安狂人無用,甚至對我們祖安氏族都無用”
見阿蒙不解,琺瑪搶着怒道:“狂化,祖安氏族的天賦本能,不屬於技能範疇,他如何限制。”
阿蒙恍然大悟,又聽琺瑪傲然道:“祖安狂人狂化之後,任何武技都不再消耗真元和精神力,同時將武技的模式直接轉換爲普通攻擊,千刃領域?那就是一個笑話!”
道理很簡單,但都不知道這個理論,故而覺得神秘。
這時琺瑪又仰天道:“至於他的領域能壓制敵方領域,對我們祖安氏族同樣無用。”
“爲何?”
阿蒙伸長脖子問道,一副求知若渴的樣子。
琺瑪哼了一聲,道:“因爲我們沒有領域!”
衆人愕然!
琺瑪將衆人的表情看在眼裡,流露出不屑的神色,道:“這叫無招勝有招,卵都不懂,以爲老子在裝幽默嗎?這是武學至理!”
而後看向阿蒙,正色道:“祖安狂人,領悟終極技能之後便沒有了任何武技,但任何武技都包涵在他的普攻之中,再繁複玄奧的武技在你手中,永遠就是一記劈砍,沒有多餘的動作。”
琺瑪負手踱着方步,徐徐道:“戰鬥的本質就是暴力,一切的目的就是將敵對毀滅,所有酷炫的武技都是多餘,明明可以一刀將對方捅死,偏偏要爲了瀟灑而畫蛇添足,那是對自己的生命的褻瀆,遇見如祖安狂人年這種以殺戮爲目的的人,將悔之晚矣!而這種人也死不足惜,他們不配修爲武,不配掌控殺戮。”
所有人在這一刻都停止了修煉恢復,盤坐在參天古樹下,靜靜聆聽着。
簡單到小孩子都懂的道理,在琺瑪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中,卻變得極有深度。
每個人都感若有所悟,文一鳴都無法置信,在如此重傷的狀態下,他竟然不知不覺的啓動了空冥光環。
劍膽琴心散發出無比寧靜的氣息,衆人聽到的不僅僅是聲音,彷彿眼前還能看到文字在飄過,包涵着無數玄奧的哲理。
“大道至簡!”
琺瑪依然在踱着步子,緩緩道:“初入武道,一刀那就是一刀;深入武道,一刀不再是一刀;當你覺得武本是道時,一刀還是一刀。”
“你手中的刀如果是爲了戰鬥,將無任何大道可言,它就是爲了殺人,殺人的刀不是用刀去殺人,而是你有了殺的意念......”
不知何時,聲音在遠去,文一鳴一行十三人盤膝閉目,氣息內斂,身體仿似融入了空氣中,自然而然。
遠處,琺瑪側頭看着阿蒙的修爲開始鬆動,並徐徐上漲時,淡淡一笑,視線落在懸崖之外,流露出一抹與他面容極度不符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