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鳴多少有些壓力,腦海裡不斷回憶前世的經典詩詞,希望到時那董東海的出題不要太冷門了,這根本不是他的強項,要是限制太多,他還真怕自己所知有限而交白卷,又或是應題不準而貽笑大方,那真是會被東方芷玉那丫頭用冰寒之眼活活殺死。
若非有華夏千年的底蘊加身,打死他也不會來作死。
他以一篇《將進酒》被推薦,而這些被培養和推薦的候選人,明顯不是隻會用鼻孔出氣的傢伙,沒有三兩三,哪敢上梁山。
他很清楚,除了自己,這五位都是貨真價實的有料!
待六位候選人面前的筆墨紙硯都已準備就緒,董東海這才捻鬚道:“第一,以詞爲體裁,內容不限;第二,五十字以上;第三,書法意境與詞之意境不能違和!都明白了嗎?”
除了文一鳴沒有動作,其餘五位均是點頭,董東海皺眉看向文一鳴道:“你不明白?”
“啊!明白!”文一鳴連忙點頭應聲,他還在想最後一點,這要求也太高了,書法意境不能與詞意違和,怕是要跪了。
場外衆多觀摩者低聲嗤笑,悄聲附耳議論。
“這傢伙不會是濫竽充數吧,看他那驚慌的茫然樣,呵呵!”
“武士三層,我也是醉了,這不是作死麼?”
“看吧,反正有夜師姐在,也沒什麼懸念。”
“誰要是得到夜師姐的青睞,啊!那真是少奮鬥幾十年啊...”
“別做清秋大夢了,看看那傢伙能不能在九十之數通過考驗。”
“玄啊...”
不光是外圍的在竊竊私語,就連墨香書軒和七情坊也不例外。
“這題有些難度,就算過關估計測評的等級都不會太高!”東方旭日有些擔憂的看向東方芷玉。
“不錯,時間太短,詩詞這東西還得靠靈感,尤其是最後一點,有些苛刻。”龔老點頭道。
文香彤的目光一直落在文一鳴身上,緊緊抓着衣角問道:“藤香姐,一鳴是不是緊張了。”
玉藤香搖頭笑道:“你比他緊張!”
“......”
董東海眼神掃過現場,所過之處自然而然的產生一股無形威壓,而後將手中沙漏倒置於桌面,同時喝道:“開始!”
除了文一鳴未動筆,其餘均是提筆蘸墨開始創作。
文一鳴有些糾結,儘管在內容上沒有限制,他能瞬間默寫出上百的宋詞,但在書法意境契合詞意一點上,有點爲難他。
而其他候選者則不同,他們長期的練習已經在詩詞和書法意境上自成一種風格,從本身來說就是一種契合,故而最後一點反而要輕鬆一些,唯一需要做的,便是儘量讓創作的詞能極盡的契合書法意境,同時提高作品的品級。
場外場內對文一鳴的靜止再次出現了噓聲,而墨香書軒這邊明顯在擔憂中多出一絲絲尷尬的氣氛。
就連長老席上的一衆老者也是微微搖頭,對其失望之極。
黎幽疑惑的看着靜止不動的文一鳴,疑惑道:“這小子什麼情況?思維混亂了?”
夜明震搖頭笑道:“就算天才之間也會有高低之分,壓力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的。”
董東海微微皺了皺眉頭,夜明震的意思他聽得出來,夜舞霜雖然是他們五位堂主傾力培養的弟子,但他一生爲人正氣,從不先入爲主有所偏向。
他相信能來到聖賢廣場接受考驗,不可能連第一關都通不過。而且,他此刻從文一鳴身上感受到一絲悲壯的正氣,若有若無。
五大聖賢堂以文爲首,而董東海更是在此道上浸淫終生,他有種感覺,這白髮小子一定有什麼靈感出現了。
董東海很期待!
他的確沒有感覺錯,時間過去了數十秒,文一鳴雖然沒有動筆,但是在心中已經想好了剽竊的作品,一首宋詞。
唯一還在靜止的原因便是,他在自己擅長的書法中篩選,到底哪一種書法字體更爲適合他選好的宋詞。
最起初,文一鳴決定選一首適合瘦金體的詞來通過考驗,因爲書法在短時間內是無法改變風格和意境,而作詞則不同,變化的空間要大得多。
不過他覺得,宋徽宗的廋金體雖然瀟灑疾勁而又彰顯個性,但是對於董東海這種身具浩然正氣的鴻文大儒,並不適合。
聖賢碑儘管纔是最高裁判,但萬一產生相同成績他將沒有優勢。
最終,他選擇了以自己軍人的血性之詞來篩選書法,即便是所選書法造詣不高,但是意境這東西,他很清楚需要發乎於心才能令人感同身受。
用心------這才能觸發真正的意境。
一首充滿正氣和血性的宋詞,他在篩選中拋棄了行書、草書等書體,他準備以中規中矩的楷書向世人展現,什麼是軍人!
四大楷書歐、顏、柳、趙,文一鳴均是臨摹學習過,尤其是顏真卿和柳公權的楷書,更是他通往書法之路的真正啓蒙老師。
二十秒已過,文一鳴在衆多嗤笑、疑惑、擔憂的議論中,終於起身。
“這...他不會是要退場了吧?”無數人心中冒起了這一想法。
文一鳴不同於其他五位端坐,他需要的氣勢,一種寧可站着死也不跪求生的意境和氣勢。
閉目,腦海中不斷的下筆成書,在心中快速的閃現出一幕幕前生的烽煙戰火,槍林彈雨,最後定格在一面可以稱之爲軍魂的的旗幟上。
文一鳴睜眼的瞬間,動了!
這一刻,董東海微微動容,不僅是他,其餘五位堂主都被文一鳴身上忽然散發出的死志和無畏所牽引。
文一鳴在熱血奔涌那一瞬,險些不受控制的引動精血炸開,儘管將靈墟空間的精血強行控制了下來,依然散發出煉血成精的真意。
------犧牲!
文一鳴在控住精血炸開的同時,也是莫名的一喜,犧牲的這種意境簡直就是軍人忠魂裡的精神所在。
墨飽鋒銳,提筆凝神!
一聲低喝中,文一鳴沉腰坐馬,腳下陡然下沉,在地面陷入數寸,道道龜裂紋路四散延伸。
僅僅這麼一個動作,文一鳴氣勢再度猛增,在無所畏懼的氣勢中透出一股悲壯...
落筆,頓挫之間,提縱之間,收放之間,文一鳴的氣勢不斷攀升。
楷書,猶如銀鉤鐵畫,鏗鏘落筆似有聲,字字中正力透紙背,但越往後,文一鳴的行筆愈加的行雲流水,彷彿在揮毫行書般筆走龍蛇。
時間所剩不多,五位閣主候選人均已先後落筆,唯有文一鳴仍在白髮飛舞中奮筆疾書。
此時的聖賢廣場極爲安靜,雖然看不清文一鳴筆下所書爲何,雖然不知其作品是否能通過考驗,但是就這種專注而極具悲壯正氣的氣勢,便讓所有人肅然起敬。
用心專一,執着守恆,總是會受到尊敬。
最後一人未完成創作,聖賢碑便不會測評而導致影響餘下的候選人創作。
五位候選人均是扭頭看向沉腰坐馬的文一鳴,眼神頗多的複雜。
尤其是夜舞霜,在看向文一鳴劍眉橫斬,怒目裂星的表情時,眼眸中的不屑夾雜着些許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