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嬉鬧之後,大家心情都得到了放鬆,特別是中大善,雖是遭受的無妄之災,卻也知道與文一鳴沒有半毛錢關係,人家能來奴隸市場將他救出來,又把自己的妹妹安頓好,內心裡對文一鳴已是充滿了感激之情。
尤其是知道了修爲能夠恢復,心情恢復許多,他也知道等待的時間也許很漫長,但到底有了個希望。
文一鳴沒有給賽亞仁多做解釋,只是與其共享了一下專注光環,便將其震在座位上半天都沒回過神。
“吊炸天啊,這技能!若是有此技能相助,這戰鬥力簡直了啊!”賽亞仁大呼小叫的,“大哥,我決定跟你混了!”
文一鳴沒有再開玩笑,而是正經道:“你也知道,我這次去參加最強之星是爲了衝進前十,以便得到總會的護送。而我要去的地方是北疆,若是你姐姐沒意見,我到是樂意帶你一起過去。”
“北疆!”賽亞仁沒有詢問文一鳴爲何要去北疆,埋頭想了想,道:“我姐姐肯定是不放心,不過我是真心想到外面闖一闖,到時候我好好給我姐姐說一說,也許有機會。”
文一鳴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這種事順其自然,以賽亞仁的綜合能力,若是能一起前往北疆,這倒是一大得力助手。
四人一路上選擇大道前進倒也順利,偶爾聊聊天,按時歇息用餐,不知不覺的駛出了普羅城的地界。
兩天之上,就在風行獸車駛進曼陀山脈之時,後方一側的叢林高空樹冠上,站着一名蛛紋面具的老嫗,看了一眼遠去的風行獸車。
“兩天了,該回去覆命了!”那戴着蛛紋面具的老嫗低低的自語了一句,轉身在樹冠上連連閃動,頃刻之間消失無蹤。
就在那老嫗消失後,距離剛纔那老嫗站立的樹冠三百米之外的峭壁上,一名戴着只遮住半邊眼臉的古銅面具的黑衣男子顯現了出來,
“金芸那天爲何要放棄擊殺亞索?還暗中跟隨了兩天,他們到底說了什麼?”
那男子右側沒有面具的眼角微微緊了一下,看着那老嫗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語,良久才扭頭看向曼陀山脈,再次低語道:“亞索,雖然我很不想殺你,可惜這是我墨子幽最後一個任務。”
說完微微的閉上了雙目,回憶起兩天前子夜那一幕。
那天夜裡,墨子幽心情很好,獨自在普羅城外百里之遙的一處山巔,就着微涼的夜風獨飲。
最後一杯,他揮手似撫琴般優雅,掌中卻多出一口一尺五寸的銀刀。
擡手置刀於胸前,目光如水般掃過刀身,“水月,自出道以來你我一路相伴三十餘栽,生死與共從未分離;明日,便是我脫離天刺之日,當共飲一杯!”
說着,擡手就要將杯中之酒淋在銀刀之上。
“刀鋒!”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墨子幽沒有回頭,淡淡道:“魯大人,墨子幽已經完成了最後一項任務,這個世界再也沒有刀鋒這號人,可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
“當日你只帶回了單元的頭顱,他女兒單青竹逃了!所以你失手了,還是老夫替你收的尾!”說話之間,一名血紅面具的老者已站到墨子幽面前。
墨子幽擡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仍然看着手中的水月銀刀,道:“任務便是單元,他女兒不在名單之內。”
“這話你自己去給天主說吧!”老者怒道。
墨子幽彈指將杯子升空,手中水月回鞘之際,空中幻起一片刀影。
刀影消失之時,空中的杯子在無聲中化爲一圈粉塵,隨風飄散。
“魯大人,你帶我的人頭回去即可。”墨子幽面無表情,視線融入夜色,聲音已冷漠了至極。
魯大人微微嘆了口氣,擡手摸出一塊印有圖案的古銅令牌,遞向墨子幽道:“我的話你可以不信,岑元的令牌你總可以信吧,做完這次,你便是墨子幽。”
墨子幽面色複雜的看了一眼那令牌,以及令牌下方摺疊的信紙,他清楚這是他在天刺中唯一的朋友,岑元的專屬令牌,也是他的頂頭上司;而那張信紙則是這次的目標。
墨子幽接過了令牌,淡淡道:“不送!”
山巔再次歸於寂靜,唯留徐徐的冷風在吹拂。
墨子幽打開信紙掃了一眼後,合手分掌之間那頁信紙已化爲粉末。
擡手凝目注視着令牌上一個血色的x圖案,墨子幽長長的嘆了一聲,其中包含着無奈,以及些許的渴盼。
他知道,只要擊殺了這個叫亞索的人,然後捏碎這塊令牌,就能將他在天刺的所有資料信息毀去,迎接他的將是盼望已久的自由。
迎着夜風,墨子幽自語道:“亞索,你本不該死在我手中,可惜,爲了自由我不得不如此。”
他很清楚,若是沒有岑元這道令牌,今夜即便是身首異處,他也不會妥協。
一生中,他殺人如麻,儘管非是天刺的頂級殺手,他卻從未失手過,但是,他後悔過!
他是岑元手中的王牌,一張可以翻盤越級的王牌。
岑元,與他雖爲上下級關係,卻亦師亦友。
他永遠記得,在他家破人亡之時,自己被鎖在黑奴市場無助之時,是岑元讓他獲得了新生,讓他終報大仇。
這是一個值得讓他信任的人,這一次依然不例外,所以他沒有任何猶豫,接了這個他殺手生涯中最後一個任務。
然而......
墨子幽站在絕壁處,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向遠處早已不見獸車蹤影的曼陀山脈,心裡的殺念卻不再堅定。
從跟蹤文一鳴那一刻起,他的心情就沒有平定過下來。
這是他殺手生涯中,最爲簡單而又不着調的一次任務,他不明白,自己一個武將八層修爲的殺手,爲何會安排去刺殺一個武士九層的小人物。
這根本就是不留任何污點的完美脫離天刺的機會,可到了此時此刻,他才發現,自己竟然在排斥這次刺殺。
他想起了岑元曾對他說過的一句話,‘殺手不應該有憐憫和善惡的概念,這一點,註定你將永遠是一名痛苦的殺手!’
墨子幽,他認可了!
他的確沒有快樂過,沒有爲自己的戰績驕傲過。
墨子幽微微沉下了目光,看着下方茂密的樹冠,他感覺這任務又激起了他內心的感情而有所不忍了。
“亞索,你爲何會去黑奴市場,去營救一個與你無關的小人物......”墨子幽再次閉上了雙眼,仰天發出一聲長嘆,他想起了自己也曾在那種地方絕望,想起了岑元將自己帶離那一刻的心情。
他甚至想起了上一次完成那近乎不可能的任務------刺殺武宗二層的單元。
他記得自己隱匿在單元經常出沒的地方,整整七十七天,終於抓到機會完成任務,而對於那無辜的單青竹,他卻任其逃走。
而魯大人也抓住了這個機會,令他失去了脫離天刺的機會。
他覺得這一次的任務比擊殺單元還要困難,因爲這個目標勾起了他內心深處的隱痛。
他的心,在抗拒!
“第十名本該活下去的人,卻要因爲刀鋒而去!”墨子幽睜眼之時,強自讓自己說了一句有違本心的堅定話語。
不帶起一粒風塵,絕壁處已杳然無影。
空中一道黑影一閃而過,划向曼陀山脈深處。
原處,彷彿還留下了一抹爭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