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陽城城主府。
明陽王府大夫人貫笑萍在城主伊良的書房中,茶几上兩杯茶水早已沒了熱氣,密閉的門窗讓整個書房顯得很沉悶,氣氛有些凝重。
服飾華貴的貫笑萍臉上盡是憂色,看向默不作聲的伊良,心裡暗自惱怒。
“伊城主,明陽城入駐外來勢力,將整個城區弄得烏煙瘴氣,難道你就沒有一點擔憂麼?”
伊良無奈一笑,“王妃,在明陽城我是城主,在南部我什麼都不是,你讓我怎麼做?我雖是武修,但律屬南樑國,在武修界你認爲我有權利和地位?”
貫笑萍搖頭冷笑,“那以後鍊金公會和珍寶閣,包括那什麼天機塔,如果在明陽城橫行霸道你也不管麼?你這城主怎麼當的?”
伊良臉色一沉,冷然道:“哼,論起來,你明陽王府應該比我城主的權勢大吧?完全可以親自出面啊?別給我施壓,南樑上面要降罪任他們來,城主不做也罷!”
貫笑萍怒極反笑,“很好,那名劍天門這些勢力不知你要如何應對?”
伊良噌的站了起來,怒視貫笑萍,道:“王妃,你們與名劍天門欲謀取雙城派我管不着,也不想參合。幽月王朝的傳送門完工之日不遠,大不了我離開南部。”
“四個月時間你等得及麼?”貫笑萍偏頭冷笑,“別忘了,名劍天門背後還有青雲堡,也別忘了你女兒伊輕煙還在雙城!”
“貫笑萍,你不要欺人太甚!”伊良一把將茶杯掃在地上,發泄着憋屈的怒氣。
貫笑萍搖頭笑道:“伊城主,形勢逼人,不爲你自己作想也爲輕煙想想啊!我也不逼迫你去管束外來勢力的事,只需要兩年後的大比與我等同上雙城即可,這期間好好合作,令千金我自會視她如親侄女。”
伊良深吸了一口氣,片刻後咬牙將書房門拉開,低怒道:“不送!”
貫笑萍出門之際,忽然道:“前段時間我說的童山夫婦給盯緊了,不許他們離開明陽城,其他事我會讓管家聯絡你。”
說着,輕擺衣裙離去,留下一臉憤然的伊良立在書房門口,胸口兀自起伏不定。
......
幽月王朝,太子行宮。
一頭赤發的斐九陽意氣風發的坐在最上首,看向下方的肖青峰等人,笑道:“諸位,四個月後便是傳送門竣工之日,斐某已經有了第一批免費傳送的資格,並且有九個附帶名額,怎麼樣?都有哪些同道願意隨某一同前往。”
肖青峰等人沉吟良久不語,聽斐九陽繼續道:“觀南部年輕一輩,我等均爲引領之才,在南部坐享榮耀光環已久,實在索然無味,何不在別的地方打出名聲,武修之路,生死何懼啊!”
勒皓奇自從敗在文一鳴手中,整日抑鬱,此時擡頭看向斐九陽,“算上我兄弟倆!”
“好!歡迎勒氏兄弟加入。”斐九陽大喜,“我有兩名武將初期的護衛隨同前往,諸位儘管放心!”
說着,看向肖青峰,正色道:“青峰兄,昔日盲僧強壓我等一頭,據說他並未死於遺蹟,難道以後再次相逢我們還要低頭避讓麼?”
“太子言之有理!”肖青峰緊了緊拳頭,“到時我會帶一名武將護衛前去,北疆太過兇險。”
斐九陽點頭道:“如今已經七人,加上我姐姐和三弟,剛好湊足九人。”
“哦?你三弟?”肖青峰奇道:“斐清清乃是我等修爲中最高的,你三弟怎麼樣?修爲太低了恐怕...”
斐九陽捻了一顆葡萄塞進嘴裡,片刻後笑道:“放心吧,我會照顧他。”
肖青峰心裡微微一沉,暗歎帝王之家的無情,他在斐九陽眼中看到一抹冷意。
......
燕別峰一處絕壁深淵之下,一個圍着草皮裙的青年一頭凌亂的金髮,眼中時而閃動着金紅交替的光芒,蜷縮在谷底石壁腳下的一處洞穴中。
他的身體有些畸形,很多關節都顯得與正常人不同,骨瘦如柴的軀體遠觀下,彷彿是匍匐在地的一隻受傷野獸。
摸了摸手指上的黑紋鐵環,取出一塊即將破碎的靈晶般的物體捏在手中,一個時辰後恢復了頗多的精神。
正自露出一絲僵硬的笑容時,手中的物體發出一聲‘咔嚓’的破碎之音。
“該...死!怎、怎麼出...去...去啊?”金髮青年看着指縫中散落的碎末,結結巴巴的自語,彷彿還是小孩在學着說話一般,咬字極爲生澀僵硬。
望了望頭上瀰漫的迷霧,那陽光根本就穿透不下來,在昏暗的谷地除了陣陣陰風,他找不到一絲溫暖。
一定要出去,金髮青年暗自堅定的給自己打氣,並在心頭自問,如果是他,一定不會放棄。我連化形草這種奇物都能遇上,絕不能就此放棄,絕不!
谷地的陰風颳起隱約能聞的‘嗚嗚’聲,地面上的奇異雜草均是佈滿了略帶寒氣的水霧,這金髮青年身上除了圍在腰間的草皮裙,別無禦寒之物。
看那金髮青年棲居的洞穴,石壁和地面已經被磨得相當光滑,就知道他在此生活了很長時間,關鍵是他只有武士期的修爲。
‘咕嚕...’
手撫着咕咕作響的肚皮,金髮青年眼中閃過一道苦惱,他已經兩天沒吃東西。在這深淵谷底的附近可食之物已經被他吃光,地面的那些奇異雜草寒氣極重,他吃過一次,彷彿冰寒入體不化一般,讓他痛苦了數天才解凍,險些死去。
望了望谷地左右,他決定離開這個地方,順着谷地朝一個方向走到底,這種事情他曾和另一個大難不死的人經歷過。
這地方附近幾裡的食物已經消耗光,他必須找一個‘新家’再作打算。
兩個時辰後,金髮青年腳步蹣跚,粗大的汗毛上盡是寒氣瀰漫的水霧,卻並不結冰,即便是在走動中,他也凍得瑟瑟發抖。
忽然前方傳來了一聲烏鴉般的哇哇哀鳴。
他加快了腳步趕了過去,這是他幾月來首次發現生命跡象。
一處碧綠的寒潭橫在谷地,上面繚繞着淡淡的綠霧,彷彿毒液一般。
‘咕嚕咕嚕!’
這次不是他因爲腹空而作響,乃是碧綠寒潭中冒出的氣泡。
‘哇...哇...’
又是一聲若有若無的烏鴉的鳴叫傳入了他的腦海,那不是聲音,是一種感應。
他感覺到自從食用了化形草之後,腦海中那道弱弱的信息感應在加強。
也許是餓得久了產生的幻覺,那碧綠寒潭緩緩消失,而那烏鴉的低鳴還在呼喚着他,似乎在向着遠方離去。
他努力擡步追出去。
‘噗通——!’
他一腳踏空,一種失重的感覺出現,正想探手抓住什麼可以抓住的物體,卻發現那碧綠的寒潭再次出現,而自己正身在其中。
“完...了、個...個蛋!”
金髮青年抱怨、不甘,他感覺到自己的軀體在下沉的同時,且在慢慢的腐爛一般,痛入骨髓。
他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腦海中的信息卻越來越清晰。
修爲在噌噌上漲,軀體在腐化中卻越來越堅實而強悍。
下沉...
淹沒了他的頭頂,他感覺窒息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