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足於庭前,李儒看着成廉守護在外,眉頭輕皺了起來。
典韋讓呂布派過去保衛郭嘉了,而成廉這些日子,又是當上了呂布的親將了。在見到李儒來時,連忙向其行了一禮。李儒作爲呂布的首席謀士,地位自然是極高的。況且其智謀,成廉等人也是親眼所見,所以對於李儒,還是十分的尊敬。
“君侯可在裡面?”
李儒詢問道。
成廉老實的回稟,“在裡面……不過主公說了,暫且不見任何人……”
“哦?”
李儒微微訝異,繼續詢問道,“君侯在裡面待了多久?”
“一日一夜了。”
成廉看了一眼,小聲的在李儒耳邊道,“李別駕,昨日你走之後,主公便是憂愁不定,連這飯食都是極少。似乎有什麼心事,未能解決……莫不是晉陽出事了?”
李儒看向成廉,“你如何知道的?”
看李儒的表情,成廉似乎覺得猜測對了。嘿嘿一笑,“若是晉陽無事,主公也不會如此憂愁!如今我軍都是大勝須禰,衆將士正想着全力進擊呢!可主公卻忽然駐足不前,若不是出了什麼變故,我想也不會如此……”
“嗯。”
李儒輕輕點頭,只囑咐了成廉一聲,“此事休要生張,以恐軍心動亂!”
“諾!”
成廉的面色嚴肅道。
在得知李儒到時,呂布還在埋頭於公文之中。那狼毫,在那薄薄的紙張上揮筆,將他所思考到的一些事情,寫了進去。李儒緩緩的走近呂布,見呂布埋頭書寫,也是安靜的立於一旁。直到呂布放下狼毫,看了一眼李儒,連忙道,“文憂快坐!”
“主公這是在思考着如何解決流民的問題?”
李儒輕輕撫須。
一段時日不見,李儒的短鬚又是長了出來。卻不是那山羊鬍了,倒是八字鬍,看起來,頗有些魅力。
“嗯。”
撐了個懶腰,呂布還打了打呵欠,一一一夜未曾閤眼,也是頗爲疲倦。若不是想着晉陽的流民,呂布恐怕早就支撐不住了。將那剛剛書寫好的紙張,輕輕一吹,呂布將其遞給了李儒,“文優,多虧你說的一些話,讓我多了一些想法!你看看,這是我想要解決的此次流民的方法。”
李儒的目光,粗略的在那紙張上一掃,過目不忘的本領,讓他在頃刻間便是有了判斷,眼眸有些震驚,“以工代賑?這……”
呂布所說的一大堆話中,唯有一點,至關重要。那便是以工代賑!自古以來,流民災民都是統治者比較頭疼的一件事情。但凡哪裡發生了什麼天災人禍,那麼統治者都要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救濟那些災民!可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很多時候,國家發放下去的那些賑濟災民的錢財,卻是讓一大堆貪官污吏給中飽私囊了。最後,導致災民依舊是得不到安頓,成爲了禍亂的根源。如今,這關中大旱,數十萬民衆受天災之影響,流離失所,很多地方的官吏,對於這些流民,縱然同情,但也是無能爲力!
流民數量太過於龐大了!救濟他們,以府庫中那些糧食,根本不可能。或許也只有當政者,能夠給予點兒錢財救災!但那些救災的錢財,真正能夠用到救災上面,卻是少之又少。如今呂布卻是提出了這個以工代賑,讓李儒卻是大開眼界。
“關中大旱,數十萬黎民流離失所……這是一場天災,亦是一場人禍!”
呂布輕嘆一聲,“昔日,董卓大掠錢財,築建郿塢,屯糧可供十年之用……後來董卓亡後,李傕郭汜又是禍亂長安,派兵四處劫掠,百姓家中本無存糧,又讓這西涼賊衆劫掠一番,連那些世家大族,都是難以存活,更何況是百姓呢?如今更是大旱,連收成都是沒有了……若是但凡有一點兒存活下去的希望,又有誰願意背井離鄉,流離失所?”
這個時代,可不比後世!在這個亂世,你離開所居住的地方,進行一場遠遊!很有可能還沒有到達目的地,就因爲各種原因,倒在路上了。可以說,一但踏上了征途,那便是丟了一大半的性命,最後能否存活,都是靠天意了。
讓呂布坐視着那些苦難的人們,滿懷希望的人們,在自家門前倒下去,呂布可做不出來。在經過徹夜難眠之後,終於是讓呂布想到了後世的一些可以借鑑的方法!而且,李儒跟他說過一句話,那便是,在這些流民眼中,錢並不重要,糧食,纔是最重要的!
幷州有糧嗎?老實說是沒有的。
呂布軍中不缺糧,這是因爲他出走長安時,可是帶了一部分郿塢中的糧食。再加上,幷州的糧食,供應那幾萬大軍,還是綽綽有餘的。可是如果要救濟這些災民的話,就難辦了!但幷州沒糧,呂布還是可以弄到一些糧食的。冀州,淮南,甚至於荊州,這些地方都是有糧食的。只要能頂住這一波危機,讓這些流民在幷州安頓下來,最後的收益,遠遠要大過如今的付出。
“主公的這以工代賑,表面上不是救濟這些流民,而是由官府出資,建造大量的工程,徵召這些流民幹活,並根據他們的勞動所得,給予他們錢財……”
李儒眼眸明亮,“妙計,真乃妙計!爲何如此方法,儒竟然想不到?”
“昔日堯以鯀治水患,而鯀治水九年而無功,水患來時,只會築壩堵水。後鯀之子,大禹繼續整治水患,大禹不以堵水爲法,而疏通水道,以此治理水患,使得水患無憂……是故,堵不如疏!”
呂布道,“這賑濟流民,便好像鯀治水患一樣,只會堵,最終造成的後患,將會無窮。而以工代賑,便是如大禹治水一般,將其疏通,讓這些人,付出了勞力,又獲得了錢財存活下去,可謂一舉兩得……”
“《淮南子》中有說,臨河而羨魚,不如歸家織網。故而我看,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