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立封單于的事情不小,而呂布假傳詔令,假造璽綬的事情自然也會傳出去,肯定會有人指責,可是呂布卻是不會畏懼。想那袁紹攻滅公孫瓚後,也是假傳詔令,立封三郡烏桓單于,也沒有什麼事情。時至漢末,若是還是秉持着什麼忠於漢室的思想可就是太愚蠢了。當今天下,還有多少人眼中有這個漢室?那些諸侯,即便是漢室子弟,眼中都沒有長安的那個朝廷。
寬敞的廳堂上,於扶羅呼廚泉劉豹去卑四人恭敬的站立着,這是他們到達這美稷之後,第一次受到呂布的召見。四人的臉上,還有些喜色。今日,也是呂布立封於扶羅爲匈奴單于的日子。這樣的大喜之日,這四人自然就是很高興的了。從此之後,他們四人便是他們匈奴一族中的掌權者。
只是面上的喜色也是稍縱即逝,於扶羅望着這左右兩邊正襟危坐的漢將,心中暗自在猜想着,這呂布待會兒恐怕會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吧?
咚咚咚。
伴隨着腳步聲,呂布一行人從外面走了進來,於扶羅四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便是聽到一聲高呼:“拜見主公!”
唰唰唰。
這些在沙場上征戰的悍將在這一刻齊齊立起身來,向着呂布行了一禮,那氣勢真的磅礴。在諸將齊齊恭賀之後,於扶羅四人才諂媚的一笑,朝着呂布行了一禮。
沒有理會於扶羅四人,呂布徑直走向那主位上,才轉過身來,看着依舊是俯身的諸位,這纔將手伸出來,微微向上一擡:“諸位不必多禮!”
“謝主公。”
諸將皆正起身子,這纔將目光放在了於扶羅四人的身上。在衆人的注視下,於扶羅四人也是感覺到了一絲壓力。尤其是呂布身後那兩個壯漢,瞪着兩雙大眼,死死的盯着他們。
“於扶羅,今日我倒是要恭賀你一聲了,從今日起,你便是這南單于了,治理着這北地數十萬的匈奴人.......”
呂布目光似劍:“望你好好的治理這北地,莫要起任何異心,否則我帳下諸將可是不會好言語的。”
“君侯放心,於扶羅定不會忘記大漢賜予的恩澤!”
於扶羅俯身,同時示意旁邊的呼廚泉,呼廚泉走上前去,將一張羊皮紙遞給了呂布,呂布接過這羊皮紙看向於扶羅,但見於扶羅恭敬的說道:“君侯,這些都是我欲要封賞的大臣,請君侯過目。”
呂布看都未看,便是將其放在一旁,“這些是你匈奴一國的事情,我不會干預。只是你這匈奴左谷蠡王的位置,給我留下,我欲要封賞一人。”
於扶羅的心一沉,可是還是面色不驚,帶着笑容:“這匈奴大小官職皆是由君侯所封,於扶羅沒有任何異議。”
“好了,你於扶羅既然願意向我大漢效忠,我也理應賜予你一些東西......”
呂布拍了幾下手。
從外面,走進來了數爲侍者,將那些冠帶、衣裳、金璽、盭綬端了上來。在於扶羅四人的震驚目光中,呂布嘴角浮現一絲笑容,將最後的托盤上的詔旨拿了下來,“匈奴第十九代南單于,欒提於扶羅接詔。”
於扶羅的目光還在處於震驚之中,看着呂布那手裡的詔令。這一次的立封單于,他以爲不過是呂布的一個口頭上的應允罷了,畢竟這大漢的那個年幼的天子,還遠在長安,怎麼會在意他們匈奴的事情?本以爲只是一個走個過場的問題,可是呂布如今卻是弄得這麼正規,也是讓於扶羅大爲驚訝。連大漢的詔令都是弄出來了!一時間,於扶羅也是感激的快要流淚了,雙目通紅的盯着那道詔令,便是想要上前去接過來,可是還沒有等於扶羅上前,呂布猛然喝道:“欒提於扶羅,伏拜受詔!”
於扶羅的身體,一下子愣住了。
那驚愕的目光盯着呂布那張冷臉,於扶羅久久未能下決定,即便是他已經向大漢稱臣,但他也不能隨便下跪的,況且如今的他可就是這南單于了。
那諸多漢將,皆是對其怒目而視!於扶羅的目光在那詔令上,那張臉色從最開始的激動,逐漸的冷靜了下來。沒有無緣無故的賞賜,他要想坐上這單于的位置,就是要跪下來接受詔令,即使這詔令可能是僞造的。可是這巨大的誘惑,讓於扶羅也是拒絕不了。不管這詔令是不是僞造的,他一旦接下,那可就是貨真價實的單于了!他欒提於扶羅可就是這大漢封立的第十九代南單于。而第十八代南單于也就是他的父親欒提羌渠,也就是說呂布並沒有承認那個殺了他的父親羌渠自立爲單于的須卜骨都侯。
接受了這道詔令,他的單于位置便是正統的!那些昔日背叛他父親的人,都是叛賊!於扶羅朝着呼廚泉三人看了一眼,毅然決然的上前一步!
看見於扶羅上前,呼廚泉那雙眼眶紅了,想要去阻止,卻是讓劉豹與去卑兩人拽了下衣袖,那擡起的手臂,也是無力的放下。於扶羅向前走了數步,這才“咚”地一聲跪下:“欒提於扶羅伏拜受詔!”
於扶羅單膝跪下,呂布卻依舊沒有念這詔書,而是冷眼相視,於扶羅無奈,最後一絲僥倖收起,雙膝跪在了呂布身前,呂布這纔將詔令打開,唸了起來:“漢初平四年夏四月癸酉,詔書匈奴欒提於扶羅曰:朕聞北地之亂,羌渠單于爲奸人所害.......念及羌渠單于之功勞,今立欒提羌渠單于之子,欒提於扶羅爲南匈奴第十九代單于.............”
詔令的內容極多,呂布唸的極其緩慢,足足是十餘分鐘之後,才宣詔完畢。這才緩緩放下這詔令,看着伏拜在地上的於扶羅。在伏拜足足有十餘分鐘後,於扶羅這張臉色都是通紅的,那額頭上大滴的汗珠掉了下來。在呂布唸完的那一刻,心中才長舒了口氣,那眼眶通紅通紅的,自責愧疚的說道:“欒提於扶羅無能,未有寸功,卻坐上這單于之位,愧對衆臣,愧對族人!望君侯莫要當衆相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