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丁辰銘一直都心緒不佳。
雖然由於自己的過失,導致對家族意義重大的船運公司成爲了冷冰寒的囊中之物,可大哥丁辰志同樣在這次和冷冰寒的交手中,鎩羽而歸,似乎在老爺子心目中,也埋下了不好的種子,這對於丁辰銘來說,不亞於一個好消息,完全可以彌補自己之前的失落。
可這樣的好心情並沒有保持多長時間,曹國光的死就給了他極大地震動。
別人沒有說錯,曹國光確實在上面有靠山,而這個人,正是丁家二少爺丁辰銘。這些年來,曹國光作爲丁辰銘的鷹爪,不僅爲丁辰銘辦了許多事,也爲他提供的大量的資金來源。而有了丁辰銘的庇佑,曹國光才能這些年來,一直都順風順水,得到現在的權勢和地位。
曹國光別墅的血案,沒有見報,也沒有爲市民知曉。亡,就宛如塵埃落入深潭,帶不起半點的波瀾,所有的一切,好似被一隻看不見的魔手潛移默化了一般。可讓丁辰銘明白,這一切都是有針對性的。什麼仇殺,什麼爭奪地盤,全他媽的扯淡。
丁辰銘不敢想象下去,只是心中一絲惶惑夾雜着嫉恨的情緒,卻如蔓草一般迅速在心底生根發芽。從第一眼見到冷冰寒,他就對此人暗自警惕,雖然只是短短接觸,冷冰寒留給丁辰銘的印象是相當不一般,這或許也是他非要和冷冰寒爭個高低的原因之一吧?
可一次又一次的吃癟,眼看着不僅船運公司被奪走了,而陳家居然還想要和冷冰寒聯姻,這深深刺痛了丁辰銘那顆曾經受傷的心。因此,他不惜讓曹國光派人去偷拍冷冰寒,就是想要拍點對冷冰寒不利的照片,比如說他靡亂的私生活……
丁辰銘沒想過用這點不入流的小手段,就能破壞冷冰寒和陳家的聯姻,不過,總能破壞掉他的一些形象,讓陳葉兩家生出不滿來,給冷冰寒添亂,對他而言,就已經足夠了。
可現在看來,事情似乎遠遠超乎了自己的預期。
夜很靜,丁辰銘卻再也無法睡着。他反覆思考着,冷冰寒既然讓人除掉了曹國光,會不會知道自己纔是幕後的主使人,畢竟自己和曹國光之間的關係雖然隱蔽,可也瞞不過太多有心的人。他又會怎麼對付自己呢?
其實把事情推得一乾二淨,丁辰銘也不是沒有想過,即便冷冰寒能夠猜到一些,可沒有任何證據,也拿自己沒有辦法。畢竟自己不是曹國光,真要動自己,反應和影響太大,他不相信,冷冰寒真敢對自己幹什麼。
可丁辰銘心裡也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從一開始,就低估了冷冰寒這個人。倘若不是當時想要壓一下他的風頭,那麼這件事情也不會出現這樣令人困窘的場面,更不會引起這麼多的麻煩。
丁辰銘點燃了一支菸走向了陽臺,夜風讓他的頭腦變得越來越清晰,可內心的懊悔也像夜色一樣變得越來越濃重。
丁辰銘不知道自己何時入睡的,他醒來的時候,只覺得腳下溼噠噠的,掀開被褥一看,險些嚇得魂飛魄散:血泊中,他那最喜歡的那隻可以鬥餓狼的藏獒“公爵”,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扭斷了脖子,破開肚子,內臟淌滿了牀單,連自己腳上都沾上了血跡。
看到這詭異驚駭的場面,丁辰銘驚恐地大叫了一聲。
房間裡並沒有其他人,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丁辰銘從來都不喜歡和人同住一個房間一張牀,即便是自己的女人,做完那事之後,也從來不和自己同牀。
憑藉着自己的身份,丁辰銘以前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害怕,可此刻,卻真真正正感到了一絲從來也沒有過的驚恐。
丁辰銘哆哆嗦嗦的從牀上站起來,就想要去喊人,可他很快就看到了鏡子上用鮮血寫着幾個大字——下一個就是你!
觸目驚心的大字頓時擊潰了丁辰銘的全部防線。他感到呼吸急促,一雙腿軟綿綿毫無力量,幾乎都不能負擔他的體重。
丁辰銘哆哆嗦嗦去摸香菸,摸了好一會兒方纔從牀頭櫃摸出一支香菸叼在嘴裡,可嘴脣竟似不聽使喚一般,連煙都叼不住,掉在了地上。
丁辰銘想了很久,似乎終於下定了某個決心。
藍光俱樂部是首都城郊的香山大街最氣派的建築,好像皇宮般富麗堂皇,俱樂部前,簡直就是世界名車展覽,各種名貴跑車、轎車琳琅滿目,幾十萬的車都不好意思停過去,太寒酸。據說,俱樂部會員名人彙集,都是特別有權勢的人物。
今天藍光俱樂部的生意一如往日的紅火,只是今晚似乎有些不同。幾乎每個人經過俱樂部門口之際,總會朝俱樂部門側投去專注的一瞥。遠遠的看到這個女子,好些男人如遭電擊、神思恍惚,真是不敢相信世間還有如此完美的令人窒息地女子,不由得只覺得骨頭一輕,情不自禁露出了一副色相授予的貪婪狀。而女子,則是羨慕中帶出一抹隱隱地嫉妒之意。
原因無他,惹起衆人矚目的,卻正是站在門口的一個絕代佳人,嫋嫋娜娜的在俱樂部門口一站,真個引起了莫大的轟動。此時如果不是身後有八位魁梧高大虎視眈眈的保安陪侍在旁,很多男子想必都會忍不住上前與這心目中地女神搭訕一番。
俱樂部的熟客都知道,這個女子,正是俱樂部的當家老闆紀沛瑤。
當然,明眼人都知道,這個紀沛瑤不過只是被推出來的人物,背後要是沒有人,這傢俱樂部又怎麼能夠在首都這個地方搞得起來?再多錢你也不敢胡亂擺闊,人家要陰你,只是一句話罷了。
但即便這樣,也沒有一個人敢小覷這個紀沛瑤。能夠打理這個藍光俱樂部,就說明這個女人沒那麼簡單,甚至還有傳言,說這個女人是某個通天大人物的情婦。是與不是,沒人真的知道,但卻沒有人敢去不當回事。而這個紀沛瑤平日裡可是絕少露面,除非客戶跟俱樂部工作人員之間產生大的意見分歧、即將引發“戰爭”,她纔出面調解。
因此,她今天出現在這個地方,還真個引起了莫大的轟動。
每個人都看得出,紀沛瑤在等客人,只是如此一來。大家更是好奇,能讓向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紀沛瑤親自迎接的客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謎底很快解開。一輛轎車緩緩駛入停車場。
這轎車算不得豪奢,明眼人瞧得清楚,只是這是一輛普通的奧迪車,還是前幾年產的車型,這種車在藍光俱樂部裡,實在是一點也都起眼,甚至還有些寒酸。可紀沛瑤見到了這麼一輛看起來尋常地不得了的車子,情恬淡然的玉面,驀的有了幾分急切,纖柔地嘴角露出一抹足以比擬百花怒放的嬌媚笑意,快步走上前去。
車停下來之後,先是下來了一個魁梧的大漢,高大魁梧的身材具有超強度的殺傷力在刺激着衆人的眼球。可這人顯然不是今天的主角,因爲這個人下車後,快速走到了車門處,打開車門。
在萬衆矚目的注視中,車上走下來一個風度翩翩的濁世佳公子哥,嘴角帶着一抹斯文爾雅的微笑。
“寒少,歡迎光臨。”紀沛瑤走上前去,微鞠一躬,優雅的舉止有着一股子發自心底恭謹之意,讓人瞧了,打心眼裡覺得舒服。而那清喉嬌之聲傳入耳中,撩撥的心中琦念升騰。
不用多說,這個男子,自然就是我們的主角冷冰寒。
冷冰寒微微笑了笑,擡眼望去,高挑的紀沛瑤顯得更加苗條挺拔,玲瓏剔透,閃爍的霓虹霞光披灑在她的秀髮和肩上,令得她秀美的臉頰平添了幾許嬌豔。
“謝謝!”
冷冰寒很有禮貌地回答道,清澈而又目光只在紀沛瑤一掃而過,卻沒有絲毫的停留。
紀沛瑤愣了一下,雖然她早就從各方面得知了冷冰寒的爲人,可真正見到這個人的時候,還是大感驚詫,太年輕,可又太老成了,凡事波瀾不驚,太過深沉,這樣的人往往有大智慧,大心機,彷彿世間的一切,在他眼裡,都只是過眼浮煙罷了。老實說,長這麼大,她還從來沒有見過,男人看自己的眼神裡,如此清澈透明,沒有帶有一點淫邪的,即便是那些看起來忠厚老實的長者。
不過紀沛瑤畢竟經歷過了無數的場面,很快就從震驚中驚覺起來,笑語嫣然地引領着冷冰寒來到了頂樓的水晶閣。
一路上,紀沛瑤和冷冰寒這一行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所有人都不由驚疑,這個年輕人究竟是什麼來頭,居然能夠勞動紀沛瑤親自出馬,態度還如此恭敬?
水晶閣位於藍光俱樂部的最頂層。平日裡這裡向來都不對外開放,只用來招待最重要的客人。
水晶閣之所以叫做水晶閣,全因完全都是由七色玻璃建造而成。坐在其中,遠山近景盡收眼底。刻意試想一下,擡頭就可以看到繁星點點的星空,透過四周的落地玻璃,就能看到美麗的密雲水庫。星光漁火相映成趣,在這樣的環境下吃飯,又怎能不讓人心曠神怡,食慾大開?
“哈哈,小寒你可來了,真是給老哥面子啊!”
冷冰寒剛上臺階,還沒有走到水晶閣,一個四十歲不到,身材修長,長相文秀,架着一副黑框眼鏡,神情儒雅的男子迎了上來,笑呵呵地伸出了雙手。
“藍哥客氣了。”冷冰寒淡然一笑,應了一句,顯得矜持而又不失禮貌。
冷冰寒的這個態度倒也恰如其分,這個藍姓男子叫藍子明,雖然家庭出身比不了王、丁、陳、葉四大家,可也算是正宗的紅三代,自己的家族和妻子的家族,都是紅色家族,而藍子明自己,年紀輕輕坐到了中央某部位其中一個司的副司長,也算得上是仕途一帆風順,年輕有爲。
而冷冰寒和藍子明也在一次聚會上有過一面之緣,曾經對當今國際國內經濟形勢進行過一番不算太深入的探討,心中對藍子明這個頗有些真才實幹的紅色子弟頗有些好印象。因此,當今天突然接到藍子明的邀約電話,又正巧沒事,就欣然赴約。
兩人簡單一陣寒暄之後,冷冰寒在藍子明的帶領下,走進了水晶閣。
水晶閣裝點地富麗堂皇,美輪美奐,七色玻璃在絢爛的燈光映襯之下,反射出斑斕炫目的色彩,很有一種置身夢幻世界的感覺。
可冷冰寒一踏入水晶閣,和煦的笑臉頓時僵住了,因爲裡面坐着一個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人,這人正是丁家二少爺丁辰銘。。
“什麼意思?”冷冰寒的臉一下子陰沉了下來,轉身對着藍子明問道。
藍子明心裡一顫,之前確實聽說過,冷冰寒和丁家有些小矛盾,不過在他看來,冷冰寒和丁家的爭鬥已經全勝而歸,應該是裡子面子都有了,按理說以他對冷冰寒的認知和了解,不至於那麼氣量狹窄,得理不饒人吧?
因此,當丁辰銘找到自己,拐彎抹角地要他邀約冷冰寒的時候,他就毫不猶豫地應承下來了。可現在見這場景,委實有些出乎自己的預料啊!
眼看冷冰寒就有轉身離去的架勢,藍子明連忙一把將冷冰寒拉住,急忙說道:“小寒,給哥一個面子,算哥欠你的成不?”
冷冰寒想了想,在藍子明滿是期盼的目光裡,終於點了點頭,說道:“好,藍哥,今天就給你一個面子。”說罷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