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飛遠國際大酒店位於九龍尖沙咀梳士巴利道,面對維多利亞港。整個酒店以其奢侈豪華的建築和裝修格調,被衆多新聞媒體和顧客稱之爲是超六星級的酒店。整個酒店設計的特別之處,是儘量令套房內每個房間都能飽覽維港醉人景色。自從這棟高達54層的大廈屹立在維多利亞港邊之際,就已經令曾經一度被稱之爲香港最豪華、最著名,曾被選爲全球十大知名酒店的香港半島酒店也黯然失色。
自從中央派駐的專家小組下榻酒店不久,香港飛遠國際大酒店更是成爲了全球矚目的焦點。香港特區行政長官、政務司司長、財政司司長、金融管理局局長、警務處處長等特區政府最顯赫的政要,以及駐港部隊司令劉振武,紛紛來到酒店拜會了專家組一行,並進行了秘密會晤。同時,爲了保證專家組成員的安全,警務處派遣了大批精英安保人員,接管了酒店的安保系統,並將專家組所在的整個樓層完全封鎖起來。
秘密會晤除了特區政府的數名政要和少數幾名隨從人員之外,沒有其他人蔘與,也沒有人知道,在這次會晤中,專家組成員和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商討達成了怎樣的應對措施和方案。不過,即便如此,有心人也不難想出,這裡將會是中央和港府迎擊“量子基金”和國際投機炒家,捍衛香港金融市場和秩序的戰略指揮部,甚至就是前沿陣地。因此,雲集此地的記者和媒體人員是數不勝數,似乎都期望着能在這裡拿到爆炸性的新聞。要不是酒店嚴密的安保工作,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想方設法,削尖了腦袋去接近這些專家組成員們。
幾乎所有的人都做好了迎戰的準備,市面上卻是風平浪靜,沒有絲毫徵兆顯示“量子基金”和國際投機炒家有動手的跡象,連那些已經知道的國際貨幣投機商大量買進的港幣期貨和約,也沒有任何的異動。這種情況一晃就是一個多月,別說是香港各界了,就連神經緊繃的專家組的成員們都難免有些懈怠起來,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些過於杞人憂天了?
有大陸政府作爲堅強的後盾,即便是惡名遠播的“金融大鱷”索羅斯,也不得不再三思量吧?
有了這樣的僥倖心理,專家組的管理也就不是那麼嚴格了,甚至好些組員還偷偷溜出酒店去遊玩或是購物,柳寧強和葛鴻瑞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也沒什麼事,好不容易來次香港,去轉轉也實屬人之常情,總不能一天到晚都困在酒店裡,就像是坐牢吧?
這天,柳寧強正在酒店的游泳池裡暢快地遊着,一邊還感慨,這香港飛遠國際大酒店就是不一樣,各種條件設施和配套服務,那都是堪稱世界頂級水平。作爲央行的副行長,柳寧強也曾經去過不少國家,住過各種各樣的豪華酒店,但真正和飛遠國際大酒店比起來,還是遜色不少。
暢快地遊了幾個來回,柳寧強是覺得渾身舒爽。他出生在長江邊上,打小就泡在長江裡,水性那可謂是極好,也愛好游泳,每週不遊幾次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別看現在上了年紀,但論起游泳來,卻絲毫也不輸給年輕人。
感覺遊得差不多了,柳寧強從泳池裡爬了起來,胡亂擦了一把,正想要回房間,就見到葛鴻瑞急匆匆走了過來,臉色有些凝重,看起來好像比較緊張焦慮。
“葛主任,有事嗎?”柳寧強連忙問道,心裡也略略有些訝異。身爲中央國務院的首席金融顧問,葛鴻瑞平日裡很是威嚴沉穩,做事也是不急不躁,很有那種做學問人的氣度風範,可今天這是怎麼啦,居然能讓他如此失態?
柳寧強心頭,似乎隱隱有了幾分意識。
“柳行長……有……有動靜了……”葛鴻瑞似乎是走得有些急,說話也是氣喘吁吁的:“索羅斯和國際炒家動手了……”
“好嘛,終於來了!現在是怎樣一個情況?”柳寧強眼裡是閃過一絲興奮地光彩。憋了那麼久,終於要見真章了,總好過在等待中苦苦煎熬。
不過顯然葛鴻瑞沒他那麼興奮,眉頭緊鎖,沉聲道:“和泰銖被狙擊時如出一轍,港幣遭到了大量的拋售,對美元的比率正在急速下滑。”
柳寧強也顧不得換上衣服,一揮手,說道:“走,回房間去,立刻通知所有人回來開會。”
*????情況確實很嚴峻。和八月份的第一次試探性進攻截然不同,這一次,似乎“量子基金”和大量洶涌而至的國際投機炒家是依仗着資金雄厚,絲毫也沒有留手,一下子就是凌厲的重拳,天量的賣盤的涌現,令得各大交易所的港幣匯率暴跌,很快就跌至了7.75的心理關口附近。
香港政府實現的是緊跟美元的固定匯率制度,這對於穩定金融市場,促進本港經濟發展,很有好處。多年以來,港幣對美元的匯率一直比較穩定,這個匯率也就成爲了金融市場是否穩定的晴雨表和參照物。
因而,港幣對美元匯率的持續下跌,頓時引得香港金融市場是一片混亂。
數月之前,金融風暴橫掃東南亞各國,所到之處,是哀鴻遍野,許多中產階級一夜破產,原本富裕體面的殷實之家轉瞬之間化爲赤貧,甚至是負債累累。這些血淋漓的現實境況,不時衝擊着香港民衆那根早就緊繃的神經。有了這些近鄰慘痛的教訓,香港市民就如同是受驚的小鳥,原本就已經惶惶不安,生怕同樣的厄運也降臨到自己頭上,心理承受能力變得極爲脆弱,甚至是有些草木皆兵。因此,金融市場一出現崩潰的徵兆,市民們馬上就亂成了一團,紛紛涌到各大銀行擠兌,將正在狂跌的港元換成美元。
T國等東南亞國家的前車之鑑表明,在強大無比的套利基金和國際遊資的衝擊之下,香港政府遲早會抵擋不住,放棄固定匯率。如此一來,他們辛辛苦苦積累的積蓄,就會大幅縮水。因此,所有人都想趕在之前趕緊將手中的錢幣換成美元,以求保值。
實施固定匯率以來,港幣首度告急。
香港作爲一個金融城市,金融市場的穩定對於整個市場的經濟至關重要,維護固定匯率就是維護人們的信心。香港金融管理局迅即做出了強硬反應,在專家小組的協調下,調動港資、華資及英資緊急入市,強行干預,大量接受港幣賣盤,與對手展開了對攻。
因爲特區政府的強力干預,收到了預期效果,港幣匯率開始止跌回升,各大銀行門口的擠兌風潮暫時得以緩解。
但是僅僅過了兩天,更加大量的賣盤涌入市場,港幣匯率一舉跌破了7.75的心理關口,迅速下滑。剛剛略有緩解的擠兌風潮再次涌現,比上一回更加激烈,以至於特區政府不得不出動大量的警力維持秩序,緊急調撥頭寸,以應對擠兌風波,避免銀行破產倒閉。
可就在特區政府和專家小組調集了投入了約1000億港幣投入到外匯市場中,穩定港幣匯率的時候,股指卻在此時出現了急速下挫。恆生指數從1萬點大幅度跌至8000點,並直指6000點。在山雨欲來的時候,證券市場利空消息滿天飛,炒家們趁機大肆造謠,揚言“人民幣頂不住了,馬上就要貶值,且要貶10%以上”、“港幣即將與美元脫鉤,貶值40%”、“恆指將跌至4000點”等云云,其目的無非是擾亂人心,製造“羊羣心態”,然後趁機渾水摸魚。“推倒”趨勢震撼人心。
到了此時,大家才恍然大悟,索羅斯和國際投機炒家對港幣進行的只是表面的進攻,不僅志在港元匯價上獲利,而且採用全面戰略,要在股票市場和期貨市場上獲益,股市和期市纔是真正的主攻目標,聲東擊西是索羅斯投機活動的一貫手段,並多次成功。
港幣實行聯繫匯率制,聯繫匯率制有自動調節機制,不易攻破。但港幣利率容易急升,利率急升將影響股市大幅下跌,這樣的話,只要事先在股市及期市沽空,然後再大量向銀行借貸港幣,使港幣利率急升,促使恆生指數暴跌,便可象在其他國家一樣獲得投機暴利。索羅斯和國際炒家再次通過對衝基金,接連不斷地狙擊港幣,以推高拆息和利率,待港府爲對付港元受到狙擊而採取措施大幅提高息口時,股票氣氛轉淡,人們憂慮利率大升推低股市與樓市,這時便趁勢大沽期指,令期指大跳水。於是,股票市場上人心惶惶,恐慌性地沽出股票,炒家就可平掉淡倉而獲取豐厚的利潤。換言之,他們即便在港元匯價上無功而返,甚至小損,但在期指市場上卻狠撈一筆。
在壓低恆生指數的同時,國際炒家在恆指期貨市場積累大量淡倉。恆生指數每跌1點,每張淡倉合約即可賺50港幣。而就在這短兵相接的19個交易日,恆生指數就急跌2000多點,每張合約可賺10多萬港幣,收益是令人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