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丘平是很嚮往這樣的武修方式,將各門各派的絕技都公開,然後怎麼合適怎麼練。如果能徹底擯棄門戶之見,想必武道的高手也會多很多吧!
不過,想歸想,李丘平心裡卻知道,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哪怕他現在已是五嶽派掌門人,天下第一高手,但若是要將《劍道》和《混元真解》公佈於武林,那也是立即就要遭到貶黜的結局!
更何況,有門戶之別,卻也不見得全然是壞事,至少各門各派之間有了競爭。若是沒有門戶之別,萬曆多半就會去學凌無塵的《劍道》,他能不能學成則很難說,但這世上便極有可能就沒有萬流歸宗了!
李丘平不願在這個方面與狼神爭辯,於是說道:“這個事原也很難說,三兩句話是說不清的,不提也罷。倒是前輩你,可還要與丘平動手嗎?不動手的話,丘平這可就要回順昌了。”
狼神臉上露出複雜的神情,“小子,雖然你這手功夫是相當不錯,不過老夫也還有一種絕技未使,你未必就能化解!”
李丘平左手食指往寶劍上一彈,那寶劍出一聲清越的鳴響,有若龍吟。李丘平昂然道:“既是如此,前輩便請出招吧,晚輩接下了。”
狼神搖搖頭,“我這一招,能不能收,於敵於己都是大爲不利,老夫還不願在這種情況下施展。你輕功在我之上,要走就走,何必卻還來來問老夫!該是老夫問你還打不打才合適吧!”
李丘平暗道這狼神果然是年老成精!
李丘平本來確實在考慮,要不要強行壓下傷勢,一舉拼掉狼神。問那些話,只不過是耍了些小心機而已,狼神若是氣勢略弱。稍露退意,他就準備再行全力一搏。
而狼神則很明顯地看穿了李丘平的意圖。並未有絲毫懈怠,更是在言語中點明瞭自己並未盡全力。李丘平若要再戰,多半就是兩敗俱亡的結果!
二人無論在武功還是心智上,都拼了個平分秋色。
李丘平忽然間心念一動,向狼神看去,只見狼神臉色鄭重,擺出了一個古怪的姿勢。
略想了一下。
李丘平便運轉真氣一沉,腳下猛然力,身形忽然暴退了丈許。這樣的距離下。二人都沒有能力再憑藉氣勢將對方鎖定。
李丘平“錚”地一聲將手中寶劍插入劍鞘。向着狼神遙遙抱拳道:“那今天就到此爲止吧,前輩這就請回,咱們來日戰場上再打過!”
狼神不再說話。鄭重地向李丘平回抱了一拳,亦是同樣身形疾退。退得數丈後,這才轉過身體,呼嘯而去。
一聲狼嗥般的長嘯,伴隨着狼神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夜色中。
狼神臨走前向李丘平回抱地一拳,說明他已經真正地承認了李丘平的地位,承認了李丘平是足以與他一戰,而且還是有可能擊敗他地對手,而再不是象上次一樣,只是他追殺的獵物。
“那人武功不錯啊!是什麼人?”
狼神方自消失在夜幕中,若雨地身影便即到了李丘平身後,她依然是白衣如雪,飄然似仙。
“你應該聽過他的名頭,金國武林的著名高手,狼神!”李丘平應聲道。
在狼神走之前,他就已經察覺到若雨正在往這邊趕來。不過狼神卻也馬上感應到了,因此擺出了那古怪的姿勢。李丘平不欲再挑起狼神的亡命一擊,於是便索性放其離去。那時若不當機立斷,狼神絕不會等到若雨趕到,便會出他所說的致命一擊。
此時李丘平地武功正值突飛猛的當口,沒有必要再行冒險。來日恢復內力,要殺狼神,想來也不是什麼天大的難事!
若雨手中依然抱着那具七絃琴,她輕撫了一下琴絃,道:“哦,就是在黃河邊上傷你地那個人嗎?”
李丘平不及答話,卻嘔出了一口紫黑色地淤血。狼神走後,他一直在微運混元真氣,穩住傷勢,終於將這口鬱結的淤血逼了出來。
吐出了這團淤血,李丘平頓感傷勢一輕,整個人也清爽了許多。便對若雨答道:“正是那人,不過現在他再也不用想有那樣的機會了!”
若雨點了點頭,遞過一條手絹“沒事了地話,回去吧。”
李丘平接過了手絹,抹了抹嘴邊殘血,心裡涌起一種愉悅的感覺,“嗯,咱們這就回去。”
回到了順昌城,李丘平將金軍的情況稟告了劉錡,便不再參與劉錡的軍事計劃,只是專心養傷,以待大戰來臨。
李丘平表面上的傷勢很重,其實他和狼神都知道,那其實只是震盪到了內腑,經脈卻並未受損,算不上是什麼重傷。
李丘平的內功修爲,實際上已不在狼神之下。狼神雖然可以趁他力弱,而將真氣侵入他的經脈,震盪到他的臟腑。但由於李丘平本身所蘊的內力還是極爲渾厚,所以異種真氣一經入體,便被他的護身內力所抵消。
傷害到李丘平的,不過是兩力互消時產生的一點餘震而已。加上李丘平在狼神走後又馬上疏通了經絡,逼出了淤血。是以,這樣的傷勢,也就是養上個三五日就能完全恢復的了。
劉錡知道李丘平受傷,便吩咐手下送來了許多補藥,同時下令,不許任何人打擾李丘平養傷,只是將溫瑜請去了帥府。
只過了半天,李丘平自己卻又不肯閒着了。事情基本上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只是李丘平想起,金軍仍然有兩個傳說中的兵種,仍然沒有完備的手段來對付。
李丘平於是請示了劉錡,將曾跟着他兩次偷襲金營的那三千精銳撥給他操練,同時要求軍隊給這三千兵丁配備一種利斧。劉錡二話沒說,立即同意。
李丘平於是親自設計了八招簡單的斧法,安排風刀七雄,以及五嶽派二十四弟子一同操練這一營精銳。
這八招斧法。是李丘平將騰龍刀法化繁爲簡變化而來,講究的是腰腿之力與臂力的配合。從而能將利斧這種重武器的力量極大地揮出來。
265116就算是沒有遇到金軍地那兩個兵種,這路斧法也比軍隊以前練習的槍刀之法要高明得多。
雖然使力要大許多。比較容易消耗掉士兵地體力,但這營精銳的戰鬥力卻明顯會提高不少!
李丘平養傷期間,完顏宗弼終於到達順昌城下。
完顏宗弼見順昌城城垣低小,乃環顧左右,對手下輕蔑地說:可以用靴尖踢倒它。完顏宗弼於是命令十萬金軍,把順昌城層層包圍起來。並以主力攻東、西兩門。但是,此時順昌守軍上下一心,堅決抵抗。加之天氣炎熱。金軍遠來疲乏,順昌始終巋然屹立。
劉錡爲了激怒完顏宗弼,並引誘金兵進入溫瑜地撒毒地區。故意派人向金軍挑戰,說,只要完顏宗弼敢渡穎河與他作戰,願爲金軍代架浮橋五座,以示”迎接”。完顏宗弼大怒,答應第二天早上渡河。
劉錡果然連夜架了五座浮橋,溫瑜同時把握時機,在河的上游大量撒毒。金軍渡河後,普遍中毒,病倒很多,上氣低落到了極點。
完顏宗弼仗着兵多,求戰心切,但宋軍只是堅守,並不出擊,到了傍晚才擂起戰鼓,營中徹夜喧譁。完顏宗弼派人探聽,城中卻偃旗息鼓,一片寂靜。完顏宗弼害怕中計,便叫金兵騎在馬上,拿着蠟燭,團團守護他的大營,這樣,金軍疲憊不堪,戰鬥力再次被大大地削弱。
至此,戰機已經成熟!
是夜,天降大雨,平地水深尺餘。劉錡派人請李丘平至中軍帳議事。
李丘平趕到中軍帳,劉箭麾下諸將見了他,均是施以軍禮。沒有這個少年,就沒有如今順昌這上下一心,堅決抗戰的氛圍。李丘平無論勇力與智謀,都給這些將領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李丘平不斷同衆將還禮,卻徑自坐在了末席。
那副將馬眺這次也沒有任何不同意見,事以至此,順昌城已經被包圍,此時唯有奮起一戰,或有生機!馬眺雖然沒有向其他將領一樣起身歡迎李丘平,但李丘平的目光掃到他身上時,他卻也禮貌地向李丘平點了點頭。李丘平只覺得把握又大了一成。此時萬事已即備,這中軍帳裡又是上下一心,何愁此戰不勝!
劉錡帶着溫瑜入帳,先是將溫瑜撒毒之事同衆將說了一遍,並且請溫瑜向大家解釋金軍中了此毒後地戰鬥力情況。劉錡不愧是爲帥者,當真沉得住氣,直到決戰前的這一刻,纔將這個消息通知諸人。
當聽溫瑜說到,金軍絕大多數兵丁的體力和耐力都不足平常一半時,大帳中頓時沸騰起來。完顏宗弼以十倍兵力圍城,雖然在劉錡地設計下盡顯疲態,但衆將仍是沒有把握可以突圍。要說一戰而勝之,那更是想都不敢想地了!
但若是真如溫瑜所說的話,那情況可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體力和耐力都不足平常一半,這個含義只要不是蠢人,立刻就能想清楚那代表着什麼。那絕對不是戰鬥力減半那麼簡單,這就好比,如果十個孩童加起來的力量遠遠大於一個成年人,而正常情況下,十個孩童無論如何也打不贏一個成年人,是同樣地道理。
軍隊的一些陣法和隊形,雖然能夠比較充分地揮出集體的力量,但那畢竟還是不能絕對相加的。
能將集體的力量疊加,達到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李丘平只看到過一個倒子,那就是君臨幫的風雨八棍。但這卻是題外話了,完顏宗弼的軍隊若有這個本事,早就一統天下了!
溫瑜把話說完後,就連那馬眺的臉上,也止不住地露出了喜色。他忍不住問道:“此事可有把握?是否經過證實?”
劉錡不待溫瑜答話,替他說道:“此事千真萬確,本帥不但令手下親兵試過,溫少俠前夜裡還特地冒險到敵營抓了四個金兵來檢驗,情況都是一樣。這種毒的確可以讓尋常人的體力及耐力下降,而中毒者只會覺得少力且容易疲勞,別無異狀。”
溫瑜補充道:“那四個金兵,是我與幾個朋友在不同方位的金營抓來。此事則可以證明,金軍確實已經大面積中毒,而不是隻有其中的一兩個部分。”
“好!”馬眺舉掌一拍,“此戰若然得勝,溫少俠當領功!”
“這個……”
溫瑜就欲要說出這撒毒之策乃是李丘平之計,而他只不過是執行者而已。
李丘平咳嗽了一聲,道:“既然咱們已經有了如此大的優勢,想必劉帥升帳,則定是要在今夜破敵了!便請劉帥下令罷,李某人願領弟兄們爲前部。”
撒毒之策雖然是李丘平所定,但若沒有溫瑜,沒有千毒主,說上了天也只是空想罷了!李丘平豈能與溫瑜來爭這個功勞。
更何況,兩人本是江湖兒郎,又哪裡會在乎這些世俗功勳了,推來讓去也只是耽誤時間而已。李丘平一說話,溫瑜立知其意,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劉錡點點頭,對衆將道:“李少俠所言,正是本帥之意!本帥以爲,今夜就是最好的戰機,若能把握這機會,大有可能一戰而定,將金狗打回他們的老家去!情況諸位都已經瞭解了,大家認爲可以一戰否?”
衆將慨然應聲,紛紛請戰。
劉錡大感滿意,猛地一頓手中軍令壺,“好!衆將士聽令!”
衆將連李丘平在內,凜然肅聽。
劉錡點了三千人馬,由一位姓古的大將領銜,令他出順昌城西門攻打金兵,用以分散敵人的注意力。
然後劉錡又精選了兩千兵丁,與李丘平這幾天操練的那三千人合在一處,一共五千精銳。便由李丘平率領,出順昌城南門,直襲金軍中軍,完顏宗弼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