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揚州已入酷暑,而因李丘平的一張英雄帖,這裡更是會聚八方英豪,熱火朝天,城內外及各處景點都能看到身配刀劍的江湖人士。
李丘平怕惹麻煩,不願過早與江湖朋友打招呼,於是便帶着一衆人直接到了秦淮河找莊子柳和蘇婉。
不料,莊子柳和蘇婉竟然都不在河上,蘇婉的船上僅剩了芶旬一人,還是蘇婉吩咐他專程在這裡等待李丘平的。
原來,莊子柳出英雄帖後,劉夏得知李丘平要召開英雄大會,便斥巨資,以李丘平的名義在瘦西湖畔買了一所大宅。用他的話來說,既然要開英雄會,那主人怎麼也不能太寒摻了。
除了這一所大宅,五德園又大撒金錢,將附近幾個客棧都包了下來,以作接待之用。
莊子柳和蘇婉當然毫不客氣地就搬進了新宅,二小跟着莊子柳讀書,自然也住了進去。有了這麼個弟弟,秦淮河,蘇婉當然是不打算再回去了,便只留下了芶旬在河上等李丘平回來。
當然,這筆錢是五德園所出的事,卻只有少數一些人知道。爲防其他麻煩,李丘平仍然不願意公開自己就是五德園的東家,這個情況,知情者都清楚。
衆人於是與芶旬一起又轉去瘦西湖。李丘平一路向芶旬打聽英雄會的籌辦情況,芶旬卻是惜語如金的人,李丘平問好幾句他才答上一兩句,實在也問不出什麼名堂,只知道來的人很多,僅此而已。
剛剛到了瘦西湖,衆人就看到兩個少年在湖畔爭鬥,旁邊圍了好些人在觀看。
那兩個少年的武功竟然都極是高明,無論內力還是招式都已經登堂入室。圍觀諸人不時間出陣陣讚歎。
其中一個少年的左臂齊肩而斷,一截空袖被紮在了腰上。但其單手使爪,每招每式都出了尖銳的破空聲。直是凌厲無匹。而另外一個少年則以沉穩見長,一路拳法使得中規中矩,不露絲毫破綻,拳路間還帶着風雷之聲,烈日下仍隱隱可見他由手臂至拳鋒都閃動着耀目的光華。
這二人竟然都是李丘平的弟子!使拳地是武山,獨臂的那個少年。則是已經許久未見地鐵維揚。
武山當然就應該在此,但鐵維揚本在西域,那時候想帶他來大宋他也不願。現在卻千里迢迢地跑來江南幹什麼!還和武山動起了手。看兩人出招,竟然各自都將用了全力,這真是莫名其妙了!
圍觀諸人卻也大多是熟人。正分了幾個陣營爲二小打氣。
鐵維揚那邊站着的是杜青峰和唐凌絕,以二人爲爲鐵維揚鼓勁。武山這邊則是蘇婉,蘇星靈。而中間卻有兩個妙齡少女在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兩不相幫,這兩個少女正是李丘平地紅顏知己,東方素雅和宮琳娘。
兩個弟子各有所長,一時間打了個不分勝負。李丘平又看了一會,便走到近處,輕輕地咳了一聲,喝道:“住手!”
二人鬥得正酣,這一聲“住手,”若是換了別人來喊,多半是沒有用處。但李丘平的聲音二人卻是一聽便知,如何敢不即刻停手。何況李丘平擔心二人收不住手,話音中還加上了些許精神力。
二人慌不迭地停下手來。
“師父!”
武山,鐵維揚,蘇星靈三人一齊向李丘平拜倒。武山和鐵維揚見對方竟然同時拜下,不由得驚訝地相互看了一眼。
李丘平見二人這般摸樣,立即便知其中是有了誤會,二人並未互通姓名。於是便往東方素雅和宮琳琅看去。
杜青峰和唐凌絕以及蘇婉,都不知道李丘平同時有這樣兩個弟子,但宮琳琅卻是知道的。與宮琳琅一起的時候,早就將這些事和她說得清清楚楚了,她卻爲何不阻止二人相鬥。
“大哥!”“丘平哥哥!”二女齊聲喊道。
李丘平揮了揮手,示意三個弟子起身,便一一與衆人打招呼。隨即又將若雨,溫瑜,宋非,李刃等人介紹給大家認識。衆人都是江湖兒女,立刻便熟絡起來。
蘇婉於是領着衆人一齊進了李丘平第一次進的“家”,便即吩咐下人送上茶點,準備酒菜,衆人便在大廳中聊將起來。
“丘平哥哥,你沒事就好了,我和東方姐姐都很擔心你呢!”
宮琳琅也不管別人怎麼看她,她怎麼想便怎麼說,半是天真,半是颯爽,言語間卻情真意切,絕無半點做作。
東方素雅卻是俏臉微紅,不肯說話。
“琳琅,素雅,杜大哥,表哥,多謝你們了!”李丘平作了個羅圈揖,而後接着對宮琳娘道:“琳琅,你的傷怎麼樣了?”
李丘平與宮琳琅並肩躍馬,出生入死,江湖上無人不知!他二人地情分自是與別人不同,李丘平多問宮琳琅一句,大廳中並無任何人覺得有所不妥。
“早就好了,不過,唉!還是不說了。”宮琳琅露出黯然之色。但她沒過一刻卻又高興起來,接着說道:“對了,丘平哥哥,你這兩個徒弟的武功很不錯呢!可能連我都打不贏他們吧!”
李丘平聽她說起兩個徒弟,忽然省起,還沒讓弟子們和這些朋友見禮呢!於是請蘇婉去喚三個弟子入廳。
李丘平道:“琳琅,你明知道那兩個人是我徒弟,怎麼不告訴他們呢?萬一哪個受傷了,那豈不是傷了他們師兄弟的感情!”
宮琳琅笑眯眯地道:“嘻嘻,琳琅想看看你徒弟地武功嘛!再說,有杜大哥他們在,怎麼會讓你地弟子受傷!東方姐姐也說了,他們二人各有所長,武功相差極是有限,不會出事的。”
李丘平拿她沒辦法,便不再多說。轉而與杜青峰,唐凌絕。溫瑜,宋非等人聊天。宮琳琅也不管許多。便扯着東方素雅自去找若雨說話。三女都可謂是名門出身,在各自門中,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但好在她們各自都十分欣賞對方,卻也能談得來。
不一陣,武山。鐵維揚以及蘇星靈進入了大廳,武山便即領頭向大廳諸人一一見禮。
這一見禮,卻將一衆人鬧了個大花臉。江湖中不成文地規矩。晚輩給長輩見禮時。長輩須得有禮物相贈。當然,這僅限於見禮的長輩與師長是好友的情況,李丘平自然也不會讓武山等人去給對頭見什麼平山大廳中諸人。大都是十幾二十多歲地年輕人,在江湖上,自己就是晚輩,生平就沒有做過什麼長輩。只有李丘平這個怪人才會在十幾歲就收徒弟,而且還收了三個!
衆人過了做長輩的癮頭,卻猛然憶起這不成文地規矩。
以前一直是隻管行禮,完了就伸手,這一下卻輪到自己要給禮物,卻委實沒有準備。李丘平要錢有錢,交的武功也是頂級絕學,對他地徒弟,衆人想了又想,實在是沒什麼可以拿得出手的東西。
好在武山等三人並沒有這個意思,一個接一個地行禮,完了就換下一個,中間並無稍停,卻免了諸人許多尷尬。
李丘平見廳中幾個人忽然莫名其妙地臉紅起來,一轉念間便即明白其中道理,心中暗罵自己糊塗。不過事已至此,只好裝做什麼都不知道,等三個徒弟都行禮一遍作罷了!
三人對宮琳琅施禮完畢,正欲轉到下一位,宮琳琅卻笑意盈盈地止住了他們。
宮琳琅取出一柄短劍道:“我代大家送件禮物給你們,不過只有一件,你們自己商量一下給誰吧。”
李丘平認得那柄短劍,在與宮琳琅並肩戰鬥時,這柄短劍一直是她的護身之物。宮琳琅能拿出來的東西,豈能是凡品,這柄短劍在江湖上絕對可以名列十大神兵了,那是求都求不到的寶物,三個弟子這回可是佔到大便宜了!
“給小師妹吧!”武山與鐵維揚異口同聲地道。
蘇星靈不敢就接,看了看李丘平。
李丘平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心道莊子柳果然有辦法,現在的武山和蘇星靈謙謙懂禮,已然隱有大家風範。
蘇星靈接過那短劍,宮琳琅笑道:“這柄劍名喚裁雲,最適合女孩子使用,你兩個師兄倒是頗有眼光,你可以試試趁不趁手。”
蘇星靈抽出裁雲劍,隨意揮刺了幾記,便又再次向宮琳琅拜謝。
李丘平哈哈一笑,對着蘇婉道:“姐姐,家中可有兵刃,煩你讓人取幾把來。”
李丘平知道這把劍地厲害,蘇星靈隨意空斬幾下,如何能體現宮琳琅之禮的貴重。他有心讓三個徒弟學會識劍,便欲模仿宮琳琅上次給他談劍的方式教導三人。
不一會,三人禮畢,蘇婉也使人取來了三件兵器。李丘平亍是便示意蘇星靈將裁雲劍給他。
李丘平微運真氣,便知裁雲劍地劍質幾不遜於憑欄問,乃提起一柄大刀,向裁雲劍砍去。
只聽“鐺”地一聲輕響,那柄厚背大刀方自觸及裁雲劍,就被輕輕地割成了兩截。
衆人與曾經地李丘平一樣,看得目瞪口呆。衆人並非初出茅廬的雛兒,不會爲了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就做此表情。這其中地關鍵就是,那柄裁雲劍,李丘平學着宮琳琅同他講劍一樣,根本就沒有抽出劍鞘。
李丘平將裁雲劍遞還給看呆了的蘇星靈,說道:“你來試試,記住師父曾經和你說的,氣行劍身。”
蘇星靈接過寶劍,也學着李丘平的樣子,連着劍鞘向另外一杆鐵槍斬去。
“鐺!”地一聲,那杆鐵槍也被斬成了兩段,且斷口平滑。唯一不同的就是,斬斷那鐵槍時,聲音稍稍大了一點。
蘇星靈索性又抽出了裁雲劍,呼地使了半招“十面埋伏”。只見鐵屑紛飛,那鐵槍被她斬成了數十小段,斷口極是平滑,銀光閃閃。
“師父,這是怎麼回事?”蘇星靈驚喜地問道。
李丘平不答,卻向宮琳琅努了努嘴。
蘇星靈福至心靈,再次對着宮琳垠盈盈拜倒,”星靈謝宮姑姑,請姑姑指點!”
宮琳娘大感得意,說道:“丘平哥哥,你這是要我幫你教徒弟嗎!自己不說卻讓我來說,當心我將你的弟子搶走哦!”
李丘平笑道:“求之不得啊!我可沒有門戶之見,他們要另拜明師,我絕對沒有意見!”
說笑間,宮琳琅便將鑄造的劍道說與蘇星靈聽,大廳其他人也是饒有興趣,便都停止了說話,無不聽得入神。
這個道理雖然是天機堡的秘傳,但旁人便是明白其中道理,沒有宮家的技藝,仍然是鑄造不出宮琳琅所說的神兵,無非就是長了品評兵器的眼光而已。是以,宮琳琅也沒什麼可藏私的,就詳詳細細地講解給衆人聽。
正說到精彩處,門外忽然跑進來一個僕人裝扮的人,口中直叫嚷道,“不好了,演武廳那邊又有人搗亂,蘇夫人,你快去一趟吧!”
那僕人一擡頭,見大廳中竟然坐了這許多人,不由呆了一下,隨即眼光便落在了蘇婉身上,接着道:“莊公子請夫人過去一趟。”
“好!我這就去。”蘇婉起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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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搗亂?咱們反正沒什麼事,不如也去看看吧!”卻是杜青峰接言。
“好,我也去,莊大哥不會武功,可不要讓人誤傷了纔好!那演武廳是幹什麼用的,離這裡遠嗎?”李丘平也站了起來。
江湖中人個個都是好事者,一衆人聽說有人搗亂,便都要去看熱鬧,連那傷勢未愈的宋非也不甘後人,不顧衆人的勸阻,非要前往。
衆人的實力明擺着,光這個大廳中的人,就代表了好幾個大派,除非來的是老一輩的絕頂高手,否則怎也討不了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