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圍天機堡的人似乎並不理睬有人進入其中,李丘平已經看見好幾撥人,三三兩兩地進入了堡中。只要來人不主動挑戰,外圍的這些人便一概不理。不過進去後要想再出來,那就不太可能了,這些人便會全力狙殺。
入堡之人不乏高手,但要是想再從天機堡脫困,立即便會遭到外圍中更多的高手圍攻,結局只能是或者退回堡中,或者慘死當場。李丘平雖然有心救援他們,但是心中轉過一個念頭,便自生生忍住。何況,外圍的這羣人中有幾個人隱隱讓丘平感覺到了強高手的氣勢。
思來想去,終究沒有什麼好辦法,金人的騎兵時隱時現,李丘平的心裡有一種大不妙的感覺。
這天,丘平又看到十餘人進入了天機堡,那是武當派中人。這羣人並沒有穿道袍的在內,丘平之所以能斷定是武當派中人,是因爲裡面有兩個熟人,清玄道長以及在姑蘇齊家見過的方昌宗。
武當派入堡後的第二天就生了一場大戰,天機堡看樣子是集中了來援的江湖好手包括武當派,欲強行衝破包圍。這一戰讓丘平看到了外圍敵人的強悍,清玄道長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對上君臨幫的燕牧然都有得一拼,但是包圍天機堡的這夥人象他這種級數的人物居然不下十餘位,而且還有幾個似乎更強的高手並未出手。這一戰果然又是以天機堡慘敗而告終,不但沒有一個人脫困突圍,反而又折損了大半人手。
外圍諸人對堡中戰死的屍身卻還算尊重,任由天機堡派人拖回埋葬。
是哪裡來的如此強橫的實力?
天機堡中。
宮良羽已是愁眉不展,天機堡自建成以來,從未面臨如此重大的危機。被困已近旬月,雖然來援的江湖朋友不少,現在連武當派都已經派人來了。可是危機卻越來越大。堡中存糧已然告殆,外圍不知是些什麼人,竟然連武當派一衆也是無法突圍。
眼看來援的人是越來越多,卻都是空手而至,來了卻又衝不出去,他們非但沒有幫到天機堡,反而給天機堡增添了負擔。宮良羽越想越是難受,宮家百年基業,當真要斷送在自己手裡了嗎?
“爹爹,家丁剛剛在外堡撿到這封信,您看看!”說話的是宮良羽的女兒宮琳琅。
宮家人丁本就不旺,到了宮良羽這一代更是凋零。宮良羽年方四十才得了這麼一個女兒,前年才又生了一個兒子,卻是個畸形兒。好在宮琳琅雖然只有十五,卻是聰明睿智,對於宮家制器之法已然得其真髓,不但已將原有之技巧學成了十之**,對於各種方法還屢有創新。宮良羽常嘆,以宮琳琅的才情,若是身爲男兒,定能將宮家的名聲推到一個無以復加的高度。
宮良羽接過宮琳琅遞過來的書信。那信卷捆在一支箭上,想是送信人以勁箭送入堡中,取下一看,信封上書有“宮家家主親啓”字樣。宮良羽精神一振,若是能與外面的人互通消息,那麼就可以將堡中困境詳細道出,省得來人盡是孑然一身入堡,不但毫無用處,反而消耗堡中所餘不多的糧食。
撕開火漆,只見信上寫道:
“五嶽派弟子李丘平,奉師命前來拜莊,見賊勢強,乃未貿然入堡,欲與貴堡聯絡,又恐難以取信。前日見武當諸賢入堡,乃此信於宮前輩,武當諸賢中清玄道長及方昌宗師兄識得在下,丘平籍籍無名,想來不至有人冒充,便請宮前輩詳查。”
“天機堡被困旬月,不知食水之物可充足否?今夜子時,丘平將在正東施放五嶽派響箭,請宮前輩在正西方將消息傳出,如此這般..............”
夜裡,李丘平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裝靜靜地站在天機堡的正西方。計劃裡實在是有一些變數,丘平孤身一人,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施放五嶽派的響箭是爲了進一步取信於天機堡中人。不然,堡中豈能因一封來歷奇特的書信就泄露虛實。
放出響箭勢必會引來外圍的敵對高手,李丘平雖然並無懼意,卻如何還能收到堡中傳來的訊息,無奈下只能在響箭上到手腳。這響箭設計巧妙,只要拔掉尾部的引線便可施放,類似於前世手榴彈的施放方式。丘平拆了一支響箭,然後做了幾次試驗,終於找到了利用引線燃燒的法子,可以自動定時地讓那響箭自己施放。
李丘平將一支響箭置於正東方,將一切安置妥當後,自己卻悄悄來到了堡西。這一計既可起到取信於宮家的效果,又有聲東擊西的妙用。李丘平站在黑暗中,心裡卻並無得意之情。這個計劃最大的變數就是那支響箭,一點小小的變故都有可能導致那引線出問題,能否定時施放出來,還要看老天爺的意思!
“可惜只有自己一個人,若是多得一兩個幫手,情況便大不相同。”丘平心中暗想。變數太大的計劃向來爲他所不喜,不過這已經是他所能盡力做到的最佳方案了。
子時正,天機堡正東“嗖”地一聲銳響打破了夜間的寧靜,隨之天空中五柄焰光四射的寶劍成五個方位轟然展開,華麗而肅然。
寧靜的夜裡似乎沒有什麼人留意到這個異狀,但丘平憑着他人的六識,仍然聽到了遠近各處都傳來了衣抉聲,大都是象那個方向奔去。
又是“嗖”地一聲,一支箭由天機堡遠遠地射出。只有李丘平才聽到了這支箭出的破空聲,他輕舒右手一抓,正正地將那支利箭操入掌心。天機堡中已盡是好手,丘平要求他們射出的這支箭,無論方位和距離,竟是絲毫不差。
丘平看到了堡中傳出的訊息,思考了一陣,第二天便忙碌了起來,他身上帶了不少銀兩,辦起事來得心應手。天機堡卻也不再派人突圍,情況似乎沒有生任何變化。
這晚,夜黑風高。
宮良羽在天機堡大堂中不停地踱步,“已經兩天了,這個李丘平怎麼還沒有消息傳來?莫非阮神箭竟會失手,李丘平沒有收到那支信箭?”
“爹爹過慮了,依女兒看,這李少俠一定是還在想辦法籌備。外面那些人雖然並不阻擋武林中人入堡,但要帶着許多糧食等物,只怕他們是斷斷不能放將進來的。這李少俠心思縝密,從他寫的信和辦事的方式就能看出來。他也斷不會冒冒失失地就帶着大批糧食硬闖,女兒估計他是正在籌備什麼,爹爹便放心好了。”
“嗯,你說得對,爹爹何嘗沒有想到這些,這位李少俠確是睿智之人。但我忽然想起在寫那封信的時候卻忘了說一件事,咱們只是說了確實缺少糧食,卻沒告訴李少俠到底能支持多久!這兩天又有不少江湖上的朋友前來,咱們現在只有明日之糧了,若是讓江湖朋友得知,只怕馬上就要大亂!”
父女二人正說話間,忽然聽到門外院中“砰”地一聲,似乎是什麼重物墜地的悶響。二人方走出門外,正好見到清玄道長和“射日神箭”阮穿楊正在翻看一個大布包,二人均是一臉的喜色。
“宮兄,我說得不錯吧,這個李小子不會讓咱們失望的!”清玄道長對李丘平印象極深,對這個少年也是很有信心。他也是知道天機堡真實情況的人,宮良羽要求證李丘平的身份,當然要將實情說與他知。
“現在宮兄不會再懷疑小弟的箭術了吧,呵呵!”阮穿楊也是知情者之一,兩天都沒有李丘平的消息,讓他很是鬱悶。他對自己的箭術當然是有信心的,但丘平這兩天連信箭也沒有一個來,不免就讓他暗自嘀咕了。衆人口中雖然不說,但心裡的想法他豈有不知!看到這一袋子食物,他也禁不住便調侃宮良羽幾句。
“阮老弟說哪裡話,兄弟什麼時候懷疑過你的箭術了,你阮神箭的箭術要是不行,那天下哪裡還有箭術高手!更何況,這李少俠也說了,只要偏差不是太大就沒問題的不是,以老弟你的箭術,再配上這張‘天外’弓,那定是絲毫不會有偏差的了!”宮良羽一邊說,一邊翻看袋中的東西。
宮琳琅向清玄道長二人施了一禮,便也跟着宮良羽翻看起來。平日裡連眼角的餘光都不會去瞟一下的米麪臘肉等物品,現在看起來竟是如此的珍貴!
“這點東西太少了啊!他是怎麼做到的呢?”宮良羽便看邊是喃喃自語。
“爹,是風箏,您看!”宮琳琅往天上一指。
衆人擡頭一看,只見一隻大得驚人的風箏正正地停在了天機堡的天空中,只聽“呼”地一聲,風箏上落下來一個黑影。清玄道長雙掌飄飄,使出武當的綿掌功夫輕輕地將那黑影接下。打開一看,果然又是一包糧食,衆人大喜!
“應該都收到了吧!”丘平站在堡西想道:“用箭互通信息的事情可一不可再,天機堡能進不能出,誰敢保證其中沒有敵方內應。第一封書信自己用火漆封好,便是有奸細,急切間也不能確定是否是他們自己人送來的,宮家家主多半能看得到。但若是再用此計,風險就大很多了,內應若是看到了書信,那其中變數就不是自己所能掌握的了。而且也沒有什麼必要,只要送進去一些糧食,目的也就算達到了。忽然從天而降的東西,必然會驚動不止一個人,就算是奸細第一個現的,也肯定來不及動什麼手腳。”
忙碌了一夜,丘平倒不覺得有疲勞的感覺。遠遠地看到又有幾個武林中人進入了堡中,丘平心裡那種不妥的感覺反而越來越是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