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丘平心中讚歎,手下卻是不停。他腳下力急追,手中流水劍直指急退中的方侯,先前那一劍李丘平還有所留手,再要給他點上一下,無論如何這方侯也不可能再有餘力了。
場中其餘諸人大都已經獲勝停手,外圍之敵已經下了撤退的號令,除了幾個武功特別好的已經逃離外,其餘衆敵不是戰死即被生擒。
一衆人看着李丘平追擊方侯也不插手,宮琳琅也停下了場地裡的機關。李丘平一劍擊敗方侯已經讓她驚訝萬分,此時大局已定,宮琳琅便停下機關,有心看看李丘平如何取敵。
方侯在李丘平的逼迫下連轉身的機會都沒有,他只能繞着場地不停地急退。衆人若是有心,只需輕輕一伸手,方侯必被生擒。但衆人顧及李丘平的面子,楞是不肯出手,方侯退到近處,衆人反而讓將開來。
李丘平心中好笑,這些個武林中人真是不可理喻,如今敵對局面,卻還講什麼面子。不過衆人亦是好意,他也不便出言相請,只好和方侯繼續在場地裡兜***。
李丘平對輕功一道本來沒下過什麼工夫,這一次與方侯一戰卻是讓他開始琢磨了。李丘平邊追邊留意方侯腳下的步法,方侯倒退而行,本來看不出什麼步法上的名堂,但正是由於其倒退而行,倒是讓李丘平現了一些他平時沒有想過的腳下的力方式。
一般人是不會去留意自己走路或者奔跑的時候腳底的變化的,李丘平當然也不會這麼無聊。但在觀察方侯步法的時候,丘平卻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
方侯在奔跑的時候,足底呈波浪形狀起伏。錯非李丘平這樣的眼光,其他人是看不出的,那是真氣運行至足底後產生的一種氣浪。足底本來分爲足跟,足弓,足尖,行走時三者也是呈波浪起伏。但那畢竟有着天然的限制,力量始終不大,方候的這種在足底部運行真氣的方式,正是可以大幅度提高奔行度的最佳方法。
一般武林門派的輕功都是聚真氣於雙腳各經脈,提氣於上丹田,從而達到使身體更輕,而腳下更有力量的目的。李丘平本來也認爲就是如此了,哪知道今天偶然的一個機會,又讓他看到了這門功夫的奧妙之處。
李丘平略有所得,便以混元真氣探入足底嘗試。初時間頗不適應,險些就讓方候脫離了他的劍意範圍。跑了一圈之後,腳底下便漸漸快了起來。數圈下來,李丘平越跑越快,奇怪的是腳下用力反而越來越小,直有飄然欲飛之意。
既然已得真意,李丘平便不欲再做磨蹭。眼看已經追上了方候,他盪開劍意,一招雲繞千山使出,無盡的劍氣將方候重重鎖定。
方候一聲嘆息,停下腳步,閉目待死。
正要將方候拿下間,李丘平心頭忽生警兆。一股強大的氣勢自側面而來,渾厚無匹的勁力自左上方直壓下來。
危機關頭,李丘平當機立斷,腳下一錯,手中變招爲騰龍刀法。一個轉身,流水劍斜撩而上與這股強大的力量撞在一起。
“鐺”地一聲,李丘平往後退了兩步,來人卻是一晃。
李丘平轉眼看去,只見來人由頭至面都矇住了黑布,卻是雙手空空。那一雙手,竟然呈淡金色,渾不似一雙肉掌。剛纔此人竟然是僅憑着一隻肉掌就接下了李丘平這凌厲的一刀。
李丘平前不久才見過有類似的武功,當日狄戈就是憑着一隻肉掌硬碰司徒血的赤斂刀。能將肉身練到這個地步,李丘平並不奇怪,奇怪的是,這天所有的敵人都是光明正大地前來挑戰,此人卻爲何要蒙面?
來人扶住了方候就欲轉身撤走。
“且住!”
李丘平適才倉促出手,被來人佔得上風,此人得了些許便宜就想撤走,卻將自己看成什麼了?李丘平心頭有氣,不願意在背後偷襲他,於是出言示警。
蒙面人轉過身來驚訝地看着李丘平,“你要和我動手?”
李丘平不再說話,流水劍插回劍鞘,混元真氣流轉不休,右拳端在腰間緩緩擊出。
這蒙面人言語中帶有居高臨下的不屑,那意思彷彿就是說,“你想找死嗎?”丘平心中不忿,這一拳就用了九成真力。
雖然看不到蒙面人的臉色,但從他放下候方的動作來看便知道,其人已經現李丘平是不好惹的主了。
蒙面人不敢再輕視李丘平,右掌一壓一翻,也是緩緩向丘平的拳路擊出。
只聽“砰”地一聲暴響,一道耀目的光華閃過,二人拳掌交擊。
蒙面人從來就沒有想過,世上居然會有如此霸道強橫的真氣,霹靂拳的勁道經久不散,饒是他內功已臻化境,亦是被打得半身麻痹。雖然沒有受什麼傷,但此時若有高手前來攻擊,哪怕相差數籌,這蒙面人恐怕也只有敗亡的局面。
李丘平的情況也沒比蒙面人好,這一次幾乎用了九成力量打出的霹靂拳,卻似乎撞在了銅牆鐵壁上,那剛猛地反衝力讓李丘平覺得好象指骨都要斷裂。沒有留多少餘力護身也是讓李丘平一陣力竭,無力再攻出第二招。
“大金剛掌!這是大金剛掌!閣下是少林寺的哪位高僧,爲何要來此攻擊天機堡?”
清玄道長話一出口,天機堡衆人大譁。
天機堡素來與少林派交好,這次被困,少林派遲遲不見有人來援。宮良羽還道是敵人勢大,將少林高手盡皆攔截之故,卻是無論如何也沒想過圍堡衆人裡竟然會有少林派的高手。
李丘平忽然想起掌門人湛盧說的,要他小心少林和尚的事。本來想,當時湛盧是看到追殺天機堡的那幾個人用的是少林武功才這麼說。但細想之下,湛盧一定還知道一些其他的內情,否則以他一派掌門的身份,定然不會因爲幾個會三腳貓的少林武功之人而說出那番話來。
“摘下你的頭罩。”清玄道長攔住了蒙面人的退路,冷冷地道。
“貧僧實有不得已的苦衷,道長請讓路!”蒙面人自稱“貧僧”,無疑已經肯定了清玄道長的說法。
“投靠金人,妄圖剿滅我大宋武林精英,就是你的苦衷?”清玄道長早已相信李丘平的說法,他嫉惡如仇,言語中更是沒有半分客氣。
“道長勿要苦苦相逼,貧僧不得已只能出手了!”蒙面人一陣調息後已基本復原,他手掌一壓一翻,金芒閃爍。
“道長,讓他走吧!道不同不相爲謀,好歹還有往日的情分。”說話的正是宮家家主宮良羽。
宮良羽長嘆道:“大師,這便請吧!今後咱們涇渭分明,再見便是敵了,大師不用念及往日情分,宮某亦再不會手下留情!”
蒙面人眼神複雜,欲要說點什麼,終於還是沒有說出來,帶着方候徑自去了。
這一戰,天機堡大獲全勝,擊斃賊人數十,活捉的則被廢了武功放出堡去。此時情勢危機,容不得半點仁慈。
這一戰後,突圍的提議又被擺到了天機堡的議題上。
齊原等人仍是堅決不同意突圍,衆人卻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堡外敵人本來已經很強,現在竟然連少林高僧也在敵人一方,衆人迷惘間卻更加恐懼起來。
李丘平卻知道還有時間,天機堡中似乎人已不少,但其實各個門派的重要人物卻還沒有一個到場,現在來的精英尚未達到武林中的半成。敵人花了如此大的心思,豈能甘心於只困住這麼一點江湖人士。
衆人問李丘平有什麼好辦法可以突圍,丘平只是搖頭。
天機堡的機關威力未現一成,就打得來犯之敵幾乎全軍覆沒,外圍之人知道單憑勇力終不可拿下天機堡,這些天也不再來犯。堡中諸人議不出個結果,也只好將突圍的計劃擱置。
衆人閒了下來,便不時間切磋一下武藝,向新來救援之人打探一下江湖局勢,天機堡中倒也有幾分生氣。齊原更是異常活躍,不時拉攏這個,結交那個,言語間含沙射影,總不離說上幾句丘平的壞話。
李丘平早已經沒把這個人看成了活人,其人既有心,又有行動要殺自己,丘平還沒那麼迂腐,這次無論結局如何,這個人,定然不能讓他活着走出天機堡。
這天,李丘平來外堡院中,外面的風很大,李丘平站在風中思索。內奸的問題始終是要解決的,否則計劃終是無法展開。
少林派會在敵方陣營中,不但讓所有人都感到詫異和恐懼,李丘平也是覺得十分的意外。所謂天下武功出少林,雖然誇張了一點,但少林派歷來就是武林正道中實力最強的門派,是無疑問。
少林派在敵方陣營讓李丘平意外的同時也讓他次產生了疑惑,究竟誰是對的呢?
一片落葉隨風飄到了李丘平眼前,李丘平伸指拈住。那落葉既枯且黃,已經是秋天了啊!
卷三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