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血的死着實影響了二人的心情,共乘一傘翱翔九天的暢快感覺也沖淡不了這份抑鬱。
邙山並不高,雖然少了一個人的重量,卻也不能讓二人滑翔多遠。李丘平二人安然着地,卻仍然是在敵人的陣地裡。好在落下的時候,四處卻暫時還沒有敵人的蹤影。而此處離天機堡頗遠,便是想要再回到堡中亦是不能,當此時間當真是進退兩難。
李丘平當機立斷,拉着宮琳琅再次向邙山之中進。須知,敵人在山上看到了二人飛行的方向,想來過不了一陣,馬上就會有人趕來。而今之計,強突已不是好辦法,先隱蔽一陣,等恢復些許體力精神後纔好尋機離開。
李丘平二人方纔離開不久,一羣人便已策馬趕到。
馬上躍下一身着鎧甲之人,他先是看了看凌亂的草地,然後雙手撿起李丘平二人丟棄的滑翔傘的殘骸,單腿跪地,對着其中一個騎在馬上的蒙面人道:“稟報公主,那兩人的確是落在了此處,從現場的跡象來看,他們應該剛剛離開不久。”
“哼,一羣廢物!”
說話的正是早先左啓弓稱爲公主的蒙面女子。
蒙面女子一甩手中馬鞭,恨恨地說道:“即刻傳令下去,各武林中人,各軍營都有了,見此二人定要生擒,本公主要親手將他們千刀萬剮!”
“這......”
跪在地上的人有些猶豫,“此二人都是武林中人,武功還都不差,尤其是那五嶽派的年輕人,連國師的大弟子左先生都傷在了他手裡........”
蒙面女子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語,“你的意思是這個兩人就只能放了?莫非我大金國竟然連兩個小毛孩也收拾不了了?”
“屬下不敢!”
身批鎧甲之人一臉惶恐,連連磕了幾個頭,又說道:“公主請聽屬下把話說完。這五嶽派的年輕人詭計多端,倒也不是真的在武功上有什麼了不起的成就,左先生只不過是中了他的奸計才偶然失手的。但似此等人,殺之易,要生擒則難。屬下的意思是,想請公主把命令放寬些,能生擒則生擒之,若不能生擒則就地殺之。望公主殿下恩准!”
蒙面女子大怒,“混蛋!本公主金口玉令,豈可輕易更改,你竟敢置疑本公主的命令,莫非活得不耐煩了麼!”
“屬下不敢!”地上的人臉色慘白,惶恐之意愈濃,不敢再行說話,只是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
“傳我的命令,生擒此二人者,賞萬金,封千戶侯!哈尤,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方圓百里之內的江湖人士以及軍隊你可以任意調動,十天之內若是看不到這兩個人被送到我跟前,你就自己了斷了罷!”
蒙面公主說完,不再理會跪在地上的哈尤,縱馬揚長而去。一衆侍衛也跟隨其後去了,場中唯餘一個孤零零的哈尤。哈尤低着頭靜靜地跪在原地,似乎不知道公主已然去遠。
過了好半晌,哈尤才擡起頭來,眼中射出怨毒的光芒,望着那公主離去的方向恨聲道:“賤人,不過仗着自己是公主而已,無才無德,還要裝模作樣,且看你還能威風得多久!”
卻說李丘平帶着宮琳琅又進入了邙山。邙山爲黃土丘陵地,雖然沒有什麼山洞,但地形複雜,隱蔽之處卻也甚多。不過李丘平並不擅長隱蔽行藏之事,隱蔽之處雖多,在他看來卻都不滿意。二人走了一段,反而變成是宮琳琅牽着李丘平尋找藏身之所了。
又走了一陣,轉過一個山腳,山谷中的一條羊腸小徑旁,現出了一塊亂石嶙峋的空地。
宮琳琅走進空地四處張望了一下,點點頭道:“丘平哥哥,就是這裡了。”
“這裡?”李丘平驚訝地看着那塊空地。
這空地裡只有一些及人高的亂石,什麼遮蔽物都沒有。這條羊腸小徑雖然人跡罕至,但那畢竟是一條路。敵人只要路過此處,根本就不用搜查,一眼就能看到二人。
“是這裡了!”宮琳琅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李丘平又驚訝地轉臉看着宮琳琅道:“那還不如先前那些地方呢!這裡一眼就能望遍,卻如何藏身?琳琅你不是在說笑吧?”
宮琳琅嫣然一笑,“哥哥平日裡常說東方姐姐如何家學淵博,又如何才高八斗!琳琅是個苯女孩,比不上東方姐姐見識淵博,詩詞歌賦無不精通。今天便也讓琳琅獻一次寶,且看看天機堡的家學卻又如何!”
李丘平汗然,心道:“也就是偶爾提過一次,那還是當日說起蘇軾詩詞的時候。哪裡又是什麼‘平日裡常說’了!小姑娘家真是不可理喻!且不說話,看她如何‘獻天機堡的家學’了!”
“哥哥來幫忙。”宮琳琅走進亂石地,對李丘平說道。
李丘平便即也跟着她走了進去,聽着宮琳琅的指點,將那些亂石這裡挪一下,那裡般一下。
古有以石成陣之法,傳說中三國的時候,諸葛武侯就曾以亂石擺下“八陣圖”,號稱能抵十萬雄兵,且將東吳大將陸遜困於陣中,若不是武侯岳丈指引,一代名將陸遜便被幾塊石頭給困死了!
此事荒謬之極,在前世,李丘平是絕對不信的。若堂堂大破八百里連營的名將陸遜也會被幾塊石頭給困死,那武侯死前爲何不在蜀國各個關隘都擺下此陣,這麼厲害的陣勢一但佈下,豈不是真可保蜀地劉氏一族千秋萬載,江山永固了!
但看到宮琳琅如此有把握,卻也由不得他不信,生死憂關,宮琳琅絕不是會開這種玩笑的人。李丘平一面唯唯諾諾地聽着宮琳琅的指派,一面充滿着期待。
終於,般完了最後一塊石頭,宮琳琅不再指派李丘平幹活了。
“完成了?”李丘平左望望,右看看,卻沒有現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不由地就問起宮琳琅。
宮琳琅抹了一把汗水,笑道:“還沒有,主體都做好了,只差最後一個陣眼沒有完成,不過這個倒是不用哥哥你幫手了。”
“哦,那快弄啊!”李丘平有點急不可待了。
宮琳琅調皮地笑了一下,“哥哥想看看這個陣法的神奇之處嗎?”
“當然!”李丘平本來精神已經很疲倦,這一下被宮琳琅吊起了胃口,整個人都亢奮了起來。
宮琳琅從揹包裡取出一物,說道:“哥哥先察覺一下,看看周圍有敵人沒有。”
身在險地,李丘平一直是集中着精神,雖然當時六識下降,但過了這段時間卻也恢復了不少。他搖了搖頭道:“暫時還沒有。”
宮琳琅手中的那物件李丘平一眼即識,那是一塊上好的黃玉,和田料。
“嗯,那哥哥你先站到外面那路上去,琳琅一動手,你就知道了!”
李丘平於是依言走到了那小徑上,轉身看去,宮琳琅正站在那石陣中央向他招手,李丘平便也舉起手向宮琳琅招了招。
宮琳琅招了招手後,便將手中那塊黃玉向中央的一處地方放下,黃玉剛一放定,奇變徒生。
彷彿是施展了什麼隱身術一樣,本來站在石陣中央的宮琳琅竟然憑空消失。以李丘平的眼力,竟然也沒察覺到她是怎麼消失的。石頭還是石頭,只是人忽然不見了。
李丘平走到石陣前,揉了揉眼睛,全力張放六識向那陣中罩去。
空空如也!面前的石陣什麼訊息也沒有傳來。那感覺就是,只要閉上了眼睛不看,前方就是一片虛無,沒有石頭,沒有土地,沒有空氣。什麼都沒有的虛無!
這可不是什麼單純的隱身術,這個陣法簡直就象是,將那一片空地劃到了另外一個空間。其中的奧妙,實是難以想象!
“琳琅!”李丘平小心翼翼地喊道。他不確定宮琳琅能否聽到。
果然,石陣裡沒有迴音。
李丘平不敢貿然行事,便只好站在陣外等待。
過了良久,石陣中仍然沒有任何動靜,李丘平不由得擔起心來,莫不是出了什麼差錯吧?
又等了一小會,陣中仍是沒有反應,李丘平一咬牙,“不管了,先進去再說!”
李丘平抽出憑欄問,一個大步跨入了陣中。他心中盤算,進去後若有變故,用憑欄問將這些石頭砍了就是,沒有了這些主體,想來再厲害的陣法也就破了。
哪知事情卻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樣,方自一腳跨入石陣,頓時間天旋地轉,雲霧繚繞,左右前後盡是虛空,卻哪裡還有什麼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