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李丘平多智,卻也猜不透宮琳琅要做什麼,只能聽着這個小姑娘的指揮將那些石頭挪來挪去。
這一次卻比在邙山佈置那歸雲四象陣的時間還要長,李丘平問宮琳琅佈置這麼複雜的陣勢幹什麼,宮琳琅卻不肯答他。李丘平沒辦法,便也只能由她!
李丘平有感覺,後面追來的敵人不止一個,但卻並不算太強,實在沒有必要弄這麼一個龐大複雜的陣勢。更何況,若是敵人夠強,而自己對付不了,難道二人還能在這個陣裡躲上一輩子麼!
不過見宮琳琅一付鄭重其事的樣子,李丘平卻也不好打擊她的積極性,便由她去好了。反正已經確定了在此地伏擊,敵人也還沒有到,閒着也是閒着,就當陪她玩罷了!
宮琳琅長長地噓了一口氣。
“好了嗎?”李丘平看着老大的一座石陣,啼笑皆非地問道。
“嗯,弄好了!累死我了,咱們進去吧!”宮琳琅甩了甩手答道。
二人走進陣中,宮琳琅又從揹包裡取出了那塊黃玉,小心翼翼地找了一處地方安置。李丘平看得清楚,那黃玉放下的時候,表面上好象沒什麼動靜,但陣外的景物在剎那間彷彿曲折了一下,那感覺就好象是有一塊極大的透明物在陣外瞬間掠過。
有了這個印象,李丘平的感覺,這陣裡陣外,彷彿就是兩個世界!
“可惜這個地方的地勢還是不理想,不能揮這個陣法的最大威力!”宮琳琅佈置妥當後,坐到了事先準備好的石頭上,笑着對李丘平說道。
李丘平苦笑:“夠了,還要多厲害啊!對了。這個陣法有隱身功能的吧?”
“當然有了,怎麼會忘記這個!”
宮琳琅接着道:“這個陣法要想從外面進來很複雜,但是要從陣心出去卻很簡單。我先教你入陣的訣竅,哥哥最好現在就試試。”
“嗯,想得很周到!宮老師,這就請說吧,學生洗耳恭聽!”李丘平作勢向宮琳琅行了一禮。笑着說道。
宮琳琅楞了一下,自認識李丘平以來。李丘平一直就是謙和有禮,還從未見過他如此不正經的表情。
宮琳琅一跺腳,“哥哥!”
“好了,好了,呵呵!你說吧,哥哥聽着。”
堪堪試了一次進出陣,敵人就已經趕到。二人於是隱入陣中不再說話,李丘平也悄悄地抽出了憑欄問。
不一陣,一夥人騎着馬來到了陣前。李丘平二人看得清楚,一共是八騎。除了當先躍下馬來的一人外,其餘七人個個身着白衣,臉色亦是慘白。
二人同時輕哼了一下,又是閻家鬼府的人!
“我說黃鼠狼,你小子不是把人給跟丟了吧?在這裡磨蹭什麼?”白衣人其中的一個問道。
“笑話!以我黃某人的本事,除非追的人是宗唐級數的高手,怎麼會跟丟!先前若不是在下。諸位現在可都還在繼續追那兩匹空馬吧?”
那下馬後四處張望的瘦小漢子長得尖嘴喉腮,還真有幾分黃鼠狼的模樣。
“噓!禁聲,國師的大名是你能亂叫地麼!這裡可是大金國,大家無非是謀個前程,你要找死便只管自己死去,卻休要連累我閻家!”那白衣人說完還掉頭四處張望了一下,似乎生怕那宗唐就在附近。
黃鼠狼聞言也是心中一緊,跟着那白衣人也向周圍看了幾眼,隨即說道:“咱們可是說好了的,那高官厚祿黃某人不要。殺了那李小子以後,貴府只要是給黃某人萬兩白銀就夠了。黃某人只負責找人,可不負責殺人。”
“嘿嘿,咱們閻家的信用,你黃鼠狼難道還信不過!你殺人?你黃鼠狼殺殺雞還可以,咱們難道會指望你去殺人嗎!那個李小子在洛陽的時候就殺了我閻家不少人,就是沒有王爺的這道格殺令,咱們鬼府也是不能放過了他的!你只管放心好了,萬兩白銀,一毫也不會少了你的。”
頓了一下,白衣人又不耐煩地問道:“你到底找到了方向沒有,咱們越停得久,那小子可就越走得遠了!”
七個白衣人中就只有這一個人說話,其他六人都是一言不。
黃鼠狼左看看右看看,喃喃自語地說道:“這可奇了,那兩人的氣息到了這裡就不再向前了。但這裡一片荒野,一目瞭然,就只有這幾塊破石頭。這兩人莫非長了翅膀,憑空飛走了?又或者他們沿着原路返回了?”
七個白衣人一齊跳下馬向石陣走來,動作整齊劃一。
李丘平一見這整齊的動作,立刻就想起了君臨幫的風雨八棍,他本來想先除去那精通追蹤之術的黃鼠狼,此時立刻便改變了決定。
七個白衣人走到黃鼠狼身邊、正欲說話間,忽然那亂石堆中劍光暴起,鋪天蓋地的劍氣將一衆人籠罩在內。
李丘平出手就是那招十面埋伏,既然是偷襲,那自然一開始就要出盡全力。
劍光稍斂,閻家的那七個白衣人已經倒下了三個。
李丘平沒有算錯,這七個人在江湖有個名號,叫七無常。他們確實有一套合擊的陣勢,厲害非常,這也是閻家的一張王牌。但以如今以李丘平的武功配合地利,竟是一擊而潰。閻家前後已經兩次失手於李丘平,其家主得知後,怕是又要暴跳如雷了!
那黃鼠狼倒是頗爲機靈,一看到劍光,立刻就知道中了埋伏,其人毫不猶豫地就棄下閻家諸人,欲要獨自逃命。
只可惜這人聰明得過了頭,他一心想先避開李丘平的鋒銳。竟然不向着身後逃竄,而是向前一衝,想着先避開了這一波攻擊再去騎馬。哪知,這一衝就衝進了宮琳琅精心佈置的石陣之中。
黃鼠狼一衝之下,忽然覺得眼前一花,立刻就迷失在了陣中那龐大複雜的幻覺之下。
李丘平心中好笑,他本來早已想好了種種手段。這黃鼠狼雖然武功不強,但追蹤之術實在了得。其人又已經見到了自己,實是一個很大的潛在威脅,非殺不可。
豈知其人自投羅網,竟然一頭鑽進了那座陣裡,這倒是讓李丘平省了許多事了!對宮琳琅所佈下陣法的威力,李丘平早已深信不疑,這座陣法明顯是比那歸元四象還要厲害的東西。黃鼠狼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一時三刻也不可能由陣中逃出。
閻家餘下的幾人倒很是硬氣,聯手之勢已破,他們明知不是對手。卻也不逃,楞是要留下來與李丘平拼個生死。
若是換了一個環境,李丘平感佩其人勇烈,說不定會有留手之意,而此時卻容不得絲毫猶豫,頂多下手利落些,也就是了!
數招間。餘人盡皆倒斃,威震江湖的七無常就此煙消雲散。
李丘平回到陣中,正欲殺了那已經暈頭轉向的黃鼠狼,卻被宮琳琅拉住。
“丘平哥哥,這人就別殺了!”
“爲什麼?你認識他?”李丘平着實楞了一下,一起這麼久了,宮琳琅的脾氣他很清楚,雖然她是女兒身,但絕對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善主。
“不是的拉!反正他也出不去,若是有其他的敵人看見了。說不定就會呆在這裡救他,咱們不是就少些麻煩了嗎!”
“嗯,說得也有些道理。那好,就留下他罷了,生死各安天命!咱們這就走吧。”李丘平點點頭說道。他大概有點明白宮琳琅的意思了!
二人於是整理了一下行裝出,李丘平留下了兩匹閻家人的馬給自己用,其餘的馬匹李丘平則馱上了閻家那七個人的屍體。倉促間不可能再將他們掩埋,只好將其搬到馬上,據說馬是認得路的,說不定會馱着這些人找到他們的同伴。
二人才走了幾裡地,李丘平忽然有了一種心頭毛的感覺,那好象是即將要遇到什麼對付不了的高手,這種感覺極不舒服。
“丘平哥哥,你說那左啓弓會不會也來追殺咱們?”宮琳琅終於忍不住問道。
“可能性不大。”李丘平眼睛看着前方,心不在焉地答道。
“哦,爲什麼呢?”宮琳琅有點失望。
“你想,那左啓弓三人本來在圍攻天機堡,這樣忽然地趕回金國,必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辦。前日遇到咱們,那隻不過是個巧合,他們救下了那完顏宗弼以後,多半就會要去先處理自己的事。”
見宮琳琅失望之色愈濃,李丘平又接着道:“不過,事情卻不一定。追殺咱們的命令是那完顏宗弼下的,此人在金國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人物。說不定左啓弓等人認爲,他的命令比要辦的事更爲要緊也未可知。”
“嗯。”宮琳琅又開心起來,“真希望他趕來,然後就去救那個什麼黃鼠狼,總要讓他見識一下,什麼叫做真正的陣法纔好!”
“等一等,琳琅!”李丘平忽然拉住了馬說道。
宮琳琅停了下來。
苦笑了一下,李丘平望了望前方及左右說道:“左啓弓!咱們還是希望他別那麼快就追來纔好,你佈置的那個陣法看來真的要起作用了!”
遠處正前方及左右,均有煙塵升起,顯然是有好幾撥人正騎着馬匹由那幾個方向朝這裡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