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家發難
曲家正如日中天,有誰敢突然向曲家發難?況且曲大哥行事沉穩,不可能留下把柄給有心者利用。此時被調查,不用想也知道,其中必然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周繁木又想到,前世曲父很順利就登上了那個位置,曲大哥的仕途也很坦蕩,怎麼這一世卻遇到這種麻煩?他不禁皺起眉,總覺得重生過來,很多事情都不是他前世記憶中的樣子。
他來不及回國,趕緊給聯絡曲家,詢問情況。
此時京城已經亂做一團,幾個勢力在博弈,稍不注意,就會被牽連進去。
曲父倒很平靜,告訴周繁木,曲大哥已經被帶走,有關部門在例行問話。
周繁木當然知道例行問話的意思,就是把被調查者關到一個密閉的空間,切斷一切聯繫,然後對被調查者進行反覆盤問,目的是讓被調查者主動坦白,但如果被調查者一直咬牙不鬆口,過了四十八小時,就能被放出來。
只是,那四十八個小時,是非常難熬的,連水都不給喝,然後會有人不斷地重複問題,不斷地盤查和施加壓力,威逼利誘,無所不及。在那種情況下,不管一個人的精神再怎麼強大,也極有可能被催垮。曲大哥被帶走,不知道能不能抗住那種高強度的拷問。
可這是官場的規矩,就算曲家權勢滔天,也沒法規避。不過聽曲父的語氣,好像並不怎麼擔心,想來曲家已經想好對策。
畢竟是在電話裡,也問不清楚,周繁木立刻吩咐收拾東西回國,而後又撥通了曲堯澤的號碼。
曲堯澤在學校,曲家刻意隱瞞了曲大哥的事,所以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周繁木暗暗鬆了口氣,他確實不希望曲堯澤知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如果可以,他寧願曲堯澤一輩子都不接觸。掛了電話後,他又馬上聯繫C城的手下,要他們一定要保護好曲堯澤。
當天下午,周繁木便坐私人飛機回了京城。
他先回家見過他爺爺和父親,洗漱過後,便直接去了曲家。
曲大哥依舊被關押着,馬上就到四十八小時,曲家一直在活動關係,曲大哥的情況還算不錯,至少沒有人敢真正使用手段逼供。
出了這個事,曲堯澤的幾位叔叔都秘密趕了回來。
帶走曲大哥的幾個人,是向家的勢力,不過曲家很快就安排了人介入調查組。
問題就在於,向家既然敢對曲家出手,就應該已經做好全面進攻的準備,想必曲大哥這個事只是一個開始,向家肯定還有後招。
周繁木到達曲家後,便和曲父說起他的擔憂。
曲父冷笑一聲:“向家連自己的麻煩事都沒處理好,就打算跟我們正面交鋒,恐怕是狗急了跳牆吧。”
周繁木聽出其中似乎還有曲折,疑惑道:“父親的意思是,向家本身也遇到了麻煩?”
曲父點頭:“向九榮這個人,還是有點魄力,但他年紀還輕,沒法進入最上面的圈子,只有幫他二叔爭那個位置。他二叔膽子卻沒他那麼大,而且做事陰狠,不太得人心。”
也難怪前世向家會敗北,不過這一世,向家看上去更有手段了。
周繁木沉吟道:“但向家這次肯定是有備而來,而且向家背後的勢力也不小,連梁木成都被他拉攏過去。”
曲父皺了下眉,道:“我知道向家跟那個樑老闆搭上的事,你大哥也跟我提過。”說着,他看了周繁木一眼,“我知道你要對付樑家,現在他們兩家捆綁在一起,就更好辦了。”
在曲父眼裡,梁木成雖然叱吒大半個南美,但到底只是個黑道頭子,在國內也沒有多大勢力,還不值得他費心思。不過周繁木是他半個兒子,既然是周繁木想對付的人,曲家定然不會坐視不管。更何況梁木成還跟向家扯上了關係,一定程度上也威脅到曲家,所以曲家更不會放過樑木成。
周繁木大約也能猜到曲父的心思,他笑了笑,並不打算解釋自己爲什麼一定要對方梁木成。他要找梁木成報仇,但原因卻沒辦法跟曲父講明,畢竟是前世的恩怨,說出來只會讓人覺得難以置信。
而對於向家出手對付曲家的事,周繁木其實並不覺得意外,兩家一直明爭暗鬥,走到這一步是遲早的事。只是就像曲父說的,向家現在自己都焦頭爛額,連佈局都沒弄好,這個時候明顯不是動手的最佳時期。再說從一開始就是曲家佔了上風,對向家來說,更應該韜光養晦纔是。可向家還是爆發出來,也不知道向家到底有什麼計劃。
周繁木突然想到向九榮對曲三弟的那點心思,在向家的大號前程面前,恐怕那點感情也只能被擱置。
他頓了頓,沒繼續梁木成的話題,而是問曲父:“那父親和大哥有什麼打算?”
曲父也不瞞他,道:“之前我跟阿越討論過今後的局勢,也預測過接下來幾年可能發生的一些事,這次他被調查,心裡應該是有數的,我們等着結果就好。”
周繁木聞言怔了怔,連可能被調查都預料到了,曲大哥做事果然穩妥。想來在這場爭奪站上,曲家已經做了完全的應對之策。他在心裡暗暗稱讚了一句,轉念又想到什麼,道:“這幾天得委屈曲大哥了。”
曲父道:“向家想把事情鬧大,就讓他們去鬧,大不了你大哥被下放,或者乾脆被免職。”
周繁木愕然:“這麼嚴重?”
曲父抽了口煙,沒說話。
大約曲家也沒有十足的把握,畢竟向家的勢力還是很強大的,從曲父默默抽菸的動作就可以看出來,曲父心裡其實也是擔心的。
周繁木靜了下,道:“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曲父嘆氣:“向家來勢洶洶,現在並不是正面對上的時候,避一避鋒芒也好。”
周繁木頗爲贊同地點了點頭,又想起在來曲家的途中,他看到新聞,似乎已經有人開始關注曲大哥的事,甚至有些報道在隱射曲大哥貪污。自古以來,不管是百姓還是官場,從來都不缺對貪官污吏的口誅筆伐。如果流言甚囂塵上,曲大哥的事就真的會被鬧大,到時候曲家也會陷入流言的漩渦裡。
最怕的就是有人在控制輿論導向,那樣一來,事情更不好收場。
所以周繁木頓了下,委婉地提出他的擔憂:“向家應該還有其他招數,他們會不會製造輿論,讓大家都認爲是曲大哥觸犯了法律?”
曲父道:“我已經讓人封鎖了消息,你大哥的事目前還沒有流傳出去。”
確實,周繁木看到的也只是網上一些捕風捉影的帖子,卻並沒有主流媒體進行報道,想必就是因爲曲父跟有關部門打過招呼。況且近兩年來曲家備受矚目,要不是曲父提前想到,估計曲大哥的事早被曝出來了。
兩人從書房出來,周繁木又見了曲堯澤的二叔和三叔。兩位叔叔都在外省任職,二叔甚至是某軍區一把手,因爲得知曲大哥被調查,這才秘密趕回京城。只可惜不能在京城待太久,免得打草驚蛇,讓向家聽到風聲,所以幾個人只商量了一番接下來的對策,兩位叔叔便連夜趕了回去。
周繁木離開曲家時,曲母送他上車,他知道曲母有話要講,便避開衆人,和曲母站到一旁。
曲母遲疑了半晌,道:“我知道這場硬仗遲早要打,阿堯他大哥被帶走,家裡人都在想辦法,我反而沒那麼擔心,倒是阿堯……當時我就應該更狠心一點,把他也送出國……但我又知道,他捨不得你……繁木,你跟阿堯已經訂婚,他又那麼信任你,你……要好好護着他。”
周繁木很小的時候就失去母親,其實他並不懂得怎樣跟一個做了母親的女人相處,更何況曲母還是生下曲堯澤的人,他在態度上更多的是尊敬。此刻聽到曲母近乎囑託一般的話語,他心下除了震驚,也有些說不出的感動。
曲母的孃家也是京城裡的權貴,年輕時候曲母又嫁給曲父,跟曲父感情甚篤,生下的幾個孩子也都十分優秀,她這一輩子是非常和順高貴的,什麼時候向人低過頭,什麼時候求過人?
但她此刻眼裡卻透着殷殷祈求,只是因爲她希望周繁木能保護好曲堯澤。
周繁木不自覺點了點頭,鄭重道:“母親,您放心。”
曲母拍着他手背,許久,再沒有第二個動作。
周繁木回到老宅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他問管家,他爺爺和父親是不是已經休息了。管家卻告訴他,老爺子一直在等他。周繁木心頭一震,趕緊敲書房的門。
他爺爺正仰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腿上蓋了條被子,非常安靜祥和。
周繁木不由放慢腳步,輕輕走過去。
他爺爺已經睜開眼,看向他:“回來了?”
周繁木嗯一聲,壓低聲音道:“爺爺是在等我?”
老爺子並沒有回答他。
周繁木笑了笑,絲毫不介意,隨後撥了內線,讓管家送一杯參茶到書房。
老爺子也沒阻止他,等他掛斷,這才道:“阿堯他大哥的事我聽說了,你今天去曲家,想必曲家已經跟分析瞭如今的形勢,你有什麼想法?”
周繁木便把曲父的話轉述了一遍,末了,道:“我看曲大哥的事很容易解決,不過要防着向家下一步的動作。”他停了下,道,“爺爺,我想去南邊。”
因爲曲堯澤在C城。
老爺子心裡清明得很,靜默片刻,道:“去吧,你既然已經跟阿堯訂婚,就算不插手曲、向兩家的事,也會被人當做曲家的勢力,你還不如坐實了這個說法。再說阿堯一個人在那邊,我們都不放心,你去了也好照顧他。”
他還不知道周繁木打算跟梁木成對抗的事,更不知道周繁木其實早就站到曲家這一邊,但看得出,他是無條件支持周繁木的。
周繁木望着他爺爺,神色複雜,他對他爺爺存了疑心,可他爺爺卻爲他着想,他還有什麼理由來懷疑他爺爺對他的用心?只是這個時候,並不適合詢問當年的事,所以周繁木忍了忍,到底沒有開口。
第二天周繁木準備去C城時,卻傳來曲堯澤受傷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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