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保金一聽這話就有些害怕,忙哄着她說再過幾日一定給她回信兒。
原來這姑娘叫張美麗,在家裡排行老七,上面有六個哥哥,個個長得魁梧結實,當中的老三就在徐保金他們廠的保衛處工作。
張美麗既是家裡的獨女,又是家裡最小的,從小嬌生慣養慣了。因不耐煩上學,初中沒畢業就輟學了。等大了些她覺得在家閒着無聊,就常到他爹的理髮店裡幫忙,這才與徐保金相識。
徐保金剛哄過張美麗沒幾天,一天張美麗忽然慌張的找到他說自己好像有懷孕了。
他一聽這消息腦袋都大了,眼看這事兒是捂不住了,只好跟自己娘說了實話。徐母一聽真是又驚又氣,可事情已經這樣了,她也沒有辦法,只好跟自己老伴兒商量這事兒應該咋辦?
徐父聽說自己疼愛的小兒子竟然幹出這種混賬事了,氣的二話不說又拿着木棒教訓起他來。
徐保興聽着三弟磕磕巴巴說完事情的經過,不由也皺起眉頭說他:“你咋恁糊塗,要真喜歡人家姑娘就不會好好的上門求,淨幹這種作踐人的事!”
徐保金也知道自己做錯了,只低着頭說了一句:“俺跟娘提過了,娘不是沒同意嘛。”
徐父又忍不住吼他:“沒同意你就敢跟她在外頭鬼混?”
徐保興勸着他爹:“咱進屋再說吧,別讓鄰居們看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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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情緒低落的進了屋,一時都沉默起來了。
徐保興見自己爹孃都不說話就先開了口:“俺看還是儘快找媒人去提親吧,這事不能拖!”
徐父和徐母臉色都非常難看,其實事情都了這一步,結婚也是最好的結局了。可這事兒畢竟沒經過長輩同意,徐母這會兒感覺跟吃個蒼蠅一樣難受。
自己的兒子本來應該娶個城裡姑娘,現在卻要被迫去娶鎮上的丫頭。雖說那鎮上比村裡要富裕些,離城裡也近,可到底還是農村戶口啊!她心裡不怪自己兒子,卻對張美麗心存怨念,想着肯定是那丫頭勾引了自己兒子。
徐父對張家也不滿意,先不說這姑娘人品如何,單就他爹是個剃頭匠,他就不願跟張家做親家,雖說都解放那麼長時間了,革命工作不分貴賤,可徐書敏是個舊式文人,從骨子裡就看不起幹這種活的人。
一家人商量了半天也沒個結論,趙玉梅見大嫂早就做好了飯卻不敢言語,心裡想着自己男人幹了一天勞力活,這家裡再大的事也不能讓男人餓着肚子啊,就進了客廳說着:“爹!娘!還是先吃飯吧。”
老兩口這纔想起了晚飯都還沒吃,急忙吩咐了兩個兒媳把飯擺上,一家人隨便吃了晚飯,各自休息了。
當晚徐父和徐母在自己屋裡又商量了半天,還是沒個結論。
第二天一早,徐保興又自己一個人趕去了荷花裡,他還惦記着岳母家的事情。
進了岳母家,李母笑呵呵的對他說:“這接班的人選已經選好了,昨晚上悅靜回來聽說這事,就說讓她二姐接她爸的班,這孩子還記着她爹臨走時說的話,一定要好好學,將來考個好學校。”
徐保興聽了覺得這樣也不錯,就帶着悅靈趕到市教育局,到了那裡劉處長剛好在辦公室,立馬寫了張條子讓他倆去市裡的高中。
兩人又趕到學校,一位分管人事的副校長接待了他倆,瞭解到李悅靈文化水平不高,就將她安排到了學校食堂當服務員。
李悅靈對這個安排很滿意,辦好了手續兩人就急着趕回了家。徐保興還惦記着家裡的事,就跟岳母打了聲招呼回了徐家村。
他到了村子還沒進家就又聽見院子裡又有嚷嚷的聲音,忙推門進去,發現院子裡多了一個老婦人和一個年青後生,徐母正叉着腰和他們對峙,老二媳婦趙玉梅在窗戶底下站着,自己媳婦抱着他家二妮在一旁勸架。
只聽那老婦人對徐母說着:“他嬸子,這孩子們的事總要有個章程,你要是再說難聽話,俺也不怕丟人,大不了帶閨女着找政府評理去!”
又聽見那年輕後生說着:“娘,別跟他家廢話,先讓他家把徐保金給交出來,俺非揍他一頓不可,敢欺負俺妹子,當俺們弟兄幾個都是軟骨頭嗎?”
徐保興一聽就知道是那姑娘的家人來了,也皺起了眉,院裡這會兒只有幾個女人和孩子,徐保金也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
他走到那老婦人跟前客氣的說:“這位嬸子既然大老遠來了,還是先進屋歇會兒吧,俺爹和三弟都還沒回來,這事兒娘一個人也做不了主。”
那老婦人聽了也覺得有理,只得先跟着進了屋。
過了半個小時,徐父騎着自行車回到了家,徐保興忙在院子裡跟他爹提了這事兒。
徐父皺着眉進了屋,他今天一直在爲小兒子的事焦心,連上課都有些心不在焉,可琢磨了一天他也覺得只能讓小兒子儘早結婚。
這會兒聽說張家來人了,雖然心裡很是惱火,不過還是壓抑住怒氣跟那老婦人說起了話:“家裡孩子犯了錯,這當爹的也有責任啊,老嫂子放心,俺們老徐家一定會給你們家一個交代。”
那老婦人聽了這話,心裡覺得舒服了許多。她大老遠趕到這裡,當然也不是爲吵架來的,若不是徐母說話難聽,兩家也不一定能吵起來。
自從徐保金和張美麗偷偷約會以來,張母也發覺自己閨女有些不大對勁,暗地裡勸着張美麗少往外頭跑,可張美麗從小驕橫慣了,哪裡會聽她孃的話,要不是她娘看她這兩天魂不守舍,硬逼着問出了實話,這一家人還矇在鼓裡呢。
張母聽說自己閨女有了身孕心裡是又氣又急,可這事兒要一直這麼拖着,吃虧的可還是自己閨女,因此勸住了家裡男人的怒火,厚着老臉讓小兒子帶自己找到了徐家。
徐父又接着開口:“本來這事兒應該越早辦越好,不過家裡因爲剛給老二辦了親事,手頭就有些緊……”
他話還沒說完,張家那年輕後生攢緊了拳頭站了起來,大聲質問道:“你這話是啥意思?是不是看俺們家好欺負?俺不跟你廢話!快把你兒子交出來,俺倒要看看他骨頭有多硬?敢欺負俺妹子!”
徐父黑着臉不說話,徐母想開口卻被大兒子給攔住了,那老婦人拉住了自己兒子說道:“你叔還沒說完話,你瞎攪和啥?快坐下!”
又衝着徐書敏說:“他叔你別介意,俺家這幾個孩子呀,都是急脾氣!一有事兒就愛上火,不過心都不賴,沒啥歪心思。”
徐父猛抽了幾口捲菸,壓抑着心火又接着說:“現在是月初,學校的工資都還沒發下來,不如等月末發了工資,我再找同事借些錢,把孩子們的事兒給辦了,老嫂子看咋樣?”
張母聽了徐父這話,也覺得合情合理,就笑着說:“既然你們家已經有了章程,俺們也不是不論理的人,那就先按着你們的意思辦,回去俺跟她爹也得準備準備。”
張家母子又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了。等天黑了,徐保金呲牙咧嘴地回了家。徐家人看到徐保金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忙問怎麼回事?
原來昨天夜裡張家幾個兒子聽說自己妹子受了欺負,一個個握緊了拳頭要去找徐家人算賬,都被張母給攔住了。不過幾個人到底難消這口氣,聽說徐保金就在老三他們廠工作,就在下班後趁着天黑揍了他一頓。
徐母見兒子身上都是青一塊兒紫一塊兒,心疼的淚都掉下來了,哭着喊道:“這是要把咱兒子往死裡打呢,他們一家子都是強盜啊!”
徐父看自己小兒子滿身傷痕的樣子,心裡也不好受。吩咐着老伴別光顧着嚎,快找找家裡的消毒藥水。
悅娥把二妮遞給自己男人,忙着去屋裡頭尋藥水,沒多大會兒,尋出一小瓶紫藥水出來,徐母急忙幫兒子往傷口上塗藥,不過這種紫藥水顏色鮮亮,襯着徐保金那一塊紅一塊青的臉蛋,臉色煞是好看。
徐歡被自己爹暖暖的抱着,有滋有味的欣賞着徐保金滑稽的臉色,心裡想着這徐保金可夠驚世駭俗的,這年頭的人大都很保守,誰家要有這事那吐沫星子都要給人浸死。
這晚上徐家人又情緒低落的吃了晚飯,徐保金聽說自己爹孃已經答應了張家的親事,心裡也鬆了口氣,再這樣僵持下去自己這條小命就要交代進去了。
到了月底,徐書敏領了工資,又厚着老臉跟同事們借了些錢,請媒人帶着兒子去張家提了親,張家人也沒爲難,痛快的應了親事,倆家敲定了趕在年前把這事兒給辦了。
徐家給老三辦事兒的事很快就傳了整個村子,因着上次他家老二辦事時那席面做的很是豐盛,村裡人都覺得給他家送禮不虧,這次來得客人竟比上次多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