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舞從山上往下走,才發現林穆依舊愣在那裡,不禁嘆氣搖頭。
“回去了。”輕輕地拉了他一把,林穆才知道反應過來,趕緊跟上天舞的腳步。
看着她兩手空空,走得煞是瀟灑,林穆就不禁問道,“那隻白熊……”
“東西在我這。”天舞只是用眼角看了看他,對這個人是感到更加的好奇,這怎麼說也活了二三十年的人了吧?爲什麼會對修仙界的事完全不瞭解,似的。
不過天舞不好奇,這人也不過是她旅途中的一個過客,在此之後,應該是不會在見面了。對於別人家的事,她也沒必要過問。
這下山有天舞的陪同,那股渾然天成的煞氣,讓周圍那些小妖不敢靠近。於是這回程就稍微顯得有點無趣。
“那個……我能問一下你是怎麼知道我姓林的嗎?”被他這氣氛‘弄’得有點壓抑,林穆只好鼓起勇氣,找話題來跟天舞聊。
雖然不大想說話,不過天舞能感覺到,林穆這問題,似乎不只是隨便問問,似乎還夾帶着一些別樣的情緒。暗暗嘆氣,便是淡淡地回了他一句,“你跟林川長得很像,這眼睛很像。”
不其然的,天舞看見他臉‘色’上閃過一絲的失落,旋即又轉爲了微微的苦笑,不過這些情緒都消去得很快。林穆傻傻地笑了笑,低聲地說着,“這樣啊,我也注意到呢,林川他……是我親弟弟。”
這倒是有些出乎天舞的預想,她本以爲他們之間是本家與分家的人,沒想到居然是親弟弟。這也是,他們好像也不是來自什麼大戶人家。一直沒聽林川提起過他的過去,不過他應該不是可以隱瞞的,畢竟林川的‘性’格也很好,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男人。
林穆沒有說下去的意思,天舞自然也不問,畢竟那是別人家的家事,她不好多嘴。任何人都有選擇權利,自己要走什麼路,如何走,那都是個人的事,別人不宜過問,也不能過問。因爲不是當事人,是無法用同樣的心情去對待同樣的事的。
所以,天舞把握在手中的靈石卡,有悄然地收了會去。她本是希望給他們帶來一點救助,但正如林穆所說,這樣的行爲只會侮辱了他的尊嚴。
再者,授予於魚,不如授人於漁。
這個林穆也是一位修仙士,只不過這個年齡才這麼一丁點的修爲,要想強大起來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但讓他再稍微提升一點修爲,多一分自我保護的能力,天舞倒是能夠做到。
“你,想要修仙嗎?”天舞稍稍放緩了腳步,微微側頭看着這個比她稍微高一點的男人。要讓他修仙的話,應該是一個頗有難度的挑戰。
林穆卻是輕輕搖頭,指了指前面的山‘洞’,臉上帶起了溫柔的笑容,“這一生,只想陪伴着巧兒,看着她成長,看着她出嫁,看着她孩子呱呱落地,看着她幸福。就夠了。”
這種想法,怎麼聽起來都讓人覺得很笨不是嗎?天舞本應該是嗤之以鼻,但這種時候她卻是莫名的感動,這是怎麼回事?這就是所謂的親情嗎?
“愚昧,你不變強又怎能保護她成長?”天舞不解,若想要保護,不是更變得強大起來嗎?
林穆聳了聳肩,他也沒準備說服天舞接受他的想法。畢竟以前,林川也跟他說過相同的話,那時候他特別想讓林川明白,不過如今反倒是他自己想通了,別人怎麼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的心從未改變,那就足夠了。
當二人緩步回到山‘洞’的時候,居然看到‘洞’口有不知死活的小妖在‘亂’竄,天舞斂眉,剛準備出手,林穆卻是率先衝了出去,揮着手中的砍柴刀,來勢洶洶地對着那些小妖衝了過去。
還真的被他把那些小傢伙給趕跑了,天舞嘴角掛上淺淺笑意,林穆不願意修煉,不就是怕沒時間陪巧兒嗎?這還不簡單!讓一個人提升修爲的辦法多着呢!
撤去‘洞’口的防禦,巧兒那小小的身影便是直接從裡面衝了出來,直接撲入到林穆的懷中,嗷嗷大哭,邊哭還邊控訴着,林穆這次離開的時間太長啊,讓人擔心啊,之類的。
天舞雙手環‘胸’地靠在一旁,看着他們兩個,這種感覺還真讓人覺得微妙。天舞不禁想象着,如果自己也有家人,是不是就這般感覺呢?
如今她似乎有點明白,當初爲什麼師父拼了命也要去洪荒獵殺妖獸,那時候她不瞭解師父爲什麼受了重傷還能笑得出來,如今她倒是懂了,那是一種名爲‘幸福’的笑容。爲了自己重視的人而拼命,這種感覺真的很真實,很幸福。
“怎麼?被他們感動哭了?”雪魅很適時地溜了回來,悄然地回到了天舞的肩膀上,看着她偷偷地擦眼睛,不禁低聲地打趣。
“閉嘴。”天舞低聲哼哼,別過頭不讓雪魅看到她的表情,但沒心那種失落的感覺,卻是怎麼也擺脫不了。
雪魅倒也沒有再調侃她,它曾經聽葉陌逸說過,天舞是從森林裡撿回來的,這怎麼看都是被拋棄的孩子,所以沒什麼事就不要提起她的身世。
“如果……如果有一天,有人跑出來跟我說他們是我親身父母,你覺得我會怎麼做?”天舞突然淡淡地說出了這樣的話,言畢卻又是不禁淡漠自嘲地輕笑,爲什麼會提出這樣的問題?
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會怎麼辦,雪魅又怎麼會知道?她的父母到底是誰?她到底是被遺棄的還是被拐走的?如今,總怕是師父也不知道她的身世吧?
知道了又能如何,不知道又能如何?天舞很‘迷’惘,她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卻有害怕知道,她害怕最終的結果,是她被人拋棄了。
這種感覺讓她的內心一陣陣揪痛。即使如此,她卻依舊有所期望,期望知道自己身世的那一天。或許,不會像她想象的那麼糟糕吧?黯然失笑,天舞只得如此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