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淵屏的帶領下,天舞悄然地接近了金鑾殿,這裡,甚至沒有人把守。
也對,誰會爲一個自棄的人浪費精力。
“千柳。”淵屏輕輕地敲響了殿門,不一會兒,一個匆匆的腳步聲走來,輕輕地拉開了殿門。
千柳那略帶疲憊的面容露了出來,有點驚訝地看着天舞,但又好像找到了救命草一樣,緊緊地拉着天舞的手,一言不發地把她帶進殿內。
殿內感覺不到任何氣息,天舞微微皺眉,難道說只有千柳在照顧北辰。
在接近北辰所在的時候,天舞朝千柳和淵屏揮揮手,讓她們不用繼續跟過去,她倒是要看看,北辰到底在鬧什麼。
推開房間內,便能聞到一陣酒味。天舞皺眉,緩步地走入其中。
大圓牀上,那個身穿黃馬褂的男人,就那麼凌亂地躺着,肆意地糟蹋着手中那件金龍袍。
或許他也聽到開門聲,便是喃喃地揮動着手,喃喃地說道,“千柳……把酒拿來……”
天舞滿目冰霜,一把抓着北辰的手,直接把他拽起來,旋即,揚手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的聲音在房間內徘徊,只見那原本醉熏熏的北辰,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這世上居然還有人敢打他!
慍怒地擡頭,他本想伸手打回去的,但高舉的手卻是定住了,整個人也定住了,張開的嘴巴久久不能言。
“你在發什麼神經?”天舞用力地把他丟回牀上,冷漠地站在一旁。
“天舞?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還活着……你還活着……”北辰趴在牀上,看着天舞,兩行熱淚如同斷線珍珠一般嘩嘩落下,半年了,他從一開始的不相信,到後來再三打聽,結果都是一樣,他也就放棄了希望。
不錯,他就是因爲親自率兵支援妖族把魔族趕出了這片疆土,在那個時候聽出了天舞在火炎的事,那些妖族說,天舞那時候就死了。後來他再三打聽,在所有魔族的口吻中,都是一致的說法,就連暗月城的兩位城主,也都不知所蹤。
於是北辰崩潰了,他那麼艱難地爬上這個根本不想爬上的皇位,爲的是什麼,不就是爲了能給天舞帶來一點方便嗎?可如果天舞不在了,那他努力又有什麼用?
可如今天舞回來了,活着出現了,不但如此,還見到他這麼狼狽的一面,這讓北辰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聽着他的話,天舞也猜到是怎麼回事了,不禁嘆氣,隨意地拉了個凳子過來坐着,淡漠地看着北辰,“你,爲什麼要即位。”
“因爲他不肯出兵,除了即位,我想不到別的辦法能夠獲得兵權。”北辰努力地整理着易容,但他發現,自己是一個連自己都無法照顧的男人,氣餒地一聲長嘆,北辰乾脆揚起被子把自己包裹在裡面。
而他的話,算是承認了弒君之事嗎?天舞淡淡地看着他,突然有點懊悔,當初爲何要答應北辰邀約參加年會呢?爲何要與北辰走得越來越近,看着北辰,會讓天舞想起了影琅,他們都一樣的傻。
“你,還要這個皇位嗎?”天舞在想,如果北辰不想要皇位,她倒是能夠幫忙。說真的,皇朝會變成什麼樣她不管,但卻是能夠讓北辰過上一些簡單的生活。
北辰沉默了一會,最終他卻是點下了頭,“既然你還活着,這皇位纔有意義。”
“北辰,多爲自己着想。立個皇后,過自己的生活,好嗎?”天舞一聲重嘆,看着北辰這個樣子,就讓她總覺得看見了影琅,已經虧欠了一個,天舞不希望虧欠第二個,他們這樣做真的不值得。
北辰苦笑着,但也是點下了頭,他定然會立後娶妃,因爲他不這樣做,就會皇位不保。但即便他將來後宮佳麗三千,也沒有任何人能夠動搖天舞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見北辰終於見同了,天舞也不禁放緩了表情,輕輕反手,兩個孩子便是出現在她手中。玲兒還是睡着,但瓏兒已經醒來,正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娘,又看着一片那樣子可怕的人,頭上的小耳朵微微抖動着,倒是不哭也不鬧。
“這是我的孩子。北辰,我們也該把精力投入在下一代的身上了,不是嗎?沒必要再一個人苦苦掙扎。”天舞溫柔地親吻這兩個孩子,便是把玲兒收入洞府中,抱着瓏兒看着北辰。
北辰有點驚愕,一雙兒女,天舞與木晨稀的一雙兒女。
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天舞臉上那種溫柔的笑容,就知道這輩子他都不可能還有希望,因爲天舞已經尋得幸福,而且已經在享受着幸福。
“天舞,真抱歉讓你看到我如此不堪的樣子,但我答應你,我會爲自己活着。”北辰努力地擠出一抹笑意,逗得孩子咯咯地笑着。
但實際他的內心卻是在滴血,在淌淚。爲自己活着,但他自己的本身,卻是爲天舞而活着。
之後天舞與北辰隨意地聊了幾句,但並沒告訴他關於要前往魔海之事。
因爲天舞決定了,這次一別,她與北辰只見的緣,也該砍斷,無謂耽誤別人。
喚了千柳進來伺候北辰,天舞帶着瓏兒到院子裡走走,正好看見了前來的左大臣,這一看倒是一愣,二人見過。
左大臣見到天舞,稍稍一愣,但很快便是釋然,拱手行禮,微微頷首。
天舞也帶着孩子還禮,說真的,這左大臣看起來並沒有傳聞中那樣壞,爲何會出現那種傳聞呢?
但不管怎麼說,北辰有他照顧着,定然會是個好皇帝,儘管他們凡人的一生不長,但能在短暫的一生中爲了什麼人而努力,這也是一種幸福不是嗎?
因爲見到天舞,本來只是決定在門口看看狀況的左大臣,決定進入殿內,他又預感,這位姑娘出現之後,北辰定然會振作起來。
天舞站在院子裡,感受着一片的風平浪靜,但她的內心卻是惦掛着,那遠在魔海的衆人。
“淵屏,我先走了,以後也不會再來。”天舞稍稍行禮,便是帶着瓏兒踏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