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大男生一臉驚詫,手裡還端着一個臉盆,裡面放着毛巾牙缸,想來是正要去洗漱。
於青摸了一把臉,擠出一絲笑:“沒啥,就、就一個親戚,住院了,我……我跟爸媽來看一眼,這不正要走呢,這麼巧,還碰上你了。”
小池一臉狐疑,看了眼走廊的掛鐘,指針正指向晚上十點。
他問:“這個點?”
於青:“啊,是有點晚了,這不白天爸媽上班都沒空嘛。所、所以……”
她越說也越覺得扯淡,懷姜當地有風俗,一般去醫院看望病人,都要趕在中午12點以前。
壓根沒人下午去看望病人,更別提晚上了。
那個禿頭腦袋包的跟木乃伊似得,跟着護士看了一圈病房,嫌棄都是多人間,非要單間不成,正跟值班的護士掰持。
片警這時走過來問於青:“給父母打電話了?”
於青不吭聲了。
小池看了眼那一身警服,抓緊她胳膊:“到底怎麼了?”
“怎麼了,還能怎麼了!”
禿頭見到於青碰上熟人,濺着一口唾沫星子走過來,指着自己一腦袋的白繃帶,“打人了唄!!!瞧瞧瞧瞧!這就她打的。”
小池把臉盆往護士站的臺子上一撂,邁步往於青身前一擋,居高臨下的斂眉瞧了這個頂着一頭繃帶的傢伙:“她爲什麼打你?”
禿頭嚥了口唾沫,這孩子看上去年紀不大,可肩寬腿長,個子恨不能比他兩頭,這抱臂往跟前一站,一大塊陰影就投下來,瞧着實在有些犯怵。
不過旁邊還站着警察,還有自己同夥,想來這熊孩子也不敢造次。
這麼想着,禿頭頓時膽氣就是上來了,嘿嘿冷笑:“我咋知道她好端端的爲什麼打人?估計腦子不好,屬狗的,見人就咬!”
於青嗤笑:“好端端?你咋不說你幹了什麼下作事?你這種,我見一個打一個,見一雙打一雙!”
旁邊那禿頭的同夥幫嘴:“可拉倒吧!這好端端的姑娘家誰會大晚上的跑出去喝酒?還喝成那樣?指不定什麼下三濫貨色呢……”
於青剛想擼袖子衝上去,就見小池往左跨出一步,一把提溜起禿頭那同夥的衣領:“你說什麼?”
小池背對着她,於青看不到他神色,就聽那人頃刻就慌了神:“我沒說啥啊,都是事實!這丫頭和另一個丫頭拼酒,另一個喝的有點多,我、我們就路過,就看……看了一眼,誰知道這丫頭耍酒瘋,拿磚頭就把人砸開瓢了!”
於青在身後聽的好笑:“就看了一眼?”
那禿頭趕緊跳出來:“不、不就跟你們開個玩笑嘛?這什麼時候規定,玩笑都不能開了?開個玩笑就能把人打成這樣啊?還有沒有王法了?”
於青忍不住嘿然:“開玩笑?誰家開玩笑會摸人家女孩的臉,掐人家的胸?”
……
忍無可忍的警察終於蹦出來:“幹嘛呢幹嘛呢都幹嘛呢?這裡可是醫院,有啥恩怨回所裡再掰持去!”
小池放開那人,站在走廊裡,瞥了一眼禿頭,冷不丁問:“你摸的?你掐的?”
禿頭被問了個愣怔,支支吾吾:“開個玩笑怎……”
一句話沒說完,人已經飛出去了——!
於青嚇了一跳!
要說禿頭人雖長的矮,但生得敦實,怎麼看都不像個能輕易飛出去的主。
可他偏偏直直就這麼飛出去了,連哼都沒來及哼一聲,最後一下子砸去走廊的垃圾桶上,不過他還是沒來得及叫一聲,就被人跨上去一把按住了!
然後,一通暴打!!!!
乒乓乒乓乒乓乒乒!!!
住院部晚上值班的兩個小護士嚇的花容失色,那小警察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撲過去,那禿頭已經慘變豬頭了。
小池從禿頭身上站起身,擦了把拳頭上的血,回頭看了一眼,禿頭那同夥嚇的一趔趄,不住貼着牆根往後退,嗷的一嗓子:“殺、殺人啊!又殺人了!”
一溜煙逃沒影了。
於青心口直跳,咚咚咚跑過去,低頭一看禿頭,趕緊別過眼,實在不忍直視。
她拽了小池往後退了幾步,那小片警從禿頭身上擡頭,指着他們兩個,嗓子都劈了:“你們兩個!不準動!”
小池果然沒動,於青急的直跺腳:“你、你這是幹什麼呀!”
“沒事,”
他嗓音沉沉的,不像剛爆打完一個爛貨,而像剛睡醒一般:“你別怕。”
他朝她張開手,於青抓着他還沾着血跡的手指,突然間悲從中來,眼淚吧嗒吧嗒直掉:“小池……”
她叫:“小池……”
他張手抱住了他的女孩。
拿掌心安撫的、摸着她不住聳動的背,小心着不要讓受傷血跡沾到她的衣服。
他低頭親她的臉,把她摟在懷裡,放去她耳邊的嗓音溫柔:“沒事的。”
可她哭的更傷心了——
派出所的長椅。
就那種硃紅色椅子,硬硬的,坐久了硌屁股,很不舒服。
他把她的兩隻腿擡起來,放在自己腿上,讓她靠着自己的肩——派出所的大叔看了他們好幾眼,每次都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出聲。
於青勾着他的脖子,囔着鼻子:“怎麼辦呀……”
他手背上還有乾涸的血跡,握拳的地方顏色發青,想來是方纔暴打那個禿頭時使足了力氣。
“跟你說沒事。”
他摸着她耳朵上的小洞洞,就那個“米倉”。
禿頭又被送去急診室了,這回怕是滿血復活不了了,直接被打的人事不知。
事關重大,片警把他倆趕緊帶回派出所嚴加看管起來,於青和小池被送上警車的時候遇上了陳曦,他氣喘吁吁的剛跑到醫院大門,看來是他沒能找到出租,只好一路這麼跑着來醫院。
陳曦瞧見這回居然是出動了警車,又瞧見還有戰池,一時也是目瞪口呆,直問:“怎麼了?又怎麼了?”
於青扒着警車們欲言又止,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陳曦你快回家吧。”
小池下手比她可重多了,那禿頭還不知道啥情況,真要打出什麼毛病,那這事可就真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