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青昨晚翹了晚自習,今個早上又翹課了晨讀課。
好在礦區中學考勤沒那麼嚴格,晨讀課上木有老師巡邏,所以翹了也就翹了。
因爲小池和許友鬆需要坐最早的早班客車趕回懷姜,她從早餐店上打包了30個醬肉丁包子兩大杯豆漿,一大早跑去酒店跟他們匯合。
本來她還擔心昨晚他倆把酒夜話,生怕他們起不來牀,到了酒店一瞧,還不錯,雖然都還有點睡眼惺忪吧,倒不像是太宿醉的模樣。
到底都是高三生,早起已經習慣了,就是許友鬆一瞧見於青帶來的那一大包醬肉包子,忍不住就要樂:“於大青,包子倒是夠吃的了,不過這吃包子得有蒜啊!”
於青悶聲不響過去一掏,掏出兩頭大蒜來……
許友鬆:“……”
不過他就是愛鬧她,脣邊小梨渦一蕩,又打趣:“有蒜是夠味,就怕待會恁倆難分難捨吻別的時候,就未免有點太夠味……”
結果正在洗手間洗漱的小池聽了,特一本正經的跑到門口來聲明:“那我不吃蒜。”
許友鬆頓時又要捂嘴樂,於青掏出一個肉包子胳膊一伸,一下就塞去了他嘴裡,把他捅了個措不及防,好不容易咬了半邊下來,本還想說什麼,想了想,突然笑了笑,衝她舉舉手,意思是休戰休戰,然後哼着歌就捏着包子吃起來。
吃過早飯,退了房,酒店服務檯叫了出租來送他們去車站,小池捏着於青的手指,一直不捨得鬆開——
許友鬆故意走去前面,給他倆留出機會告別,結果他們兩個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的,一時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還是於青清了清嗓子,先開的口:“你這回來也瞧見了,我在這挺好的,所以不用常往這跑,還有最後幾個月了,一定穩住了,別鬆懈,等高考完了……”
剛開始話說的還四平八穩,到最後卻突然就有點哽了,於青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本來不是那種小女兒家家嬌嬌氣氣的類型,沒想到臨到了竟一樣心裡酸酸的捨不得,爲了掩飾她忙踮起腳尖往人懷裡一鑽,讓他身上的熱乎氣熨燙下她這潮溼的少女心:“等高考完了……就都好了。”
小池用力把她往懷裡塞了塞,大手撫在她頭髮上,低頭親了下她額頭:“你好好的,我會常來看你。”
酒店門口明黃色的出租車已經在等待了,許友鬆拉開車門把揹包塞了進去,瞧見他倆還在那你儂我儂,露出一個笑模樣,揚聲道:“我說小池,我也要申請要抱一抱於大青,畢竟哥們下週就要飛出國門了,這纔是萬水千山好嘛?往下再見還不曉得猴年馬月。恁倆可就隔着百十里地,坐個1小時的車就能見,所以是不是可以適可而止一下?也給咱留點告別時間?”
他這一插科打諢,搞的於青頓時破涕爲笑,頓腳指摘:“班長,你這人真討厭!”
許友鬆卻是特一本正經,施施然的朝他倆走過去,伸出手,小池也有點哭笑不得,拍了下他的手:“啥事都有你摻和。”
不過話雖這麼說,卻還是走開去一邊,去出租車放包了。
許友鬆朝於青張開雙臂:“於大青,哥們這回可真的是要出遠門去了,你個沒良心的,就知道掛念情郎,也不曉得跟你松子哥哥說句體己話。”
“只此一次機會哦,以後可就沒有了。”
他笑微微的捏住她的指尖把她擁進了懷裡,像摸小孩子一樣拍了拍她的腦袋,脣湊去她耳邊,竟還有點委屈:“真不想我啊?”
“班長,”
於青揉了揉鼻子,本還想開口看埋汰他點啥,畢竟他倆向來都是廝鬧慣了,早習慣了。
可落在她後心處的掌心突然發力,他捏着她鬢角一縷髮絲,用力將她往懷裡擁了一擁,脣微微一偏,輕撫去她臉頰邊,落下一個極輕的吻。
輕到於青登時愣怔了一下,甚至不知道他是不經意的間碰到了,還是真的吻了下自己。
小池正衝着敞開的出租車門彎腰跟司機說話。
她張了張嘴,擡眼就迎上他的眼睛,他沒有笑。
右側朝陽耀眼而和煦的平射過來,落入男生眼睛裡,映的瞳孔一時間熠熠生輝,而她迷茫而怔忪,估計這幅模樣有點可笑吧,他終於還是微笑起來,似乎極輕的嘆了口氣,指尖捏了捏她的下巴,低頭親了下她的脣角。
這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吻,不會像上一個,叫人疑惑是不是隻是不經意間碰到。
然後他鬆開了她,拍拍她的腦袋:“可我會想你的,於大青。”
於青渾身震動,一時似是傻了,像在發夢,右側的朝陽漸漸升高,映着不遠處樓宇上一大塊金光閃閃的招牌,刺的她睜不開眼睛,臉頰也熱乎乎的發着燙。
小池趴在車門上衝許友鬆打趣:“告別完了?”
許友鬆拉開前車門,故作深沉的咂了咂嘴:“別說,抱別人女朋友的滋味,真不賴。”
小池作勢就要拿拳頭搗他,對方哈哈一笑彎腰鑽進前車座給躲了。
不遠處那塊金色招牌依舊刺眼,刺的她好像怎麼都看不清東西,似乎連小池的臉都模糊了——於青就覺得最後自己被小池抱了一把,然後他終於鑽進了出租車,搖下車窗揮手衝她告別。
她下意識的也衝他們揮手。
出租車在跟前疾馳而去,最後,似乎只有車窗內的一雙眼睛,默默的看過她一眼,然後,俱消失不見。
窗外景物在不停的後退,小池仰在後車座上嘆了口氣:“下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纔能有機會再來。”
前座的人俱無動靜,他踢了一下前座椅:“怎麼?昨晚易拉罐灌的太多,還暈着呢?”
許友鬆望着窗外的礦區,笑了笑:“還不至於,就是有點犯困。”
——
很多很多時候他不明白,直到分離真正來臨的這一刻。
直到他真的渴望去擁抱她的那一刻,直到當他的脣戰慄的落在她皮膚上的那一刻,直到他望着她迷茫的褐色瞳孔的那一刻。
他終於知道:原來她說的一直都沒有錯,原來他真的愛她。
原來他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