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許久未曾見面,但李澤坤似乎天生就對於老爺子有一種親近的感覺,再加上王嬸兒在旁邊幾乎自己不吃飯,一直笑眯眯的給李澤坤夾菜,這頓晚餐自然吃的很溫馨,李澤坤恍然間有一股家宴的感覺。
飯桌上大家隨口聊了些自己的事情,李澤坤也沒隱瞞自己去LJ了一段時間,只是去的原因沒告訴於老爺子,就說自己是無聊去散散心,說起LJ美景的時候,於老爺子竟然比李澤坤還熟悉,原來老爺子年輕時候還在哪裡住過一段時間,交談期間兩人見聞略微的差別之處,基本上都是LJ旅遊業興盛之後,對緣由環境破壞的原因了,聽到這個,老爺子還好生唏噓了一會兒。
等到晚餐吃完,於薇夏婭幫王嬸兒收拾碗筷,李澤坤則是自然的跟着於老爺子進了書房,於老爺子的書房內專門有一小塊兒地方是他平日打坐調息的空間,就跟跆拳道的練功房差不多,裡面空無一物,只有中間一張小小案几,類似於日本人的榻榻米。於老爺子去了鞋襪,走上去跪坐到地上之後,招呼李澤坤也過去。
赤腳踩在地板上,能明顯感覺到下面一股溫熱,想來於老爺子是把暖氣給通到了下面。
坐定之後,李澤坤正要開口說嘗試治病之事,於老爺子伸手製止了他,走到牆壁上的一個小暗格旁,取出一個布包的茶葉,又拿過來一套茶具,給李澤坤擺上,點上小茶爐,慢慢的煮茶。
“呵呵,於爺爺還喜歡茶道啊?”李澤坤笑嘻嘻的問道。
“人麼,上了年紀難免好喝一口濃茶,茶道談不上,冬天煮些茶,一方面可以品一下味道,另一方面,也當是在屋子裡取暖了。”老爺子輕鬆的語氣說着,茶壺中的水慢慢沸騰,白色蒸汽嫋嫋升起。
老爺子的手放在茶壺蓋上,眼睛眯着,等水完全沸騰之後,慢騰騰的分茶注水,霎時間,滿屋淨是淡雅茶香。
李澤坤這渾人自然是更不懂什麼茶道了,放到脣邊一聞,香味更是濃郁,攥着茶杯,也不待變涼,便一口吞了下去,結果,熱茶剛一入口,李澤坤差點吐出來,不是因爲太燙,而是……這茶聞起來頗香,但喝起來確實苦的!
“老爺子,這什麼茶啊?怎麼這麼苦?”李澤坤苦着臉鬱悶問道。
“呵呵,這茶無名,只是山野之物,偶然從一個老友那裡品到,便託他一年給我帶上幾斤,每天淺酌幾口。”
說着,老爺子也把茶杯遞到脣邊,自然不是李澤坤那樣牛嚼牡丹的吞飲,而是慢慢的咂上一口,仔細品着味道。
見老爺子閉目品茶,李澤坤也便不再開口,誰知閉着眼睛的老爺子卻忽然說話了:“小坤,薇薇和那小女娃的事情,你心中可有計劃?”
“啥?”李澤坤腦子一下空白,暗念道,糟糕!老爺子看出來了!
老爺子醫術絕高,李澤坤是知道這點的,所以今天過來之前心裡着實有點提心吊膽,但到了這裡老爺子一直笑呵呵的,李澤坤便不由放鬆的警惕,誰知猝然之間卻被老頭子直接點明瞭!李澤坤有些發怔。
“怎麼?做得,擔當不得麼?”
老爺子眼睛睜開,渾濁但卻睿智的目光讓李澤坤感覺無法躲避,深吸一口氣,開口道:“當然擔當的起!”
李澤坤沒找什麼藉口,沒說一切只是意外,更沒有否認,只是平靜但卻堅定的這麼開口了。
“那便好!”
老爺子點點頭,便又閉目品茶了。
這就算質問結束了?李澤坤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這老爺子也太好糊弄了吧?
暫時拋下這事不提,李澤坤開口對老爺子道:“於爺爺,不知道於薇跟你提了沒有,我覺得現在我應該能治好你的極寒之體!”
說完這些,李澤坤滿以爲老爺子會小小激動一下,沒想到老爺子眼皮都沒擡一下,依舊在品着茶香,極其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小薇前天跟我說過。”
李澤坤腦子更不夠用了,於薇既然說過,老爺子不該這麼不上心的呀!李澤坤試探道:“那於爺爺,咱就開始吧?”
“開始什麼?”老爺子睜開了眼。
“開始治病啊!我有八成把握能把你的狀況給根治了!”李澤坤說的很有把握。
於老爺子忽然長嘆了一口氣:“還是算了吧,這病陪了我一輩子了,估計也沒幾年了,治與不治差別也不是很大了。”
這老頭子最近老年癡呆了?李澤坤不可思議的看着於老爺子。
“唉,實話跟你說了吧,根據我這些年的研究,本來我這種極寒之體早遇見天生陽脈之人,很簡單便能根治,但偏偏我藉着這極寒之氣練了些拳腳功夫,一方面讓我這殘軀多苟延了這許多年,但另一方面也讓極寒之氣深入我的肺腑,若是現在想要根治,單單只是天生陽脈也還不夠,還得氣功修煉到一定程度……而且,最重要的是,若想把我醫治好,此天生陽脈者,多半全身武功要盡廢,方能抵消中和我的一身極寒之氣!更何況,你還不是天生陽脈,雖說可能是什麼機緣巧合,讓你幾乎跟天生陽脈別無二致,但如果真要給我療傷的話,恐怕風險更大!”
老爺子說的唏噓,但李澤坤能看出來他是真的抱定了不讓自己給他治病的決心了。
說實話,李澤坤也猶豫了,雖然自己現在的一身功夫不能說多好,更不是笑傲天下,縱橫無敵。但怎麼說也是虎榜前列。自己爲什麼敢回洛城?一方面是因爲勝利幫的崛起,但更重要的是,對自己的武功有信心!再者說來,黃毛爲何甘居自己身下,即便是他幾乎一手把勝利幫給支撐下來之後?雖然他一直不怎麼願意承認,但他現在取得僅有的一點成就也是靠着自己的一身功夫,如果沒有了功夫,黃毛還會甘心在自己手下麼?甚至,夏婭怎麼辦?夏雷鳴能輕易放過自己?
腦袋裡面嗡嗡的響着,沒等他想明白,於老爺子的話音又傳了過來:“你現在做着的那些事情,我也多少有些耳聞,你這一身功夫,能讓你省下來許多麻煩,對你有大用處,用在我這個糟老頭子身上不划算,所以,我不打算讓你給我治病!”
“不行!”李澤坤的眼睛清涼起來,目光炯炯的看着於老爺子,緩慢但堅定的搖搖頭道。
“唉……我知道你這孩子執拗,也有孝心,但你得聽我老頭子一句勸,爲了我放棄一身修爲,不值。”
“哈哈……”聽完老爺子的話,李澤坤反而笑了起來,扭頭不對馬嘴的說道:“於爺爺,我這個人很奇怪,自認爲有個最大的優點就是,我向往自由,追求本心。”
老爺子眯着眼睛看着李澤坤,沒有做聲。
李澤坤繼續道:“雖然我平日跟誰都是嬉笑逗樂,但其實我這人做事特有分寸,比誰都有分寸。因爲別人的分寸都是另外的人定下來的,而我的分寸是自己定下來的,我喜歡薇薇,也喜歡婭婭,儘管知道想同時喜歡兩個人要付出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努力,但我依舊會去做,哪怕最後我完不成,同樣,我想給於爺爺你治病,哪怕我失去武功,但我堅持了本心,唯求心安!即便因此耽誤了其他事情又如何?爲了我認爲對的事情,我同樣也會付出我的一切,就這麼簡單!”
“哈哈……”於老爺子看着一陣慷慨言辭的李澤坤,忽然大笑起來,笑的一點也不顧形象,末了才讚了一句:“好一個唯求心安!”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空色色,皆非道也!修自己纔是道啊!”
“這麼說,老爺子你是……同意了?”李澤坤又恢復了賤兮兮的模樣,賤笑問道。
“我同意!不過爲了彌補你的武功,我以後會給你些好處,先說好,你不能拒絕。”老爺子也是個爽快人,啥話都放到嘴上說。
“當然,老爺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人最喜歡的就是好處,各種好處。不過……”李澤坤話鋒一轉。
“不過什麼?”
“不過俺也不需要您老人家給啥好處,您只要答應把薇薇許配給俺就是最大的好處了……嘿嘿!”李澤坤眨巴着眼睛,做出一副乖巧狀。
“你這孩子……”於老爺子嘆道:“就算沒這事兒,你覺得我會阻攔你麼?薇薇是個很有主意的孩子,她的事兒,老頭子我說的也不算,她自己有主意。”
“嘿嘿,要的就是您老不阻攔這句話!”
“兒孫自有兒孫福,說不得,說不得……”
這件事情敲定之後,李澤坤心中大慰,着急就要正式開始給老爺子治病。老爺子剛纔的一番話說的兇險,但自家事自己知,老子是天生陽脈麼?不是!但老子肯定比天生陽脈更牛逼!天生陽脈最牛也只是人的身體而已,老子的身體可是吃了神仙給的仙丹,聽說才覺醒到第二層,指不定給老爺子治個病之後,又多覺醒一層呢,那豈不是直接就到龍榜上去了?靠,那老子還怕個毛的夏雷鳴,整個洛城誰又能奈我何?
不同於老爺子的愧疚,李澤坤絲毫沒有一點心理壓力,待老爺子坐定之後,便依照早先老爺子說的方法,運功提起體內的純陽之力往老爺子身上度去,沒過多久,老爺子常年青黑的面龐便多了幾分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