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揚聽見有人叫他名字,回頭一看,只覺得這個人看着煞是熟悉,腦子裡突然一陣,原來竟是他的發小齊雲海。
“雲海!怎麼是你?”李志揚的神經一下就興奮了,這可是他從小就一起玩的朋友,可是好久不見了。
李志揚他們家原來就住在市中心的老平房區,齊雲海家和他家是鄰居。兩人從小一起長大,上小學,上初中,都是一個學校。倆人從小一起調皮搗蛋,關係特別好。齊雲海的父親沒的早,家裡就他媽把他兩兄弟拉扯大,他媽爲了他們兄弟倆,也是勞心勞神身體一直不太好。後來他哥頂替了他媽的位置,進了市油脂化工廠,沒多久他哥就和廠子裡的一個女工結了婚,不過一年,他就多了個小侄女。
他家裡就靠他哥和嫂子掙錢養家,那時候李志揚家裡條件剛好一點,就經常請他吃東西,兩人也是沒少一起逃學,打架。後來上初中時,他們家這片要拆遷,齊雲海他們家經濟困難,買不起回遷房,就拿了補償款,搬到郊區去了。後來這小子,上完初中就沒再上高中了。兩個少年時的好朋友就這樣失去了聯絡,偶爾李志揚還能從來他家吃飯的客人之中聽到一些關於他的消息。
他上高二的時候,聽說齊雲海當兵去了,就更是很少聽見他的消息。後來李志揚上了大學,畢業後去了京城,就再也沒聽過齊雲海的消息。
前世他最後一次聽見關於齊雲海的消息,是他犯了事,讓警察抓了,被槍斃。據說他煩的是搶劫殺人案,搶的是工行的一個分行下班每天結算時,總行派來的運鈔車。他一個人,一根木棒就幹翻了兩個帶槍的運鈔保安,搶了銀行四十萬,還搶了一把槍。後來在警察抓捕時,劫持一輛公家車逃跑,車上正好坐着市裡某局的領導。這傢伙劫了車,上來之後,一看是公家車,上來就問司機:“誰是領導?”
那司機把頭往後一扭,這傢伙擡手就給了後座上那個領導一槍,一槍就爆了頭。然後駕車逃逸,可惜最後還是沒逃掉,被抓捕之後,被河蟹了。
李志揚那時候在他搬家之後一直沒在見過他,直到後來出事,纔想起犯事的竟然是兒時那個玩伴。不由得唏噓不已,人生無常,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走到了這個地步?李志揚那時候沒少感嘆,至於他爲什麼會那樣做,他也一直沒想明白,也沒有人告訴過他原因。
這時候在這麼個意外的情況下相逢,李志揚還是很驚喜,畢竟上輩子,自己可是再也沒撞見過這個傢伙。
“你這是怎麼了?”齊雲海中等個頭,很壯,小平頭,也是一臉額利落,一身常見的民工穿着的破舊的迷彩服,一雙解放鞋,年齡明明不大,不過眼角更多的是積分風塵與沒落,顯然日子過得並不太開心。這時候,意外的撞上李志揚也挺高興,不過見他慌慌張張的也難免奇怪的發問。
“嗨!說來話長。。。”李志揚這時候也不知道,怎麼說,後面那十幾個非主流拎着木棍,板磚之類的,已經是越追越近了,他想趕緊跑了得了,可不能這時候在牽連上齊雲海。
那十幾個非主流,越來越近,可是就到了十來米遠的距離,卻放慢了腳步,一個個顯得怯怯的。剛纔還囂張跋扈的‘八神庵’,這時看見齊雲海和李志揚握在一起的手,也是顯得有點猶豫,好像不太敢過來。
齊雲海一看追上來這幾個孩子,心裡有點明白,眼珠子一瞪,衝着那個‘八神庵’喊道:“白冰你過來,怎麼回事?”聲音透着股寒意。呵呵,臉上畫的跟黑冰似地某還起個名字叫白冰,真是他孃的惡搞。
那個‘八神庵’縮了縮脖子,最後還是畏畏縮縮的走過來,顯然很怕齊雲海。他點頭哈腰的走到跟前,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說道:“海哥,這是你朋友啊?我們鬧着玩呢?”
齊雲海二話沒說,上去就噼裡啪啦扇了這小子七八個大耳光,這’八神庵‘愣是站在那不敢動,被扇的嘴角都打出了血,就在那低頭忍着不敢動。
“你當我傻子呢?說!怎麼回事?我朋友你們也敢動?”齊雲海的聲音更冷,顯然他在這些小崽子中間很有威望,這麼大耳光扇人,那傢伙愣是一聲不吭。
“他在網吧,把小三和小六給打了。。。嗚嗚嗚!”這個‘八神庵’也不神氣了,剛纔被海哥幾個大耳光,抽在臉上,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又是疼痛,又是委屈,畢竟他也就十五六歲,居然忍不住掉了眼淚。真是典型的色厲內荏,外強中乾的貨色。
“早讓你別和那兩個不男不女的混,也不嫌丟人,哭什麼。”齊雲海的雖然還是罵,可是聲音卻軟了下來,再也不似剛纔那般嚴厲。
接着走過去,揉了揉‘八神庵’的腦袋,又低聲說了他兩句什麼,不一會‘八神庵’止住了哭聲,回身領着一幫小弟走了。
“怎麼回事?你們認識?”李志揚感覺齊雲海應該認識這幫孩子。
“都是我們前後院住的,這幫孩子,挺怕我的,嘿嘿!”好像感覺不太好意思,齊雲海低頭搓了搓手。
“行啊!你,成孩子王了。”李志揚和他開玩笑的說,可是一低頭,卻看見一個烤香腸的攤子,剛纔被他撞的倒在地上。爐子裡的碳都飛了出來,烤好的香腸都撒了一地,幾隻野狗正在那裡搶食呢。好多剝了皮,待烤的香腸也灑在地上,一看就不能吃了。
“這攤子是你的?”李志揚這纔想起來問。
“恩。”齊雲海低着頭,李志揚卻分明看見那黝黑的臉膛上,閃過一抹羞紅,他低着頭不停的搓着手,李志揚看着那油膩的佈滿繭子的大手,只感覺到一陣心痛,這一刻齊雲海讓他想起了少年閏土。
實在不忍看着少年時的玩伴這幅模樣,李志揚走過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說,走我請你喝酒去。齊雲海顯然還是有點放不開地上的傢伙,畢竟這是他謀生的工具,今天被老朋友撞翻了攤子,也是緣分,可是今天的生意卻泡湯了,他難免感到難過。
李志揚剛要拉着齊雲海去喝酒,這時候腰間的電話卻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是家裡打來的,這纔想起來,晚上要和家人去姥姥家過節。連忙接起電話,果然電話裡他媽一個勁的催促他快點回家,然後去他姥姥那裡,他連忙應聲。
掛了電話,看着還在望着烤腸攤發呆的齊雲海,李志揚心裡一陣難過,他怎麼也未曾想到兒時的夥伴會落魄成這樣,估計這時候他也不願讓自己看見他的樣子。本想和他去喝酒,可是今天家裡實在是有事,沒辦法了。
李志揚從兜裡掏出兩千塊錢,他今天出來就帶了這麼多,走過去塞在齊雲海的手裡。
“雲海,家裡有事,我的先走,今天喝不上了,改天我找你。這點錢你先拿着,就當我陪你攤子的錢。”
“你這是幹什麼?你還把不把我當朋友?”齊雲海一捏那一沓錢就知道有多少,這些足夠買他三四個攤子的了,李志揚這樣明顯有可憐他的意思,他的臉一下變的通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羞愧。
“讓你拿,你就拿着,咱是朋友,我纔給你,剛纔要不是你,我還說不定得捱揍呢!”李志揚緊緊握住他的手,不讓他把那錢推回來。
可是齊雲海別的滿臉通紅,執意不要他的錢,這時候李志揚覺得最好快走。連忙問道:“雲海,你是不是常在這裡擺攤子?”
“恩。”齊雲海不知他爲什麼這麼問。
“好,我過幾天來找你,今天有事,我先走了。”李志揚說完,轉身就快步離開了這裡。齊雲海想追也沒追上,只能在後面看着老友的背影漸漸的遠去。
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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