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有個不好不壞的癖好,那就是喜歡刨根問底,不見官材不落淚,越是藏着掖着不想讓她知道的事,她就越想知道。就像喬蒼之死,三翻兩次遇到那個人,她拼死也要追過去,就是想弄個明白。
這件事也不例外,成澤傲偷偷摸摸鎖在書房抽屜裡的東西,幾乎成了她一塊心病。
這天回來後,房間空空如也,她眼珠子一轉,賊一樣地跑進了書房,拉了一下抽屜,沒打開,被上了鎖。她滿屋子找鑰匙,希望成澤傲那個傢伙一時失誤,將鑰匙不小心丟在了某個角落。
然而事實證明,那個男人真不是屬豬的,而是典型的又奸又滑又令人討厭的老鼠。
沒辦法,她坐在真皮座椅上,只能利用超能力往厚厚的書桌下面看,幾秒鐘後,她的眼睛藍了,臉卻綠了,靠,竟然什麼都沒有!
撓了撓頭髮,有點抓狂,看來那個傢伙是把她看的透透的,知道她會來這麼一招兒。
撥通電話,那端很快就接通了,男人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很性感,震得她心曠神怡,“是不是想問我鑰匙在哪兒?”
被他一語道破,她心有不甘,明知道他看不見,卻還是猛搖頭,打腫臉充胖子地哼道,“我對你那東西纔不感興趣,就想問你…晚上想吃什麼,我做飯。”
成澤傲的笑聲有些肆無忌憚,擺明了是看不起她,“還是算了吧,我對你的菜更不感興趣。”
氣憤地掛斷電話,在陽臺上閒轉了一圈,天色鋥亮鋥亮的,看着不遠處的鬧市區擠了滿滿當當的人羣,她又撥了個電話給老宋,問他近況如何。
如今星海市已經有兩家珠寶連鎖店,老宋又是經商老手,根本不用她費什麼心思。
在房間裡睡了一覺,醒來時已是下午五點多鐘,房間很暗,只有窗外照進來的燈光,微微照亮眼前的視野,摸黑下牀開燈,發現劉媽已經在廚房準備飯菜了。
她收拾一翻後,又撥成澤傲的電話,那端始終無人接聽,最近一段時間他似乎特別忙,但具體忙些什麼她還真不知道,也懶得問。
跟劉媽打了聲招呼就出去了,她原本想着去傲世集團找成澤傲的,但車子路過商業街的時候,她鬼使神差地叫司機停了下來,然後穿過馬路,向黑鷹會旗下的地下賭場走去。
掛了營業執照的賭場,進去的時候腰桿兒不知不覺中也挺直了。門口站着的是黑鷹會底下的弟兄,看見朝陽走進來,微微躬了身,畢恭畢敬地叫了聲小姐。
她食指放在嘴脣上,噓了一聲,然後便大搖大擺地晃了進去。
過年時候的生意是最好的,大家有時間也有金錢,而且一年忙忙碌碌,好不容易有個假期,也該好好放鬆放鬆。
一堆大老爺們臉紅脖子粗地圍着大大小小的賭桌,視線緊緊盯着荷官手中的蠱或牌,連眼睛都忘了眨。
97年的時候,經濟快速發展,人民的生活水平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直接影響的除了物價,還有所有一切跟錢能搭上邊兒的事情,例如賭資,也是幾成幾成的翻倍,那一張張老人頭鋪在賭桌上,能亮瞎人的眼。
朝陽在人羣后轉了一圈,然後在一處不起眼的地方找了個位置坐下,一手撐着臉,想在這裡打發時間。視線落在吵鬧的人羣身上,嘴角彎了彎。想當初,她就是從一千塊錢做起來的,要是仔細推算,如今的自己,還多虧了成澤傲的幫忙,要不是他手下留情,估計這縷幽魂,又不知被拍飛到哪兒了。
“喲,超哥,這裡還坐了位小妞,真是難得啊。”
這時從二樓傳來一道聲音,還有咣咣的步伐聲。
要說在酒吧裡看見小姐,那是再尋常不過了,而在賭場裡能看見個女的那就有些稀奇了,畢竟物質文明的社會雖然在一天天進步,但那個年代的男尊女卑的觀念還沒有完全消除。用連生平的話說,那就是女娃就是替別人家養的,還是帶把兒的好。
擡起頭,就看見一道烏黑的身影從頭頂壓過,伴隨着一縷茉莉花香飄進鼻孔,她微微蹙眉,覺得男人用這種香水,有點悶騷了。
“親愛的小美女……”
一句話還沒說完,朝陽正在喝水,撲哧一口,全部吐出來,隔着半張桌子稀稀落落灑在男人身上。
“靠,惡不噁心,還親愛的小美女!”他們很熟嗎?
男人站起來,嫌棄地撣身上的水珠子,一臉兇相地瞪着她,“會不會喝水呢!媽的,爺這衣服老貴了,是你一個小丫頭能買的起的嗎?”
身後的幾人已經按捺不住,想上去抽她。其它事情可能沒辦法在老大面前表明忠心,但揍個丫頭還是綽綽有餘的。
一個個虎視眈眈地看着她,連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朝陽不以爲意地笑了笑,隱藏在黑暗處的小臉毫不示弱地迎上去,“有多貴?是鍍金滴,還是鑲鑽滴?來來來,給姐看看。”
“臭丫頭,別給臉不要臉!”
一半伸出去的身體被人強行按了回去,她平生最討厭那種吃爹啃孃的寄生蟲,平時被父母寵的不知天高地厚,整天擺着一副欠扁的表情,你說說,遇到這種人,你還能忍得住氣麼?
“什麼臉不臉的,別以爲穿的好臉就大,臉不是人給滴,是自己掙來滴。”
最後一句話,她拖了很長的音,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臉慍怒的男人,蹺着二郎腿晃悠起來。
“喲唬,看來是想來一把了,說說吧,想怎麼個玩兒法?”
男人總算上了道兒,靠在椅背上,上下打量她一翻,見慣了酒吧裡那些熱情的,忽然來個清冷的,他還真是喜歡的不得了呢!
“你說吧,聽你口音像是京城來的,來者均是客,我們也該儘儘地主之誼不是?別到時回了京城,說咱們小地方都是刁民,欺負你,咱也很講禮貌懂文明滴!”
“呵!好大的口氣!那可別怪爺沒給你機會,咱就來點簡單的,玩兒骰子如何?”
“好耶,姐就擅長這個。”
一旁的幾個打手見狀,彎着腰趴到男人耳朵上,小聲說,“超哥,要不要換一個玩兒法?”
朝陽忽然毫無正形地笑了起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男人一怒,狠狠瞪了手下一眼,“找死呢你!”太他媽讓他丟臉了,還沒玩兒呢,就打退堂鼓了。
那人吃鱉地瞟着她,惡狠狠的兇相,像要把她碎屍萬斷一樣。
“不換,就來這個,咱說說遊戲規則吧,輸的那方替贏家做件事兒,如何?”
她滿意地點點頭,覺得還算公平。男人見他點頭,臉上笑意就更濃了,“說吧,你贏了準備讓爺做點什麼。”
“姐不貪,你就當着大家的面叫我一聲姐,夠意思吧!”言外之意,只動動嘴皮子,沒什麼大不了的。
男人卻無聲無息地笑了起來,嘴裡蹦出一個‘行’字兒,然後傾身向前看着她,那眼神透着點猥瑣,她明明穿的很厚,卻有一種被人剝光的感覺,“我的要求更簡單,你要是輸了的話,就陪我睡一晚,你看看,你要是我的尊嚴,而我要的只不過是一個晚上,便宜你了不是?”
朝陽不假思索,爽快說道,“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這邊有好戲看,圍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裡三層外三層的,將幾人團團圍住。荷官拿來盅鼓和骰子,放在茶几中間,然後站到一旁,等待吩咐。
男人咧開嘴,指着桌上的東西說,“女士優先。”
呵,還有點紳士風度,不過她不傻,衣冠禽獸這個詞用在他身上,一點都不過份。
“比誰的點子大,還是比誰的小?”
“大。”
朝陽隨便搖了幾下,打開一看,二、五、六點,加起來正好十三點,形容他,可謂再好不過。
場上的人大半都笑了,紛紛交頭接耳說,這丫頭是輸定了。對面的男人也陰惻惻地笑起來,那眉毛,直接把她貶進了十八層地獲,要多低有多低。
他拿起骰子也是隨意搖了兩下,人家小姑娘都沒那麼較勁兒,他一個大老爺們也不能太認真不是?盅鼓落下的一剎那,空間和時間都像靜止了一樣,大家紛紛盯着那盅鼓看,等待揭穿迷底。
鬼眼慢慢恢復,昏暗的燈光下,看不見她任何變化。
男人含笑揭開盅鼓,但,等他看清那三枚骰子的點數時,臉上的笑容就慢慢轉爲陰沉了,不可思議地看着一二三個點。媽的,這是怎麼回事?
手底下的幾人也嚇的兩腿打顫,他們老大在京城那可是常勝將軍,什麼時候輸過?更何況現在還是輸在一個小丫頭手裡,簡直令人不可思議!
“叫姐吧,我等着呢。”
“臭丫頭,找死吧你!”
剛纔被兇的那人掄起鐵拳頭就想捶過來,總算找到機會收拾她了,害他被老大罵。
“喲喲喲,京城裡來的怎麼這樣,玩兒不過就打?各位鄉親父老都說說,哪有這樣的道理?以爲咱們小城小縣的就好欺負?”
男人霍地站起來,那臉色,別提有多難看,黑的像豬肝一樣,踹了一腳沙發,就帶着一羣人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朝陽坐在沙發上,不怕死地衝着幾人背影笑起來,“還沒管我叫姐呢,這麼沒禮貌!”
……
成澤傲是到家後,發現房間空空無人,這纔給她打的電話。飯菜還蓋在桌上,都已經涼透了,那丫頭顯然還沒吃飯。
電話打進來時已經是夜晚九點多鐘,她坐在賭場裡竟也沒覺得餓,估摸着成澤傲該到的時候,這才從賭場裡走出來,一邊走一邊給高軍打電話,“上次不是說賭場禁菸嗎?怎麼還沒掛牌?趕緊去弄,裡面烏煙瘴氣!…別跟我說這些沒用的,他們愛來不來,來了就得聽我的!”
啪地一聲掛斷電話,頭腦被薰的有些暈乎,但還沒有完全傻掉,看見成澤傲站在車旁向她招手時,臉色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由陰轉晴,變臉比翻書還快。
“怎麼纔回來,公司這麼忙嗎?”
男人拉着她,將她塞進車裡,自己也跟着坐了進來,“嗯,你怎麼一個人跑賭場來了?沒讓人跟着嗎?”
雖然知道她有超能力,但還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出去。他原本是派人保護她的,結果被她一口回絕,說有人跟着像被人監視一樣,連上廁所都覺得有人偷窺,渾身不自在。
成澤傲沒辦法,派去的人明明是做隱形的,結果都被她一一揪出來,吼着攆滾蛋了,他只能兩眼乾瞪,感嘆女人無才便是德這句話真的很有深意。
“剛纔在賭場裡我碰到個人,好像來頭不小,我們兩個還交了手。”
男人一驚,忽然捧住她的雙肩,上下打量她一翻,擔憂地問,“沒事吧?”
成澤傲是見慣了打打殺殺的事兒,一聽交手兩個字,腦子裡的第一反應就是打架。凡事遇到有關於她的事,好像所有的理智啊、穩重啊什麼的,全他媽不翼而飛了。有時候他都想去司徒那查一下,看看心臟到底有沒有完全恢復,不然這大腦怎麼就有點不受控制了呢?
朝陽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哼道,“沒打,就賭了一局,他輸了。”
然後她把剛纔在賭場裡的經過,一一說給他聽,當然,她只是撿重點說,對於那個男人無理的要求,說輸了讓她陪他睡一晚,這句話她隻字不敢提,否則,憑她對成澤傲的瞭解,一準兒得讓阿桑調監控,然後查到那個人,再把他一槍崩了不可。但在還沒有弄清那人的真實身份之前,她不能讓這種事發生,更不能把成澤傲牽扯進來。
成澤傲曾經是撂過話的,說誰敢碰她,他就做了誰,就連看她的眼神也不能有一丁點的情愫,這句話她依然記憶猶新。所以說今天,她可是又做了件好事兒,救了一條人命呢!
“京城裡來的?二十多歲?”
男人在腦海裡努力搜索着,如今政界剛從京城調來兩人,緊跟着又出來這麼一個紈絝子弟,這中間不可能只是單純的巧合,應該有着某種聯繫。
“丫頭,以後別動不動就跟那些人硬碰硬,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嗎?以後碰到這種事一定要及時給我打電話,至少要讓我知道你的具體位置,明白?”
“不明白,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憑什麼事事都要向你彙報。再說了,像這種紈絝子弟不好好教訓教訓他,都枉費我重生一次,下次再讓本姑娘碰見,我見一次踩一次,直到踩死爲止!哼!”
成澤傲無語了,眉頭打結,按都按不平,這丫頭能不能有點正常人的思維?非要跟惡勢力做鬥爭,就爲了爭口氣?
靠!
然而,這件事沒過多久就揭開了迷底。
除夕的前一天晚上,市長成華祥舉辦了一場小型晚會,說是慶祝春節,也爲香港迴歸響應國家號召。
朝陽雖然沒去,但成澤傲卻應邀出席,在宴會上遇到了一個男人,和朝陽當初的描述差不多,他正是新上任城建局局長衛年的小兒子,衛超。
當然,爲了確定到底是不是他,成澤傲刻意在人家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拍了一張他的照片,拿回來指給她看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猜的不假,果然是他。
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男人看着手機裡的照片,忍不住將手機重重地摔在了書桌上,好像摔的不是手機,而是衛超。
“你看那個姓衛的怎麼樣?有沒有對你爸不敬的地方?”
京官兒到哪兒都有一種高人一等的感覺,這種發自內心的優越感,彷彿從古至今就一直流傳着,從未斷過。
成澤傲哼了兩聲,兩手環胸地瞅了她一眼,“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看不慣的都寫在臉上?”
話雖沒錯,越是城府深的,對不喜歡的人越是笑臉相迎,這一點,她懂。但是她還必須得問,前世成華祥在1999年的時候因爲政治問題被雙規,她不知道這事還會不會發生,更不知跟新來的這兩人有沒有關係,她也不敢告訴成澤傲,怕給他平添擔憂,只能先將此事記在心裡,見機行事。
男人見她一臉糾結,好笑的挽了挽脣角,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盒子遞給她,“送給你的新年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注意力立刻被轉移,朝陽欣喜若狂打開盒子一看,裡面竟然是一塊手錶,金色的,看樣子就知道價值不菲。這個傢伙雖然有的時候討厭一點、煩人一點,但每回過節都送她禮物,這一點還是不可否認的。
“guess的手錶,很貴耶。”
成澤傲幫她戴到手腕上,“這個手錶有拍照功能,以後說不定能用上,假如說再遇到上次的事,你就可以趁對方不注意拍下他的照片,回來後我也好翻他的老底。”
朝陽左看右看,笑的合不攏嘴,很漂亮的一款,簡單大方,是她喜歡的款式,而且還不炫。
“誒,小澤澤,上次你神神秘秘地收的那個東西是不是就是這塊手錶?能不能讓我看看…誒,別走啊!”
成澤傲聽着那句小澤澤,恨不得拿個膠帶封住她的嘴!這世上怎麼會有人這樣?屢教不改!
……
朝陽十八歲生日這天,連向勝和顧紅英特意請了一天假,說要給女兒好好過這個成人生日。
自從連向利家破產,王翠紛家又藉着朝陽的面兒做了福滿樓的生意之後,如今整個老連家一反常態,連向勝的這個老大,終於成爲了真正意義上的老大。
110平米的高級電梯樓房,裝修別提有多奢華,成澤傲親自挑選的,那還有錯?差點把一屋子人的眼睛都給亮瞎了。
在玄關處都換了事先準好的乾淨拖鞋,十幾口人坐進去,一窩蜂地將整個客廳能坐的地方全佔了。
朝陽打開房門的時候,被裡面黑壓壓的一羣人嚇了一跳,因爲事先並沒有聽說會來這麼多人,就連一向最瞧不起她的連生平也來了。
蛋糕什麼的,都準備妥當,還有很多小禮物,被堆在一處牆角,看得出來,這次他們是下了血本兒了。最值得一提的是,連向利家買的是dvd,連翠紛送的是一條黃金項鍊,三叔連向喜家不富裕,但也送了一隻價格不菲的鋼筆給她。
相較而言,其實她更偏向於那隻鋼筆,不帶任何色彩,純粹是用了心的。
她走進廚房打下手,顧紅英在摘菜,見她進來臉上含笑說道,“出去跟婷婷和連虎玩吧,人家在這兒都等你半天了。”
朝陽半蹲在地上,透過推拉式玻璃門看向外面喧鬧的客廳,“媽,怎麼來這麼多人啊?”她還以爲會向以前一樣簡簡單單,一家人吃個便飯,這樣她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來的,事先也沒打電話,我跟你爸回來的時候,他們都到小區門口了,你說我還能讓人回去啊?”
顧紅英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着滿足的笑,以前她雖然是老連家的大嫂,底下幾個弟妹也沒真拿她當回事兒,現在對她又尊又敬的,她能不高興嗎?
朝陽點點頭,表示無奈。成澤傲鬧着要跟過來,被她一口拒絕了,說怕父母誤會,男人這才作罷,不甘心地把她送到小區外面的大街上,放她下來,現在想來不讓他來還真是對了,不然這一屋子鬧轟轟的人羣,他肯定不會習慣。
這時連虎過來拉開玻璃門,臉上帶着純樸的笑,如今已經初三的他,轉眼也長成大小夥子了。
“姐,你倒是出來啊,躲在廚房裡跟嬸子說什麼悄悄話呢?”
顧紅英也連推帶說的把她弄了出去,然後轟地一聲關上玻璃門繼續準備飯菜。
“陽陽啊,你過生日澤少怎麼沒來?他沒送你禮物啊?”連向利見她一人回來有些失望,其實他是想今天能看見他,然後套套關係,說不定對以後還能有所幫助。
“二叔,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哪裡會送什麼禮物,開玩笑呢吧。”
她這麼說着,看了一眼連向利漸漸沉下去的臉,就知道他來的目的了。
連生平抽着大煙袋,也是一臉的失望,上次來縣城被專車送回去,他在村上說話的時候臉也擡的高高的,話題也多了,牛也有的吹了。在他心裡,已經把姓成那小子劃成自己人的行列了。再怎麼說,成澤傲的也是給他長臉的,他自然高興的不行。
於是老人家就有點不樂意了,哼哼嘰嘰地指責朝陽說,“我說陽陽啊,你現在也不小了,十八了,該抓緊的抓緊,我看人家小成就不錯,別不當回事,回頭再把人給氣跑了。”
連向勝正好從廚房出來,聽到這話微微皺了下眉頭,邊拿毛巾擦手邊說,“爸,陽陽還在上學呢,找對象的事以後長大再說,現在還太小。”
連生平眉頭一擡,就着鞋底敲了敲手中的大煙袋,菸灰就順着鞋底滑到了光滑的地板上,落下一層灰黑,“小?十八了還小,你媽十八歲的時候都懷你了,要不是早點結婚,你以爲還能有你幾個?還敢跟我說小。再說了,陽陽後年就高中畢業了,考完試還不下來趕緊結婚,還指望上大學啊?”
“對,我們陽陽是打算給上大學的……”
“要我怎麼說你傻呢?女娃讀幾天書識幾個字兒就行了,學那麼多幹嗎?以後還不是人家的人?”
朝陽見這勢頭要再下去,非得把老爺子再氣走,然後永遠也不進城了。其實她壓根兒就沒把連生平當回事兒,所以爲了老爸,她還是暗暗地拉了下他的衣服,然後搖了搖頭,示意他別再爭下去了,爭下去也沒結果,大家只會不歡而散。
連向勝自從當了大堂經理以後,脾氣也見長了,但礙於對方是自己老子,只能氣轟轟地拉開廚房的玻璃門鑽進去,然後轟騰一聲關上,連出來是做什麼的都給忘了。
連向利就盯着自己買的dvd直髮愣,那個年代一臺dvd要好幾百大洋,屬於家用電器行列了,不是一般家庭能買的起的。看他那眼神,頗有點虧了的感覺,覺得自己這步棋走錯了,什麼也沒落着。
朝陽就坐在一旁的沙發扶手上看電視,什麼也不想說,只想等吃完飯後抓緊攆他們滾蛋。
這時就聽坐在那邊的王卓婷跟連向利嘀咕了一句,“二叔,不是我說你,人家澤少有錢有勢,怎麼可能看上我們老連家這樣連門檻都沒有的小門小戶?就算他喜歡,他那市長老爸也不會同意,你說是吧?要我說,你還不如直接去他公司找他來得直接。”
這時,樓下傳來了汽車的鳴笛聲,很聒噪的那種,顯然是一直按就沒停過。朝陽有些火大,雖然這小區住戶不多,但也要好好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不是?她可清清楚楚地記得,門口顯眼的地方,掛着一張禁止鳴笛的標誌!
接着,她就聽樓下有喊叫聲,通過十二層的距離清楚地傳進她家的客廳,“丫頭,下來,給你看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