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古斯丁的執着,有些時候也令洪遠寬還有陶卓嫣大吃一驚,他們兩個人絕對不會想到這個根本就沒有什麼童年可言的少年,竟然會對一名救過自己的人,這樣的執着,他堅執着將洪遠寬的身體背了起來,後者現在已經用不出來一點力氣,所有的重量全都壓在奧古斯丁的身上,本來就已經很是疲憊的奧古斯丁,這個時候,還在一步一步頑強的向前面走着,他們根本就找不到出路,面前的樹林十分黑暗,到處都是荊棘,奧古斯丁的衣服在高速公路上面滾落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摩擦的很細碎,這些個荊棘毫不客氣的扎進了他的衣服裡面,一時間,讓他全身上下都劃滿了傷痕。
看着面前這個頑強的少年,陶卓嫣一時間恍惚不已,她發覺但凡是混黑道的男人,都很小自立,陸雲青如此,陸長生如此,面前的這個異國少年奧古斯丁也是如此。
三個人很是艱難地在這個樹林裡面走了很久,大約一個半小時,才堪堪走了出來,這個時候的洪遠寬,更加的虛弱,他的身體甚至在不斷地顫抖,陶卓嫣試了試他的鼻息,還好的是,鼻息尚存,這一瞬間,奧古斯丁如釋重負,他看着面前的這個男人,喃喃說道:“寬哥,放心,你會沒事的。”
說完之後,他的眼睛裡面就流露出來一股更加堅凝的自信,洪遠寬微微的擡起了眼皮,看了一眼之後,甚至欣慰,笑道:“謝了。”
一身疲憊的奧古斯丁,這個時候也似乎已經堅持不住,他的身體毫無疑問的癱軟下來,直接就坐在了地上,印度新德里的夜晚,並不是如同東京的那般霓虹閃亮,這裡要顯得靜謐了許多,尤其是這一條高速公路周圍的這些個公路,陶卓嫣呼吸着這裡的新鮮空氣,焦急的看着來來往往的車輛,哪怕只有一個肯將他們拉走,她心中也是滿意的。
或許是老天垂憐洪遠寬,這個時候,一輛不算多麼豪華的普通轎車停在了陶卓嫣的身前,她看着緩緩降落下來的車窗,眼睛裡面閃爍着淚光,不過還是沒有哭出來,她輕輕說道:“我朋友受傷了,能不能麻煩你把我們送回家?”
那人的面相很好,看上去十分的善良,尤其是見到了陶卓嫣之後,並沒有生出來多麼猥褻的光芒,陶卓嫣只不過是依靠着麼一個簡簡單單的眼神,就能夠輕易的看出來,那人看到了洪遠寬的時候,頓時擔憂了起來,說道:“他都受了這麼重的傷了,還回什麼家啊,直接送到醫院裡面吧。”
不過陶卓嫣卻是強顏歡笑一陣,說道:“還是回家,家裡有醫生。”
“那好,你告訴我你家的位置,我帶着你們去。”那人也沒有什麼太多的懷疑,看了陶卓嫣一眼,乾脆的答應了下來,不過當陶卓嫣說了那個賓館的地址的時候,他還是愣了一下,他絕對不會想到,對方口口聲聲所說的家,竟然是所謂的賓館,他看了一眼後視鏡裡面陶卓嫣那一張充滿了感激的臉龐,輕輕的問了一句:“你們是華夏人,還是新加坡人?”
陶卓嫣一愣,這纔想起來在新加坡裡面有人是說國語的,她看着這個單純質樸的男子,輕聲說道:“我們是華夏人,燕京市,您知道嗎?”
“知道知道,華夏的京城嘛,呵呵,我是新加坡人,在這裡工作,雖然咱們不是一個國家裡面的人,不過我看到你們之後,還是感覺很親切,呵呵。”那人呵呵笑道,臉上的笑容十分的真誠,讓陶卓嫣還有奧古斯丁看了之後,都感覺到很舒服的感覺。
之後,那人就沒有再說什麼,他的眼神瞥了一眼後座上面的奧古斯丁,閃爍過去一絲微不可查的精芒,不過這一道精芒只不過是一瞬間的稍縱即逝,不論是觀察力驚人的陶卓嫣還是奧古斯丁,都沒有注意到,他們兩個人的注意力全都在一旁的洪遠寬的身上,好不容易來到了這個一座他們視之如命的賓館,陶卓嫣來不及與這個好心的男人說一句謝謝,直接就吩咐前來迎接的小弟給了他一疊鈔票,不過後者卻是斷然拒絕,笑道:“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不過讓我沒有注意到的是,你家倒是家大業大,一開始我還覺得你說你家是一家賓館的時候,很不能置信,現在信了,呵呵,有錢人吶。”
感慨了一句之後,他擡頭看了一眼這一家印度裡面最爲豪華的一家賓館,隨即就扭過頭,坐進車中,揚長而去!
這個時候,奧古斯丁已經帶着洪遠寬去了賓館裡面,陶卓嫣也可以安靜下來,她看着那一輛呼嘯遠離的轎車,心中一陣錯愕,對方最後看了一眼這一家賓館,那一股眼神似乎有一種凜冽在其中,只不過是這麼一眼,她就感覺到一陣陣的不安。
這一條冷寂的街道上面終於只不過剩下了一身疲憊的陶卓嫣,她苦笑一句,心中暗自嘲諷看來是自己想得太多了,緊接着,她就走進了這一家賓館之中,看到了許多醫護人員,在洪遠寬的身邊不斷地忙碌着,心中那一團始終都洋溢着的戾氣,這時候全都揮灑了上來,讓她一瞬間就感覺到一陣陣的糾結!
“哼,禮佛堂,你遲早是會遭受到報應的!”陶卓嫣冷笑說道,她摸到了自己身上的那一柄草薙劍,拿出來之後憑空甩弄了兩下,寒芒閃閃,周圍很多蒼龍幫的弟兄看到了之後,全都是一臉的驚恐。
這一晚上,基本上所有的成員都坐在賓館的大廳裡面,因爲在洪遠寬的房間裡面,正在進行着一場十分激烈的求生之戰,蒼龍幫的元老級別人物,究竟是死是活,他們帶來的醫生也根本就說不準,所有的人得到的答案都是等等看,無奈之下,他們就只能夠在這裡等待着,每個人的心情都十分的焦灼,可他們又不敢發出聲音,一時間,這些人的臉上,都洋溢出來一股股的痛苦顏色,就連冷冽如同冰山的陶卓嫣看到了之後,都連連嘆息。
她原以爲只有陸雲青出事的時候,自己纔會傷感,沒想到儘管只是一個自己平常根本就不怎麼熟悉的洪遠寬,身受重傷的時候,自己的心靈,都好像被生生的扯動一般,根本就沒有辦法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別的地方。
已經接近凌晨三點,洪遠寬的屋子裡面依舊不溫不火,沒有噩耗,也沒有轉機,所有的人都還在焦急的等待,門口稀稀拉拉的不斷過着一兩個想要推門而入的人,不過很快他們就又一臉頹喪的坐了下來,每個人都精神矍鑠,沒有半點睡意,奧古斯丁讓黑手黨的人都守在賓館的各個角落裡面,生怕吳哥寺裡面的那些個寺廟武士又過來找事,而他自己,手裡拿着洪遠寬脫下來的外套,輕輕的走了出去。
當他看到了站在賓館外已經很久的陶卓嫣的時候,不由得一愣,旋即走了過去,在那件已經被血液染紅了的外套裡面拿出來一盒最爲普通的紅河,在裡面找了一根還算完整勉強可以抽的香菸,點燃之後,深深吸了一口,不過卻被嗆了一下,咳嗽了好一陣子,讓被嚇了一跳的陶卓嫣鄙視了他很久,“既然不會吸菸,何必要學?”
奧古斯丁良久都沒有能夠反應過來,不過他身爲殺手,對人體的構造自然清楚地很,也能夠通過理論來推斷出來這吸菸的步驟,不一會兒,他就已經找到了吸菸的訣竅,由淺及深的吸了一口,等到煙氣蔓延到整個肺腔的時候,才慢慢的噴出來,如此幾個反覆之後,奧古斯丁感覺到自己那始終都繃緊的神經終於纔算是放鬆了一些。
他笑道:“寬哥說了,當殺手沒有什麼樂子,跟兄弟們大口吃肉大塊喝酒才痛快。”
看着奧古斯丁那頗爲單純的笑臉,陶卓嫣微微錯愕,她想象不到洪遠寬那個每天都只不過是懂得打打殺殺的男人,竟然也能夠擁有這樣的影響力,旋即她也笑了出來,頗有一種女王傲視天下的那種自信笑容的風範,伸出一隻手去,說道:“還有嗎,給我一根。”
找了很久,奧古斯丁纔不好意思的從煙盒裡面找到了一根基本上已經沒有了什麼煙的形狀的煙,不過當他看到陶卓嫣嫺熟的爲自己點上的時候,微微一愣,旋即說道:“我現在總算是知道了,爲什麼人們都說吸菸的女人最性感了,原來真的有這麼個說法。”
“呵呵,你要是這麼想的話,就不可愛了。”陶卓嫣笑道,她看着奧古斯丁這一頭已經很是髒亂的銀髮,發現其中有不少的紅血絲,一怔之後,開口說道,“爲什麼會對洪遠寬這麼的尊敬,他不過是一個混混。”
“我從小就是個殺手,沒有感情,甚至我都不如你們的那個逐漸向着華夏蒼龍進步的陸長生,他最起碼還有一個相依爲命的爺爺,我只有我的僱主,還有我的師傅。”奧古斯丁苦笑說道,眼睛裡面似乎是流閃過來一絲絲的落寞,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
“那會兒,其實我也想要做一名軍人,因爲對於軍人來說,起碼他們還有自己的戰友,只是後來因爲被黑手黨看上了之後,纔不得不放棄了參軍的想法,進入了黑手黨裡面之後,我就已經知道,我的生命裡面,只有不斷地殺戮,後來殺的人多了,就慢慢發現了,那些人爲了自己的親人或者是自己的愛人而痛心疾首,我看到了我也不好受,雖然我對他們很羨慕嫉妒恨,呵呵,然後我就向教父辭去了殺手這個工作,雖然也接活兒,不過都是一些個懲惡揚善的事情了,我做了保鏢,而我的僱主,是我必須要找到的歌謝爾公主,然後不就碰上了你們?然後看着這麼多人都能夠爲了自己的兄弟,拋頭顱灑熱血,說實話,我要是不心動那絕對是扯淡,尤其是這一次寬哥用自己的性命擋下了我,還口口聲聲說我是他兄弟,我會不尊敬他嗎,至於他之前是個什麼人物,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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