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斷理還亂
轉眼到了冬初,S市的溫度逐漸下降,不過,十多度的天氣也不算冷。初冬溫暖的陽光沐浴着整個城市,鋼鐵層樓中蔓延着一種溫和的暖意。
清逸慵懶的靠在自己辦公室裡的真皮沙發上,整個人幾乎昏昏欲睡,這樣的冬日,實在是適合睡覺的天氣。
所謂的總裁辦公室是一間巨大的套間,如星級酒店豪華的總統套房。
清逸目前所在地方是進門的會客室,小橋流水假山竹子,悠然成景,小溪塘中隱約有錦鯉遊動。
以中間景觀爲界,進門這邊是穩重正式的西式待客區,另一邊是擺放了茶藝帶點文化氣息的中式待客區。
這景觀想必是經過高人的風水指點,再加上名師的精心改良,整個會客室看上去不僅僅大氣非凡,而且還兼具詩情畫意,倒是風雅的很。
小橋之美,流水之幽,竹子之靜,錦鯉之動,能充分體現創造者的審美情趣及意境。
小橋上走過,穿過會客區和這裡中間放置的大屏風,才進入正式的辦公室,而那裡也有一扇門,纔是用來供其他人進出的。
偌大的辦公室有一整面全部都落地透明玻璃,陽光撒進來,照得整間辦公室明晃晃的。
在這樣的環境下辦公,簡直就是享受。
沐浴在陽光下,能看到對面高樓的黑色玻璃牆,還能望到不遠處市心綠地的景色。
清逸想來會享受,即使是辦公室也完全是按照豪華酒店總統套房的標準裝潢,不論是整體上還是細節上都追求極致的舒適愜意、精緻典雅,務必使自己感到舒適。
不過這間辦公室卻並不對普通人開放,這個地方除了孟庭葦、海倫、丹尼斯、白朗之、白清徐等人進來過之外,其他人連門口也無法靠近,因爲這整層樓就設這一間辦公室,而在樓層電梯口和樓梯口都有專業的保全人員把手,而這些人一般都是高級職業僱傭軍,武力值絕對驚人,一般人連靠近門口都要小心。
而之所以搞得如此神秘,主要是清逸實在怕麻煩,也十分討厭別人的窺視和探究,所以乾脆不給其他人任何機會。
孟庭葦上崗,清逸理所當然的閒下來。然而,在忙了一段時間後突然閒下來做甩手掌櫃,她卻有些不習慣,眼下就覺得百無聊賴。
清逸一邊喝着香茶,一邊微眯着眼睛思索,回國這段時間她一直都很安靜,比起過去七年多那種隨時隨地面臨挑戰的生活,這段時間事實上過得有些無趣,這令她不得不動動腦子,來找出一兩件好玩兒的事情。
優雅淡靜的VIP套房內,一排淡紫色的水晶鏈優雅地自天花板墜下,將房間分隔成兩個區域,一邊擺着一架白色三角鋼琴,一邊擺着沙發,書櫃,餐桌等傢俱,抽象的藝術花瓶帶來一股神秘感,整個房間都籠罩在一層紫色中。
清逸坐在白色三角鋼琴前,一串串優美的旋律在她的指尖流露,她的脣間有種很自然的微笑,眼神中的溫柔好像跳芭蕾的紗廉般那麼令人神往,她周身無不散發着優雅的藝術氣質和無法言喻的神秘高貴,與平時淡然疏離的一面截然不同,她全神貫注於自己的琴聲中,順暢的音律如行雲流水般將人帶到一種難以形容的虛幻空間中。
但是,還缺了些什麼……
這是,房門緩緩被推開,一抹高挑冶豔的身影緩步走進門,那人妙目微轉,看向角落的復古木櫃,然後走過去,微微彎腰從中取出一把精緻的小提琴。
然後那人慵懶的立在房間的窗口,輕合上眼,順着旋律拉起小提琴。
如天作之合般,琴聲與鋼琴聲完美地結合在一起,猶如凡塵中的天籟之音。
清逸嘴角微揚,眼中有一絲淡淡的溫柔。
那人,婷婷而立,陽光柔和地灑落在她周身,髮色透出迷離的栗色。頸間的灰色蝴蝶結愈加高貴典雅。
那人像被籠上一層薄霧,渾身散發着一種慵懶灑脫的氣息,彷彿隨時就可以羽化消失一般。
落地窗半開,一陣清風輕拂而入,幾朵花瓣伴隨着風的軌跡姍姍而來,最美的那一瓣輕輕地飄落在那人的肩頭。
鋼琴前,清逸笑的優美惑人,她半眯着眼,整個人沉浸在一種難言的情緒裡,顯得越發的虛幻而飄渺。
良久,動聽的旋律完美地劃上句號,兩人同時睜開眼,視線在空中相交。
氣氛微妙而溫馨。
“我們還是這麼合拍,”那人不期地開口,“你的水平似乎又有所提高。”
清逸瞭然地笑了笑,瞬時陽光也有些失色了,“你也一樣,功力見長。”
清逸起身,從一邊的吧檯後的玻璃酒櫃中拿出兩個杯子放在座位中央的桌臺上,又打開冰櫃門問:“喝一杯?”
那人點點頭,清逸拿出一瓶漂亮的藍色瓶裝酒倒了兩杯,執起一杯遞給她。
那人接過道謝,輕輕抿了一口,那酒色如怡,悠悠的花果香味,加上冷藏的效果,入口嬌嫩滑爽,久有甜香。
“Athena,這酒真不錯。”那人挑眉讚歎道。Athena是清逸的英文名。
放在桌臺上細高瘦長的熒藍瓶本身就像一件藝術品,如果插上花絕對可以作爲很好的裝飾,端得就是一種賞心悅目。
德國貴族冰甜白葡萄酒,被譽爲獵愛聖手最可獻殷情的酒之一,“代你說愛”是它另一個名字。
清逸優雅的輕晃着水晶酒杯,臉上的表情很愜意,“還行吧,你喜歡就好。”
“對了,伊薩貝拉,這次回國準備呆多久?”清逸淺啜一口葡萄酒,擡眸看向眼前這張精緻的近乎妖孽的臉。
伊薩貝拉撩撩肩頭栗色的波浪長髮,一張臉嫵媚十足,“怎麼會關心這個?”
她們兩個人自從七年前在紐約偶然相識之後,就自然而然的成爲很好的朋友,但是兩個人的個性都偏向於灑脫不羈,尤其是伊薩貝拉本人,常年遊走於世界各個國家,居無定所,行蹤神秘。因此兩個人平時要見上一面並不容易,這一次能在S市相見,也是不易。
“伊薩貝拉,我可能要訂婚了。”清逸垂下眼睛說道,優美的脣角浮現一個輕柔嫵媚的笑紋。
伊薩貝拉握着杯子的手驀然間收緊,幽藍深邃的眼睛一點點沉下去,到後來已經看不到一絲起初的光芒,似乎沉入深海一般的暗沉。
雖然這麼多年過去了,但是對於關於清逸的事情,她依然做不到淡然。她不知道清逸是否知道她對她的感情,但是聽到她要訂婚了,她覺得心情即將失控,決堤的痛苦令她簡直無法呼吸。
到底是怎麼愛上這個人的呢?是最初在燈火輝煌處那驚豔的一眼,還是後來兩人把酒言歡的擡眸,人生的際遇有時候真的太不可思議,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她寧願不要認識她,不要了解她,也好過現在這樣的絕望!
呵,真殘忍啊,可是她還要笑着祝福!不過所幸,伊薩貝拉出生於幾代的富豪世家,從小接受的是繼承人式教育,一直被要求沉穩、嚴謹,以防重要決策因急躁而失誤,所以他們這種人一向剋制,即便是在美國相對輕鬆的大學,也不曾見到她過於外露的情緒,此時此刻依然如此。
“那很好啊,終於修成正果了,祝福你!”伊薩貝拉燦然的微笑,笑容欣慰自然,絲毫看不出破綻,彷彿心底的痛只是一個幻覺。
清逸微笑,放下酒杯伸手攬住近在咫尺的女人,溫柔的一如初見,“謝謝,你也要幸福給我看啊!”
聞言,伊薩貝拉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僵硬,其後便是無法言喻的悲傷,她伸手環住清逸,小心翼翼,彷彿擁着絕世的奇珍,“會的,我會幸福的!”
只要你幸福,我的痛苦就不算是痛苦;只要能看着你幸福,我就會感到幸福,哪怕只是在遠處,哪怕這幸福需要用幾倍甚至幾十倍的痛苦做鋪墊。
稍後,兩人一起去吃飯,地點“流川の夏”。
“流川の夏”是本市最貴最豪華的日式料理店,傳說中這家店是日本黑白通吃的大哥爲本市的情人所開。
傳說中這家店內的所有佈景都是仿造姬路城裡的風景,傳說中在這裡可以品嚐到在日本都難得吃到的美食料理,傳說中……
總而言之,傳說中它就是一個字——“貴”!
上一世她曾經多次光顧過這個地方,所以並不覺的陌生。雖然很長時間沒來過,但是這裡的裝潢和環境依舊沒變,還是記憶中的樣子。
此刻此刻,再次看着美麗的風燈在空中搖擺,她心底浮上一絲微妙的感觸。
兩人都喜好安靜,當然不可能在外場大堂用餐,穿着和服的美女侍應領着她們進入了後花園。假山、瀑布、小池塘、小溪似乎將對岸的幾間日式茅草屋與現實分割成兩個世界,穿越過小石橋,塘裡的錦鯉與卵石交錯,各種高矮樹木鬱鬱蔥蔥,佈置錯落有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