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後,男人在清逸身上停駐了好一會兒的時間。雖然他見過很多不錯的孩子,男的女的都有,但是,給他那種靈魂劇烈顫動感覺的,卻只有眼前這一個,真正是絕無僅有,這個女孩真是厲害,難怪連戰凌羽都對她俯首稱臣,死心塌地!
當然,這些心思都只在顧驚鴻腦中存在了很短一段時間,現在對他而言最重要的還是棋局。這盤棋可是關係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如果他贏了,那麼他就真正的自由了。但是,如若他輸了,他就答應某人的條件,在S市長留。這對於他來說,絕對不算是一件小事情。
十幾分鍾後,駝峰鼻男人終於下子了。在這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裡,他額頭上的冷汗竟然已經凝結成體,順着臉頰滑下落在棋桌上。然而,在他終於落下子準備長舒一口氣的時候,卻聽到對手略帶笑意的聲音:“龍三,看來這下了幾年的棋,今天要出結果了。而我,可要略勝一籌了。”
在看到駝峰鼻男子下的子後,顧驚鴻臉上淺淺的笑容突然間增加了幾分狂傲之色,在那略帶笑意的聲音下,他下子快如箭,好似連思考的時間都不需要,就將子落下。
而在看到他下子的位置已經整盤棋的形勢後,駝峰鼻男子在掙扎了幾分鐘後終於頹然嘆了口氣。隨後,整個人像是脫力一般後躺在沙發上,身上的襯衫,也已經被汗水給浸透了。
“我輸了。”
聽到被叫做“龍三”的男人說出認輸的話後,一直認真觀察着棋局思考着路線的清逸眼底突然閃過一絲瞭然之色,不過,無人注意到。
然而,顧驚鴻卻是從開始就一直觀察着她,自然也將這一細節瞧在眼裡。見她盯着棋盤眼裡閃過的異色,心頭一突卻還是笑着說道:“看來對於這局棋,東方小姐有些不同的見解啊。”
清逸一愣,沒想到自己在旁邊看看棋居然也會被人點中。而顧驚鴻突然響起的聲音,更是讓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向了清逸。
龍稷山看了一眼被點到的人,見是一個極年輕的女娃子,有些不屑。他嗜棋如命,在棋上花的心血絕非一般人所能想象。輸給顧驚鴻那已經是他的極限了,連他都認輸的棋,他可不認爲一個黃毛丫頭能有什麼見解,非要說的話,最多,也就是落井下石奉承一下顧驚鴻吧。
不過,清逸沒有說話,顧驚鴻倒是又開口了:“東方小姐也不要太緊張,這局棋我跟好友已下了幾年,現在好不容易出了個結果。要是小姐真的有什麼不同的見解的話,對我而言可是收穫頗豐啊。”
清逸沒有想到,自己只是稍微有點異動就被對方發注意到了。傳說中的男人,果然不同凡響。
見顧驚鴻一直盯着這女孩子不放,龍稷山雖然有些不悅,但是好奇心也跟着被提起了。除了好奇,其中更重要的卻是好勝心。
他倒要瞧瞧,連他都俯首認輸的棋,眼前這個看起來只有十幾二十歲的小丫頭又有什麼奇招!
這樣想着,就也跟着出聲道:“既然先生叫你,那你就來試試吧。也讓我瞧瞧什麼叫做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龍稷山一邊說着,一邊起身將自己剛纔坐着的位子讓出來,示意清逸上前。
他這話說的,看似是在奉承清逸,語氣中卻帶着一絲不屑,顯然是不相信清逸能拿這已輸之棋怎麼着。
清逸其實並不是受不得激的人,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下,她卻順着兩人的意思在龍稷山剛剛讓開的位子上坐下,態度極其泰然自若,神情也是淡淡的,這份沉穩之氣倒是讓龍稷山有幾分錯愕。
“這棋,龍三已經是棄了認輸。如果我是他,走到這一步,也只能做出同樣的選擇。那麼,東方小姐的意思呢?”
清逸一直在觀察棋局,在顧驚鴻說話的時候才擡起頭跟對方對視。在對上顧驚鴻的眼睛時,清逸心底上浮起一絲的漣漪。
顧驚鴻的眼神太危險,不是銳利外露的危險,而是內斂深沉的,溫和中偶爾閃過絕殺般的戾氣,雖然比起梅帝和凡森這樣的人是要差很多距離,但是卻也絕對不能小看。
顧驚鴻也是吃了一驚,他發現這個小丫頭竟然生着一雙好看到了無法描摹的眼睛。然而,讓他吃驚的,不是那雙眼睛的好看程度,而是她的眼神,沉穩淡漠,不動聲色,深邃入海,裡面似乎什麼也沒有,又似乎包容萬象,就算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也依舊平靜如林間的寒潭,不見絲毫的波瀾。
這樣的氣魄和意志力,這樣的深沉不動如山,在他所見過的年輕人裡,也已經是絕無僅有的。
即便是老一輩的風雲人物裡面,也找不出這樣的人吧!
在看到眼前年輕女孩子那驚人的氣魄和意志力後,顧驚鴻心頭一動,忍不住感嘆,的確是非同一般啊。也難怪,她會那麼神秘,被傳得幾乎就是神一般的存在,現在看來,不是空穴來風。
“東方小友,我是顧驚鴻。”顧驚鴻忍不住開口道。
這一叫,就表現出他的態度轉變了。之前還在叫小姐的,現在卻成了小友了。前者的稱呼雖然禮貌但是客套疏遠,而後者,卻是帶着點友好親暱的意味在。
這下子,連龍稷山都忍不住上下打量着清逸了。他想不通,這個小丫頭到底有什麼好,竟然能吸引顧驚鴻的目光。要知道,能讓顧驚鴻多看一眼的人,縱觀整個中國,都是少之又少啊!
“您好,我是東方清逸。”
清逸才淡淡微笑,並沒有類似於受寵若驚的情緒。顧驚鴻雖然不是普通人,但是卻還遠遠沒有讓她遷就的能耐。當然了,別人的善意她還是願意接受的,她並非不知輕重的人。
“那麼,清逸小友,你覺得這局棋要是你的話你要怎麼走?難道,你能改變龍三的這一敗局反敗爲勝呢?”顧驚鴻的話語中已經帶上了一絲調侃了,顯然他對自己的勝利是極其自信的。
聽到顧驚鴻的打趣,龍稷山老臉一紅,卻什麼話都沒說。輸了是事實,在事實面前,什麼都是浮雲。
聞言,清逸很果斷地搖搖頭:“不能。”
顧驚鴻爽朗一笑,對於這個意料之中的結果很是高興,龍稷山臉上的表情也好了些。
然而,在搖頭說完自己的意見後,清逸又補充了一句:“不過,這局棋雖然走錯了一步,成了現在這種形勢,但是倒也不是必敗之局,我只能盡力,讓這輸棋變成和棋。”
她那淡漠如水的語氣,卻如同千斤鼎一樣狠狠砸在龍稷山頭上,讓他的臉有瞬間的扭曲:“你說什麼?”
就連顧驚鴻,在聽到這話時都忍不住微微睜大了眼睛。這局棋,在他看來,現在已經是最後的結局了。但是這個女孩子說什麼?她說她能將這局棋下成和棋?而且,她的意思是,如果這局棋從一開始就讓她下的話,那麼,她直接就可以勝利?
這個消息,讓一向淡然的顧驚鴻都有些不淡定了。
如果是別人,在他面前說起這話,他可能會覺得對方是狂妄過頭了。但是,看着神情淡然的清逸,依舊是如水般沉靜的眼睛,他卻有些信了,難道,她真的有辦法挽回這局棋?
“不可能!”
龍稷山的表現就更是直接,可能是覺得自己被侮辱了,整個人氣得直顫抖。
清逸只是擡頭看了他一眼,目光沉靜如水,看不出喜怒,末了,才輕輕說着:“既然如此,那就容我一試了。”
語畢,她身上的氣勢就發生了劇變,若說剛纔還只是深林裡的寒潭的話,那麼現在就是沉積萬年的古井了,波瀾不驚,氣度恢宏,整個人一瞬間就沉到了另一種局面裡。
在強者面前,很多時候,拼的就是氣場氣勢,而多年上位者的歷練,使得清逸最不缺的便是這種東西!別說在顧驚鴻面前,就是在梅帝面前,她即便是心裡慌亂,表面上也絕對不會露出絲毫的怯意。
在清逸氣勢轉變之後,在場兩位男士的神情也終於發生了變化。顧驚鴻雖然還是面帶微笑的,但是隱隱地能看到一絲警惕。而龍稷山,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棋盤,就等着看清逸怎麼挽救自己的敗局了!
兩人想着按照這種局勢,清逸落子應該會非常小心,一定是思考再思考後纔有行動。然而,出乎他們意料的是,清逸在拿起白子後很快就朝棋盤上某處按了下去。
顧驚鴻立刻掃去,卻沒有發現這招棋有什麼特別之處的。
不過,因爲清逸之前表現出來的淡定沉穩,顧驚鴻心裡還是提防着,下子的速度也就跟着慢了下來了。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佔着優勢的顧驚鴻,下子越來越慢,但是一開始就是輸局的清逸,下子的速度卻從頭到尾沒有任何變化——一直很快,基本上在顧驚鴻下子後的三十秒鐘之內都會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