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見面,我是安洛。”
——安洛
凱悅,上海消費最貴的酒店,站在酒店提供的江景套房裡,拉開窗簾,就可以看到沉載近代中國許多歷史的黃浦江。
一個穿着黑色錦繡綢緞旗袍的女人,端着一杯棕紅如血的酒,站在窗前,遠遠地眺望着那座著名的上海地標,在那裡有着號稱新上海總會的和記茶館,只是和上個世紀西方大商賈聚集的上海總會不同,和記茶館裡多的是富商權貴,但卻是以華人文化商圈爲主,也有部分日韓和東南亞顧客。
女人那張完美的臉頰上,有着一如既往的典雅高貴氣質,只是眉宇間卻凝聚了些許心煩意亂的躁動,這對於這個素來安靜如水的女子來說,難得地撩撥動了她的心絃。
沒有想到,一直以爲自己可以懷着祝福和歡喜的心情去撮合他和她,真到了這個時候,心裡邊的感受卻完全不是這樣。
如果,接受他……沒有如果,不合適,妹妹纔是最適合他的人,自己都老了,只是一個老女人了。
完美的女人,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容顏彷彿一如自己第一次見他時,心卻老了,女人總是在懂得感情之後,老的很快。
想的太多,思念的太多,顧慮的太多。
敲門聲響起,女人放下酒杯,露出幾分慣常的姐姐似的溫柔和關懷笑意,有些緊張地跑過去開門。
走進來的女子,和她有七八分相像,姐姐和妹妹。
“怎麼樣了?”握着妹妹的手,女人趕緊問道,對於這個問題,她很自信,她從來不覺得他會讓人失望,他已經不是那個懵懂的少年了,這樣沉澱了傷痛,有着品質內涵的男人,能夠得到她的欣賞,本身就是一種資本。
“什麼怎麼樣了啊?”妹妹有些害羞。
“他對你感覺怎麼樣?”
“那我怎麼知道啊?”妹妹搖了搖頭,皺了皺眉,“完全看不出來,我感覺他和你有點像,和任何人說話,都是一個態度,要知道他的心事,頭一次見面,誰也不知道他心裡邊想什麼。”
“那叫穩重,成熟,這個年紀的男人了,要是還不知輕重,隨隨便便就能讓人看得清楚了,將來怎麼持家立業?”女人不以爲然地說道。
“知道了,怎麼都是他的好。那個什麼馬世龍,父親不也說他穩重成熟嗎,你就說他像個小老頭似的,城府太深,換了秦安,你就是這個說法了……他這麼好,你怎麼不嫁給他啊?”妹妹抱着姐姐,在她耳邊嘻嘻笑着。
女人白皙柔嫩的臉頰上,流露出一抹絢爛溫柔的羞紅,“胡說八道什麼啊,這是讓你相親。”
“你都沒有嫁人,我着什麼急?”妹妹一向是以姐姐爲標準的,跟隨着姐姐的腳步,既然姐姐這個年紀可以未婚,她也不會太着急婚姻的事情。
“現在說你的事情,你感覺怎麼樣?姐姐對他知根知底,這才放心讓你去和他見面……不過總得你喜歡才行。”能和妹妹說自己的心思嗎?這是說不出口的事情,女人趕緊轉移話題。
“說了第一次見面,我哪裡知道啊?”妹妹低着頭,聲音漸漸有些低,透着一份莫名的羞澀,哪裡說得出口,對於他,早已經聞名,很久很久以前,就在姐姐的描述中生出些好奇,有着一份神秘的好感,聽着姐姐說他曾經的跳脫飛揚,說他的多才多藝,說他的良行品德,說他的敬老孝順,說他的幽默有趣,說他的溫熱體貼……這一次見面,感覺更多一些,即使暫時看不出別的,但是他身上似乎還有一種姐姐沒有說出來的滄桑憂鬱,讓人心疼。
他是一個讓人心疼的男人,也許就是如此,姐姐才待他像姐姐一樣。
“那得多見幾次面才行。”女人想着,看樣子可以安排第二次見面了。
妹妹低着頭,輕輕點頭,“隨便你安排了。”
……
……
外灘,上海的外灘,凝聚着恥辱,榮耀,奢侈,權力,財富,墮落,迷茫,喟嘆的地方。
穿着Zegna定製西服的男人,靠着那顯露出幾分歷史滄桑感的路燈,捏着一支菸,看着煙塵嫋嫋升起,透過煙塵,是潮漲潮落的黃浦江。
“姐姐可沒有說過你喜歡吸菸哦,吸菸有害身體健康。”
一支白皙圓潤的手將煙從男人的指間,仔細看看他的手指間,並沒有尋常吸菸的男人常有的痕跡,女人流露出幾分笑意來。
秦安轉過頭來,悄然無息地收斂起來那份憂愁,眼神裡有着淡淡的笑意,眼前的女子,長得真像她啊。
是姐妹,能不像嗎?安水,安洛。
“你姐姐也沒有說,你除了茶藝之外,還喜歡管閒事。”秦安微微一笑。
安洛提着格子紋的小包,臉上流露出微澀的羞紅,剛纔自己從外灘18號走出來,恰好碰到兩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在爭執着一塊腕錶的價格……這裡的商品都沒有價格,如果要問價格,意味着你買不起,這個美好的地方,藏着的只是如此殘酷的現實。
安洛好心地告訴她們,兩個上海本地小女人略微有些傲慢地打量着眼前穿着打扮並不是奢侈的女子,問她怎麼知道,安洛伸出手來,因爲她恰好選了這一隻。
兩個小女人嗤笑她戴着假貨,安洛只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之後,落荒而逃,沒有想到被他看在了眼裡。
“她們的表情好像那塊表的價格對她們很重要一樣的,我聽她們其中一個說是等老公給她買的,另一個說應該去瑞典買順便出國旅遊……我就隨便一說,誰知道她們爲什麼會覺得除了她們自己,好像別人就都買不起似的。”安洛難以理解地說道。
“因爲她們自己也買不起。”這樣的女人,到處都有,女人的虛榮心和嫉妒心,有時候很可愛,有時候讓她們面目可憎。
“走吧,我們今天去哪裡?”其實這只是第二次見面,可是聽姐姐說,他對她的印象很不錯,非常喜歡,安洛並沒有懷疑這個男人在姐姐面前會如此容易袒露心事,她也是這樣,姐姐是一個很容易就讓人放心坦誠信任的人,他和姐姐很多年的朋友,不可能只是和姐姐隨便說說的。
安洛有了些信心,因爲姐姐把他說的太好了,給她的感覺,他應該是一個姐姐才能配得上的男人。
“你姐姐說,讓我陪你到上海看看,其實除了18號,我連外灘都不熟悉……不過我有兩個朋友也在上海,讓他們兩個帶我們逛逛。”秦安四處張望着,人還沒有到。
“啊?”安洛微微有些失望,然後恍然發現,自己居然這麼期待和他單獨相處,不過見見他的朋友也好,男人總是容易在和朋友相處時流露出些和女人單獨相處難以看見的東西。
兩個人慢慢悠悠地沿着黃浦江走着,對於這條非常出名,風格繁複的大街,安洛十分好奇,更讓她驚訝的是,這個男人十分的博學,幾乎每一棟建築,他都能說出一些背後的故事,但是很明顯,他對這裡並不熟悉,經常停下來張望選擇方向。
“你認爲facebook全面超越google還需要多長時間?扎克伯格這樣的人制造出來的facebook和社交網絡的草根主義,非技術主義,註定會和google三駕馬車的理念造成衝撞。”看到臨街櫥櫃裡李開復的書,安洛停了停腳步,專頭問秦安。
“你還對這個感興趣?忘記了,你也是學經濟的。我只知道扎克伯格比我年紀還小,有一個華人女朋友,不過他的女朋友,沒有我身邊的女孩漂亮。”秦安微微一笑,他知道安洛是在考校他,可是他並不願意談論這樣的話題,侃侃而談的精英分析嘴臉和言之鑿鑿地佔卜他人的未來,這對於他來說純粹只是專欄作者吸引人眼球和謀取稿費的手段罷了。
秦安從來都是隻關心,只做自己需要專注的事情,facebook和google的衝撞,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姐姐也沒有說你油嘴滑舌的。”安洛臉頰一熱,儘管在國外,讚美女士的美麗是很尋常的事,但她也知道國內的文化習俗環境不同,而且從他嘴裡說出來,卻讓安洛有些害羞,那只是普通的女孩子面對有好感的男生讚美時的尋常反應。
“你姐姐還沒有說什麼?”秦安知道安水不可能沒有向她身邊的人提過自己,畢竟不管是電話,還是郵件,又或者是往來相會,他和她的親密,早已經是半公開的事情了。
“我怎麼知道她還沒有說你的什麼,不過姐姐說了今天……”安洛低下頭去,看到他注視着自己臉紅的樣子有些發呆,撫過耳畔的髮絲,嬌柔的身子轉了過去。
“你姐姐說了今天第二次見面約會,可以牽手了。”秦安看到那兩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過來,朝着她伸出了手。
安洛放開提着包的手,被他牽住了手,畢竟這是姐姐的安排,這樣囑咐了兩個人,希望他和她這次見面約會能夠到牽手的程度。
這一牽手,是不是一輩子的事情?安洛的心在這一刻平靜下來,第二次見面而已,可是讓他牽着手的感覺,爲什麼如此熟悉?竟然讓人安心寧靜地好像牽着的是家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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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明天能好,現在還是九指鍵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