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雅(上)
如果有條件,很多人都會選擇在美國生孩子,有好事者算過一筆帳,這個產子過程帶給孩子和家庭的價值超過千萬。
美國在出生公民權問題上用的是出生地原則,在美國領土出生的孩子,不需要像中國那樣有諸多限制,生來給予一個所謂戶口的優越感或者被歧視的標記,孩子在美國出生,無論父母種族或者是否擁有合法的身份,都會自動成爲美國公民。
那是1868年開始生效的美國憲法第14修正案規定的內容。
成爲美國公民以後,在教育,就業和社會福利上都沒有什麼區別,當然也不會像在國內一樣會因爲不同的戶口,一出生就被國家強制認定某些人不具備享受國家福利的資格。
當然,可以去美國生孩子的父母,也不至於淪落到在國內還因爲孩子的戶口問題受到不公平待遇,可是這些人也可以理所當然地找到一個理由,既然在國內都可以因爲某些條件使得自己的孩子享受更好的社會待遇和福利,那爲孩子選擇更好的公民權,豈不是理所當然?
安洛選擇了在倫德醫院的海景產房,她一直就是美國國籍,倒不需要因爲國內明星和有錢人的那些心思而刻意來美國生孩子,她還是選擇了這裡,有太多理由。
因爲熟悉,許多人第一次選擇了一個地方,第二次不需要思考,就會本能地選擇,因爲第一次選擇的時候就已經考慮清楚了需要考慮的問題。
因爲信任,既然第一次沒有出任何問題,那麼第二次自然更容易讓人安心,畢竟生孩子不是小事,那對於‘女’人來說,絕對是一輩子最重要的事情,和她決定和那個男人過一輩子時一樣,對於有些‘女’人來說,那甚至是最重要的,沒有之一了。
因爲孩子本來就應該出生在這裡,是這一年的8月23日,所以還是要在這一年的8月23日。
倫德醫院能夠提供的產房並不是美國最奢華的,也不是最多名人富豪選擇的地方,不像最熱‘門’的幾個醫院產房即使每日的‘花’費以一萬美元爲單位起價也沒有入住的機會……有些人甚至會先挑好產房,再安排生孩子的計劃。
倫德醫院沒有接待過這樣級別的客戶,讓院方很不理解的是,這個據說是歷史上成長最快的財閥家族爲什麼會選擇倫德醫院,更奇怪的是,倫德醫院並不需要預約,可是對方卻在懷孕之前已經聯繫院方預約了。
雖然不理解,但是考慮到鉅額對方提供的鉅額醫療科研投資,院方還是主動在產‘婦’入住前對預定的產房進行了器械設備的更新,同時配備了更多的保姆房和保鏢房。
“還是可以看到海。”透過窗戶,可以看到陽臺上蔓延的青藤,大棵的帝駝羅‘花’綻放着最璀璨的顏‘色’,在‘花’和綠葉點綴中,一片湛藍遠遠地落了下去。
許多年過去了,記憶已經模糊,然而這一片場景卻是沒有任何變化,秦安站在窗前,看着陽光在海平面上落下大片金鱗。
“當日光完全消逝,安雅就會來到這個世界上了。”秦安走了過來,握住了安洛的手。
“緊張嗎?”安洛感覺到他的手有些冷,手心卻溼漉漉的。
秦安點了點頭。
安洛笑了笑,“原來你可沒這麼緊張。”
“那時候不懂,第一眼看到安雅時,感覺如此神奇,初爲人父的感覺,每個人都不同吧。可現在我能不緊張嗎?畢竟還關係着我們的約定。”
秦安輕輕地掙開,開始爲她‘揉’動着肩膀上的關節。
臨產的安洛,並沒有發福,臉頰雖然還是有着那份優雅的圓潤曲線,卻並沒有在下巴和脖頸間聚集起脂肪,依然削瘦的肩頭更多了一份‘精’致的柔弱,因爲孕期而漲起的飽滿粉脂更大了兩個罩杯,除此之外,最大的變化當然是高高隆起的小腹,像成熟的果子,就要釋放出裡邊傳承血脈的新生命。
她的嘴角微微翹起,有着安詳的笑意,她不像絕大多數初次生產的準媽媽那樣緊張,她很自然地安靜,輕柔地撫‘摸’着自己的小腹,感受着生命的跳躍。
“她在踢我的肚子了。”安洛小聲地說道,好像生怕被孩子聽到了似的。
“還是這麼調皮啊,開始痛了嗎?”秦安的手也放了下去,他的心跳的很厲害,那是一種時隔多年之後至親重逢才能理解的感覺。
他的手指在顫抖着,過了很久才穩穩地落在她鼓鼓的小腹上。
她的小腹不再柔軟,緊緊地,有些發硬的感覺,裡邊有不安分的小生命正在更換着姿勢,等到她調整完畢姿勢,想要出來了時,她就會感覺痛了起來吧?
“還早呢,得有一陣子……”安洛嬌嗔着瞪了他一眼,她已經很久未曾感覺到這樣的幸福了,三個人的幸福,他身邊只有她和安雅了。
“安雅,爸爸想你。”秦安低下頭去,親‘吻’着安洛的小腹,他的眼淚落在上邊,‘激’動,興奮,喜悅,幸福,心跳的感覺一起凝聚着,讓他再一次感覺到‘女’兒和自己前所未有的親近。
“安雅,媽媽也想你。”安洛幸福的想哭,等了許久,終於等到這一刻,只是這一刻也許不只是幸福,還會有一份徹底的割裂。
他和她的約定,十多年的追逐,十多年的博弈,十多年的鬥爭,會在這一刻做出決定。
他許她離開,不再死死地抓住她,不許她走,或者她再也不離開他,成爲他身邊衆多‘女’人中的一個,不再獨一無二。
一陣悠揚的提示音響起,這個聲音響起,意味着有人在‘門’口站立的時間超過十秒。
秦安擡頭看了看‘牀’頭的屏幕,安水。
“你姐。”秦安幫安洛擦了擦眼淚,手指在觸‘摸’屏上跳動的‘門’把手符號上一點,‘門’打開了,安水走了進來。
秦安看着她有些緊張地站在‘門’口,微微一笑,“進來吧,傻站在‘門’口乾嘛?”
“都準備好了,只要安洛點頭,就開始全程直播,爸媽都在家裡等着……葉子她們在市裡,這次租用的衛星不錯,沒有什麼延遲,也很清晰。”安水勉強笑了笑,“瞧全家人緊張的,看你們折騰了這麼多年,這個孩子出生了,你們總算的有了個結果吧?”
“開始吧。”安洛鬆開秦安的手,看了看姐姐,看了看自己孩子的父親,他卻不是自己的丈夫,這麼多年,戀愛的滋味也享受了,可被追求的時間太長,終究有些心累了,終究想要有一個最後的結果了,而不再單純地貪戀被他追求的滋味了。
秦安雅(下)
許多事情沒有親身經歷,是很難理解的,就像養兒方知父母心,秦安在念初中的時候,就多次勸說母親,從鎮初中到教師宿舍並不遠,就算自己晚回來一點,也不會出什麼問題,不用母親看着天‘色’一暗,就站在宿舍樓院子口遠遠地看着,等着他回來才放心。
那時候秦安初三,正是最用功的時候,即使他把絕大多數心思和時間放在學習上,也能夠察覺到因爲他前所未有的努力讓母親格外的心疼。
他並沒有去想這裡邊包含着的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和愛,只是覺得理所當然,似乎當父母的就是這樣。
等他有了孩子,他才明白父母的心,那是一種將自己的所有都牽繫於孩子身上的愛,不需要謀求任何回報,也不需要任何理由的關懷。
父母對孩子的付出,只有孩子們成爲父母之後,才能夠理解的偉大。
愛,往往是需要對等的,唯有父母的愛不是,他們愛孩子,總是比孩子們對他們的愛要多。
秦安明白這些事情之後,讓他感覺永遠無法彌補的是,他的母親已經早早離世,人生之苦,莫過於顛沛流離,居無定所,病痛纏身,而人心之痛,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莫過於子‘欲’養而親不在。
所幸的是,秦安還有一次機會,父親好好的,母親好好的,秦安在自己當上父親的時候,總有些感慨,他要讓孩子從小就懂得感‘激’,懂得父母對她的愛。
最好的方式就是讓她懂事以後,看到當初母親生下她時的痛苦,看到父親的緊張和期待。
秦安每一個孩子的誕生,都有這樣的記錄,唯獨安雅是第二次了,秦安最希望的是,這次的拍攝,對於安雅是沒有必要的。
拍攝開始了,並不信仰什麼的夫妻開始祈禱,這讓安水的臉上有些笑意,丈夫果然還是最看重安洛的嗎?看過他等待孩子降生時,緊張,期待和興奮的樣子,卻也沒有見他格外祈禱過啊。
有最好的醫療保養措施,‘女’人們並不需要承擔什麼風險,秦安自然放心,孩子出生前當然已經知道了‘性’別,秦安當然也想要保證有個兒子傳宗接代,可是秦安卻不會有什麼重男輕‘女’的思想,生兒子也好,生‘女’兒更好,在產房外等待的時候,秦安只需要等着就行了,卻不見他格外地期待某些旁人看不明白的東西。
就像現在,安水在這對夫妻的眼睛裡看到的是,他們並不只是在爲生產這個過程而期待,不只是在祈禱着孩子平安順利來到這個世界,他們的眼睛裡有一份擔憂。
這份擔憂到底是因爲什麼?安水看不明白,也許這是和兩個人的約定有關的吧,這個孩子如何能夠決定兩個人未來的關係,爲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理由呢?安水都不明白。
有時候總覺得,秦安和安洛纔是真正的夫妻,總覺得有些時候,明明旁人都不能明白的,他們兩個卻有着理所當然的默契理解。
第一產程過後,秦安和安水被請出了產房,即使預計完全沒有什麼生產風險,卻也不允許有親人在場,否則一旦出現問題,可能會干擾到醫生,那將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休息室裡有可以顯示產房情景的監控屏幕,秦安和安水卻沒有去休息室,只是坐在了產房外的沙發上。
“很緊張嗎?要是在家裡,我就抱抱你了。”安水握着秦安的手,嘴角有着一如既往安詳溫柔的笑意。
秦安笑了笑,在安水心中,他大概總是秦安弟弟的身份多一些吧,他倒也沒有刻意地要改變什麼,更何況安水本身就有這樣的一種氣質,讓人願意放鬆下來躺在她懷裡,享受她的溫柔,只是在公共場合,像秦安這樣成熟的男人,要再被‘女’人抱着腦袋在懷裡依偎着,着實有些不像樣。
秦安已經不再是當年可以仗着相對稚嫩的模樣就可以肆無忌憚地纏着安水姐,而無需顧忌旁人目光的少年了。
安水姐姐,秦安弟弟,小男朋友,小丈夫之類的稱呼也都只是‘私’房話了。
“這些年來,和安洛在一起的時間比你們都多,我只希望安定下來,就不用跑來跑去了,一大家子人在一起,那就好了……”秦安苦笑了一聲,這麼些年來的努力,並沒有讓安洛放棄她的堅持,可他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現在看來,安洛終究退讓了。
“希望大嗎?”安水指的是秦安和安洛之間的約定,有利於秦安的可能。
秦安搖了搖頭,長嘆了一口氣,“不知道。”
“那隻能這樣等着了……你也不要放棄,就算她離開了,你還是可以死皮賴臉的,不管你們的約定,繼續追就是了。安水姐不用你陪,家裡我照顧着,總得把安洛帶回來……”安水倚靠在秦安的肩膀上,柔順的髮絲輕輕地磨蹭着他的臉頰,她何嘗不是願意每一顆都和他耳鬢廝磨地親暱?
“辛苦你了,都沒有多少時間陪你,我和你單獨在一起的時間,總是最少的。”秦安不可能沒有什麼愧疚,哪個‘女’人不是希望自個心愛的男人和自己在一起的時間越多越好。
“我們都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時間……”安水柔美白皙的手臂環繞着秦安的脖子,美麗的眸子裡滿是依戀愛慕的茫茫霧氣,“更何況每一次和你在一起,時間雖短,我卻總是很滿足,你做到了,不管你有多少喜歡的人,‘私’下里最寵的,最喜歡的總是安水姐,由着安水姐耍小‘性’子,發脾氣……安水姐在別人跟前都是姐姐的樣子,跟你在一起,可是和小葉子一樣裝可愛的,‘挺’好,我很滿足了。”
秦安‘吻’了‘吻’安水的臉頰,她的耳根子就一下子滲紅了,即使不再是當初情竇初開的少‘女’,已經有了些輕熟丵‘女’嫵媚的優雅少‘婦’,依然保持着她那份讓人心動的羞澀風情。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秦安卻一如既往地貪婪着,只是貪婪常常無度,秦安卻很清楚,他的貪婪,只是因爲他固執地覺得,無論如何,安洛都是他的,不管‘花’多長時間,終究要讓她回到身邊。
不會再有哪一個‘女’子,會讓秦安貪婪了。
秦安和安水在‘門’外緊張地等待着,剛剛聽到的消息是**口開全進入第二產程了,這個時候叫胎兒娩出期,一般都是一到兩個小時,但是很多人都是在一個小時內就能完成,二十五歲到二十九歲最適合生育,身體健康的‘女’子通常能在四十分鐘時就完成,秦安記得安洛也只要‘花’這麼點時間。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當醫生走出來時,秦安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非常順利。”
醫生剛說完,秦安就衝了進去,安洛已經從手術房裡出來了,髮絲凌‘亂’,臉‘色’有些發白,正強撐着扭頭看着旁邊透明玻璃牆隔出的嬰兒室裡。
“先看她……”安洛很累很累,瞧着秦安衝到她的‘牀’前,抖動着乾燥的嘴‘脣’,勉強給了秦安一個安心的笑容。
這是正常的產後虛弱,如果生完孩子不可能紅光滿面,‘精’神抖擻,只要安洛沒事就好,秦安不需要太多擔心,扭頭趴在玻璃牆上頂着嬰兒‘牀’裡的孩子。
秦安屏住呼吸,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都幾乎要從‘胸’腔裡跳了出來。
孩子在剛剛離開母親身體時響亮的哭泣之後,已經安靜下來,躺在柔軟舒適的小‘牀’裡睜大着眼睛。
那天底下最純淨的眸子好奇地轉動着,和秦安對視時,秦安分明感覺到了那雙眸子裡的驚喜和孺慕,她正努力地讓自己細細嫩丵嫩翹起的嘴角‘露’出了笑意。
“安雅生下來就會笑!”安水驚喜地喊道,卻又更加緊張地看着秦安,不知道這時候他們是不是已經可以做出決定了。
秦安卻是渾身一僵,‘露’出難以置信的驚喜笑容,轉過身去跪在安洛的‘牀’前,“是安雅……肯定是安雅……不會錯……”
“真的嗎?”安洛這麼多年來的期待,等候,所有的‘精’神和心思都寄託在這上邊,這時候卻彷彿整個人被‘抽’空了似的,睜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眼眸子裡的淚水不停地淌了下來。
“嫁給我吧。”秦安把早已經準備好的戒指拿了出來。
安洛看了看他,閉上了眼睛,嘴角綻放出幸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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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就是結局了。
當然,正文還沒有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