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乖愕然,她想起來了,多囊卵巢綜合症的症狀之二就是肥胖、多毛,另外她曾經看過一篇報道,上面有寫男性過於肥胖的話是會影響到生育能力的。
這樣一想,江伯父和江伯母的情況還真的非常符合。
記得那會自己所在的老城區就有一家娶了有這種毛病的媳婦,但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那家的媳婦是在生了一個女兒之後才檢查出來這種毛病的。
患有多囊卵巢綜合症的人雖然不易受孕,但並不是不能懷孕,至於江伯父江伯母那樣的,林小乖懷疑是那年代的人吃得差,營養不良的關係,更何況這兩位的問題可不僅僅在江伯母身上。
而且沒有記錯的話後世是有一些有效治療手段的,她琢磨着回去查一下資料,反正001是有自動收集資料功能的。
“伯父伯母,我還是不同意將小美和羅愛黨湊在一起。你們說的毛病我在書上看到過,叫多囊卵巢綜合症,並不是每一對夫婦都和你們一樣這麼晚纔有孩子的。而且據說外國對這種毛病是有治療手段的,我們國內一些好的老中醫開出的藥對這種毛病也有效。這是關係到小美一生的問題,你們不能因噎廢食。羅愛黨那樣的山中狼,哪怕找個身有殘疾、或者貌醜無鹽的,只要心性憨厚,就比他強百倍。”林小乖苦心勸道。
“我同意小乖說的。”江小美的聲音突然在屋中響起。
屋中三人一愣,有些呆呆地看向門口,那裡,江小美捧着一個盆站在那,淚流滿面。
屋中三人談得投入,竟沒有發現她什麼時候回來的。
“你聽多久了?”江媽媽有些遲疑地問道。
江小美看向林小乖,“我回來問問小乖想吃生一點的還是熟透的桃子。”
也就是說從頭聽到尾了。
江爸爸嘆了口氣,招手把女兒叫到身邊,“小美也大了,有些事也該知道了。”
其實,聽了林小乖說的那些話,他們夫妻已經有了放棄羅愛黨的打算,但心中總有些猶疑。
羅愛黨到底是個男人,他們要是腿一蹬去了,家裡有個男人總能頂事。
他大半輩子賺的錢,女兒註定保不住,與其便宜外人,還不如便宜愛黨。
那孩子再怎麼令他失望,這麼多年的感情不是作假的。
人一旦涉及自身和身邊的人,就容易關心則亂,江爸爸如今也是如此失了平常心,沒有了往常的決斷力。
“爸,愛黨靠不住的。”江小美擦了擦眼淚,下定決心般道:“我沒有和你們說,我九歲那年生病發高燒,愛黨根本沒有聽你們的話按時給我吃藥,他把藥都扔了,還把我蓋的被子給掀漏了風。”
“他以爲我睡迷糊了不知道,但其實我一直記得。”
“這種事你怎麼到現在才說!?”江爸爸又驚又怒。
江媽媽也是一臉不敢置信,她沒想到,那個他們視作親子的孩子不僅不和他們一條心,居然還對他們的寶貝女兒起過歹念。
“我不敢嗚嗚嗚……”江小美哭得傷心,“不止是那次,剛上初中那年秋天,我被人推進溝渠裡,腿陷在泥裡爬不上來,等了好久才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接近,結果那些人卻被叫走了,我聽出了那是愛黨的聲音。”
那一次,要不是小乖到她家找她,正在隊裡做工分的爹爹阿孃根本不會知道她還沒回家,更不會沿路來找她,把她從溝渠里拉上來。
就是那樣,她又驚又怕的也生了一場病。
林小乖嘆氣,自己知道的不是嗎,小美總是在涉及自身的時候膽子很小,寧願自己受委屈也不敢反抗。
“你個傻孩子,這種事你當時就該告訴我們。”江媽媽心疼得不行。
她竟不知道,在他們夫婦的保護下,女兒竟被那樣對待過。
她也知道女兒的性子,事情肯定不止這麼一兩件,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羅愛黨指不定怎麼虐待閨女的呢。
原本對於羅愛黨,哪怕知道他揹着他們找上了其他女人,她也依舊有着不捨,但這會她對他卻只有恨!
農夫與蛇,不外如此。
江爸爸按着胸口使勁喘氣,良久,才語氣堅決道:“就聽小乖的,羅愛黨不能再待在家裡了。”
“伯父,我覺得,比起羅愛黨,江大猛其實對小美更好。”猶豫了下,林小乖輕聲提醒道。
她聽小美說過,江伯父和他的大哥也就是江大猛的父親關係不好,具體原因不知道,似乎是和她阿公阿婆的偏心有關。不過兩家雖然不來往,但也沒聽說有什麼爭吵。
或許因爲此,江伯父才覺得小美除了他們無人可以依靠,纔對羅愛黨這根最後的爛稻草難以割捨。
但事實證明,血脈的羈絆是非常神奇的存在。
從江大猛對小美的態度上,不難看出他父親對江伯父的態度。
江爸爸聞言愣了下,然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該說的都說了,該提醒的也都提醒了,林小乖便跟着江小美去摘桃子了。
“小乖,我是不是有點沒用。”兩人蹲在桃樹下洗桃毛,江小美有些沮喪地道:“明明愛黨都已經那麼對我了,我還是一點警惕心都沒有。”
“小美你的確要改一改,這世上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除了你爹爹、阿孃還有我,不要輕易相信其他人。誰都知道伯父伯母賺了很多錢,他們就只有你一個女兒,肯定會有很多不懷好意的人爲此接近你。”林小乖並沒有安慰她,而是藉機教育道:“你只知道羅愛黨要害你,但你知道爲什麼嗎?”
“爲了搶走爹爹阿孃?”
“是也不是。”林小乖解釋道:“你想想看,要是沒有了你,江伯父是不是會收羅愛黨爲養子?”
見江小美點頭,她繼續道:“養子和準女婿可是兩回事,尤其沒有了你之後,不管是你家的財產還是你爹爹和阿孃就都是他一個人的了。”
她沒有說的是,年幼的羅愛黨可能對江家的財產還沒有什麼想法,會對你出手完全是出於嫉妒。
小美誤會了又怎麼樣?如今這個情況,她愈加討厭羅愛黨,纔是她喜聞樂見的。
將選好的桃子都洗乾淨,兩人提着桃子悠哉悠哉地踱了回去。
“回來啦。”江媽媽絞了溼毛巾給她們,“快擦擦臉上的汗,別捂着了。”
“謝謝伯母。”林小乖接過將臉和手都擦了個遍。
江媽媽收拾完雞窩回來,洗了手坐了下來。
“小乖你這肚子有五六個月了吧,冬天的時候生?”她看了看林小乖的肚子問道。
林小乖點頭,“剛好五個月,孩子的生日應該是在元旦前。”
“那日子可不好,孩子的尿布不好洗。還是夏天生好,尿布只要水裡一搓,太陽下曬個把小時就幹了。”江媽媽皺了皺眉道。
林小乖卻不這麼想,大夏天坐月子,這時候又沒有空調,不是遭罪嗎。
“我可要多養些母雞了,到時候好給你月子裡吃。”江媽媽想了想,對着江爸爸道:“我記得你以前會鑿冰釣魚,到時候去釣點鯽魚給小乖下奶,你的那些傢伙還在嗎?”
“找根結實的線就成了,要什麼傢伙?”江爸爸扇着蒲扇不以爲意道。
“不用麻煩伯父了,那個沈遲也會,讓他去就行。”林小乖其實不知道沈遲會不會,但鑿冰釣魚吃苦受累不說還有危險,江伯父那樣的身體,她可放心他去。
對沈遲她就不心疼了。
“真的?”江爸爸的關注點卻和她不一樣,“你家男人還有這本事?不錯不錯,到時候我們爺倆一起去。”
林小乖無語,想到到時候沈遲在的話也讓人放心一些,便點頭應下了。
“小乖還打算上大學嗎?”江爸爸將一個桃子推到她面前問道。
一直以來只有小乖願意和自家閨女玩,對方對自家閨女也是真心相待,他們兩夫婦自然也跟着對小乖另眼相待,對她不說如另一個女兒一般,比起小美舅舅姨母家的孩子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要上的,本來打算重新考,但沈遲幫我辦了休學手續,等孩子可以送幼兒園了再繼續上。”她記得當初魔都這時候就有一家口碑非常不錯的早教幼兒園,好像是回國華僑婦女開的,想來首都也能夠找到類似的。
“也是,你才十六歲,年輕着呢。”江媽媽一臉欣慰。
袁家莊的沈遲她也是聽說過的,優秀自不用說,如今還能夠這般爲小乖考慮,他之前乾的那些事也不那麼讓人痛恨了。
老一輩的人都是這樣,沒什麼情情愛愛的念頭,只要兩方人品都好,門戶差距不要太大,日子就能過好。
無疑,沈遲是符合這個要求的。
不要說他們,就是林小乖,出生在這個年代,骨血裡也被烙上了這樣的觀念,前世看到一些小年輕爲了情愛要死要活地爲難父母,心裡其實也是很看不過眼的。
“戶口本上改成十八歲了,要不然領不到結婚證。”林小乖有些無奈地開口,平白無故的,愣誰也不願老上兩歲啊。
只是沈遲這個人,算計起來的時候絕對是滴水不漏,不會給人逃脫的絲毫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