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被灰靛色大袍遮掩的老者拿着柺杖碰碰地敲擊了幾下地面,上前幾步,走到傅昀的紫檀木桌前,聲音減低,“高見倒是談不上,我只是想和上將做筆生意。我知道傅昀上將擁有一支無可媲美、實力強橫的海英部隊,我更知道傅昀上將在華國軍政上的影響力非凡,可是常年爲了維持一個清廉忠心的將軍形象,卻是兢兢業業地低調做人,只怕傅昀上將早就厭了。
這權勢有了,卻不能明目張膽的斂財,上將一定很憋屈,所以我十分理解傅昀上將急於尋到寶藏的心理。你放心,我這個人,其他的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財,如果我幫你找到那筆非凡的寶藏,裡面的真金白銀我一分不取,我只要傅昀上將答應我,讓我在找到的寶藏中自主選三樣東西就行,不知這筆交易傅昀上將做是不做?”
話罷,老者沉默着,靜拄着柺杖漆黑的柺杖,等待傅昀的回覆。
傅昀狀似無意識地撫摸着紫檀木椅把上的龍頭,靜靜聽着老者這一番話,時而皺眉,時而眯眼,像是陷入了一番激烈的交戰之中。
看着那不露上半張臉的神秘老者,傅昀的一顆心確是沉浸在矛盾之中,他到底應不應該相信這個怪里怪氣的老頭子,這麼突然的就出現在自己外圍設下重重防守的書房裡,就像是一道鬼影,更可怕的是,這老傢伙知道自己這麼多的事情,留下這老頭,他只怕後患無窮。
可是話又說回來,自己費了那麼多人力物力,去找寶藏,卻是連蛛絲馬跡都難以尋到,可這老頭子卻是直接開門見山。難不成這老頭真的知道關於古蜀國的線索麼?如果這老頭子說的是真話,那他提出的條件的確是誘人,真金白銀他都不要,只從中選三樣物件,那自己豈不是佔了大便宜。可是這老頭子又不像是會吃虧的主。
思索半晌,傅昀眯下眼,一咬牙,一抿脣,心中狠道:“富貴險中求。”他要是再這樣派人盲目地搜索下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尋到那神秘的古蜀國舊地。爲了實現那個目標,他不能再等下去了,這個老頭子既然敢來。那麼最好能夠真正幫到自己,否則,他讓他進的來,出不去。
“老先生,你說的話可是當真?你知道古蜀國的線索而且要和我合作。”下定決心。傅昀開口確定道。
老者嘶啞的聲音在第一時間響起,“當然,我的誠意傅昀上將應該很清楚,你的書房不是誰都能進的,而我卻是獨自前來,這還不足以讓你信任麼?”
這個老東西。要是沒有幾分手段,剛剛又是怎麼出現的呢,傅昀雖然滿腹不以爲然。但卻是心存幾分忌憚,恭敬幾分,笑道:“就算先前不信,現在也由不得我,老先生雖然獨自一人卻能在我這書房裡來去自如。傅昀一時間也拿您無法不是。那就請老先生賜教有關古蜀國寶藏的線索如何。”
透過遮住眼睛的寬大帽檐,老者把傅昀的一切表現都收入眼中。心中暗道,不愧是做了幾十年將軍的,果然膽子夠大,就這麼相信了自己,不過這樣也好,一個識時務的合作對象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雖然這個對象是一隻猛虎,可是他只要鉗住這隻老虎的尖牙,那就不怕咬到自己。
“那傅昀上將是不是答應了我老人家的要求,找到寶藏,讓我任選三件。”
傅昀聞言咬牙,果然是一隻老泥鰍,也罷,據說那寶藏可以堆滿一個太極殿,即使這老傢伙選走三件珍寶也無傷大雅,自己暫且答應他無妨,到時候的事情,誰又能知道呢?
“那是自然,老先生如果真能幫助我尋到那一處千年寶藏,別說是三件,就算是三十件也是應當的,我傅昀斷是不能讓有助於我的朋友吃虧纔是。”
老者又是篤篤兩下拐敲地,灰靛色廣帽下的頭顱微不可查地動了兩下,對傅昀的承諾算是認可了,“那上將可要記得剛剛的話,人無信而不立,特別是上將這樣在華國德高望重的人。”
“那是當然,”雖然對老者輕易就認可了自己,傅昀覺得有幾分不對勁,但是急切地想要知道關於古蜀國,關於寶藏的心卻是讓他暫時忽視了這個問題,下一秒,他再次開口詢問,“老先生,我們的條件算是達成了,這時候,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關於……”
“寶藏嘛,”老者接下了他的話,輕飄飄道,“上將的心情看來很是迫切啊,已經擁有了廣大的權勢卻還想着那一推金銀,上將的心看來真是不小。”
聽出老者意有所指,傅昀原本火燒一般的心思頓時像是被澆上了一盆冷水,難不成這老傢伙知道自己最終的目標?如果真是這樣,即使這他有再多的線索,只怕也是不能留下,想着傅昀眼瞳緊縮,手再次虛握成拳,輕輕地在紫檀木椅上精緻游龍的嘴邊撫摸了幾下。
“老先生的話,傅昀有些聽不懂,可否請解釋一下?”
“我是在想,傅昀上將要是真拿到那麼多的財富,恐怕是想讓自己身後也能享受,莫不是要爲自己建一座秦始皇陵?”
老者嘶啞的聲音這一刻在傅昀的耳中卻是無比悅耳,原來這老傢伙並不清楚自己的目的,還好,他剛剛還有幾分猶豫,好不容易來了個可能爲自己指引明路的人,他還嘆息就這麼讓他從此消失實在是太可惜了。
心微微一鬆,傅昀笑道:“老先生果然是神機妙算,連我有過這樣念頭都能知道,傅昀佩服。”
“好,那我也不弔你傅昀上將的胃口,實話告訴你,你手上那張地圖根本就是不完整的,即使按照上面的線索找上一輩子,也找不到寶藏的方位,而且只會被引誘地越來越遠,直到你所有的人力物力全部耗損,失去所有。”老者嘶啞地笑着,話語中越是透漏出幾分悲痛傷感,卻又立刻回覆了平靜。
但是傅昀是什麼人,在軍隊裡、政壇裡摸爬滾打四五十年,察言觀色可謂一流,即使老者只是秒秒鐘的真情流露,那個瞬間也立刻被他抓住,心中止不住的驚詫,難不成這老傢伙曾經也去找尋過這份寶藏,而且還損失慘重。
這就說的通了,怪不得這老頭先前信誓旦旦地說他知道寶藏的事情,怪不得他派出去的精英中的精英——海英部隊的人手居然會回回折損,看來自己把海英部隊立刻召回的命令是做對了。
“那照老先生所知,我們應該怎麼做纔好?”
“想找到這份寶藏,我們怎麼做都是做不到的,因爲找到寶藏的某個條件也許這輩子都尋不到。”嘶啞的聲音說到這裡轉爲憤恨與不甘。
“老先生這話的意思是?”聽着老者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傅昀眉頭陡然一皺。
“什麼意思?”老者又是呵呵怪笑一陣,那寬大的帽檐隨着他頭顱的顫動也是微微發抖,“傅昀上將,你的父親或者母親難道沒有告訴過你一句話麼?‘閻傅俞盧,各守其圖;九星一線,其義自現。’”
“你……你怎麼會知道?!”傅昀驚問,如果說先前只是懷疑,但當傅昀聽見這句話的時候,他已經可以肯定這個老傢伙絕對是閻家、俞家或者是盧家的人,而且,來頭還不小。
老者彷彿很是滿意傅昀的反應,悠哉道:“據說,誰能夠破解這十六個字,誰就能獲得取之無盡的財富和改天換地的能力。”
當老者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傅昀已經發揮了驚人的自制力,面色再次平靜下來,即使時隔半生再次聽到這兩句話時心中猶如排山倒海,翻滾不止。這老傢伙絕對是知道些什麼,不然不會無緣無故得貿然說出這些話。
可他思緒未完,老者卻突然問道:“這十六字可以說是關於寶藏如何尋找寶藏的箴言,你說是不是,傅昀上將?”
“我如果知道,剛剛我又怎麼還會對老先生的發現那樣驚詫,老先生,您就別和我開玩笑了,有什麼話,請直說吧。”
“上將真是好演技啊,差點我就要被你騙過去了,”那老者見傅昀一臉不解,誓不承認頓了半刻,有沙啞着嗓子笑道:“上將這麼多年來不是一直在想辦法弄到完整的藏寶圖麼?怎麼,年紀大了記性也不好了,難道忘了多年前派出去的一些人麼?”
對於老者的再次提問,傅昀表現出一百二十分的沉默,不過老者似乎也料到了他的反應,並不意外,也不準備等他回答,自顧自道:“這藏寶圖,閻家有一份,傅家有一份,俞家有一份,盧家也有一份,所以叫做‘閻傅俞盧,各守其圖’,可這‘九星一線,其義自現’要找到這個時機,而且在這個時機到來前破解八個字的含義,怕是難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