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芳如果只是一個平凡的小老百姓,那麼這一切的聲勢也就不會造得那麼大,案件也不會被渲染的那麼誇張,可是作爲上京四大家族之一的盧家的直系血脈,盧芳卻是直接牽扯到這以後上京勢力劃分的格局之中。
閻傅俞盧四家從建國之後便在上京悄然崛起,到如今已經是老牌的世家名門,即使盧家自二十多年前盧嶽林的兩個兒子離世後就開始走下坡路,但是盧家的底蘊卻是一直還在那裡,就算是有人想要擠進這四大家族的名額,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名氣和分量。
可是就算是一時擠不進,對於上京四大家族的頭銜和位置覬覦的卻不在少數,首當其衝的要數和氏家族,這次盧家出了如此大的事情,最高興的莫過於和氏珠寶的當家人和天了。
滿室寶氣,古樸的房間外形卻是歐式的內部構造,窗明几淨,線條嚴整,水晶吊燈在乾淨白亮的天花板上熠熠閃光,金色暗紋的沙發和灰金色的茶几在客廳裡擺的整齊,幾顆裝飾的金桔果樹擺在電視牆邊,低調的奢華中更添了幾分生氣,專門打造的博古架上,一件件流光溢彩的翡翠雕件讓人目不轉睛。
站在博古架前,一身淺灰色布衣的和天正言語輕快地和一身白衣老者聊着,說着與翡翠有關的種種,白衣老者時而不時的點點頭,偶爾會伸手在博古架上的一些雕件上輕輕撫摸,然後向和天詢問些什麼。
直到一個小女生端着茶水悄悄地走進客廳,清脆叫喊聲纔打破了兩個老人你問我答的氛圍。
“爺爺,傅爺爺,我給你們端茶來了,請坐過來休息一下。”
兩位老人聽見叫喚聲轉過身來,灰衣老人也就是和家的大家長和天笑看着走進來的女孩。轉頭向那位白衣的老人介紹道:“傅上將,這位就是我的小孫女兒,和玉,和您家的傅珊珊小姐是同班同學。”
白衣老者轉過身來,那一張嚴肅方正的臉,滿頭的銀絲卻絲毫不顯得沒有精神,周身還隱隱透漏出一股內斂的氣勢,不是傅昀還有誰。
聽着和天的介紹,傅昀微微側目瞟了眼和玉:一身粉嫩的黃綠色連衣裙,不對稱的荷葉領口獨具匠心的折起了大褶。帶着旗袍樣式的斜開的排扣做成朵朵不知名的花朵模樣,裙襬是飄逸的蕾絲花邊,染成了漸變的淡綠色。走起路帶起的小小的一陣風就足以讓輕薄的裙襬飄動起來,很有飛仙的感覺。
站得筆挺,面上仍舊是安靜的嚴肅,但傅昀心底卻是暗自點了點頭,還算是個端莊的女孩子。盯了和玉半晌,在和玉被他那不是兇狠卻更加壓迫人的目光看的有些承受不住的時候,他才轉眼,靜靜開口道:“和老有一個好孫女兒,模樣很俊,這衣服也很是稱人。如果是我們珊珊穿……”話到最後,卻是吞進了口中。
聽到傅昀的誇獎,和天心中就是一喜。又聽聞傅昀這句末未完的話,腦袋轉的飛快,暗暗的給和玉遞過去一個眼神,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又指了指她的房間。和玉好不容易從那極具壓迫感的眼神下喘過一口氣來,立刻就接到了和天給她的暗示。嘟了嘟嘴巴,有些不願意,可是早先沒進客廳前又被家人耳提面命過一定要哄住傅昀,想到這裡,她妥協了,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端茶走到傅昀的身邊,和玉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害怕道:“傅爺爺,您謬讚了,和玉可擔當不起,倒是我這身衣服卻是很不錯的,聽說是閻氏服裝新推出的一個叫做‘嫋娜娉婷’的品牌,這是這個品牌推出的第二波的夏季女裝,在首都屬於限量版,很受歡迎,可是一經發行,當天就會被搶購一空;
我一直都很仰慕珊珊姐姐,她嬌弱而又美好,在班上也經常幫助同學們化解矛盾,所以爲表敬意,也專門爲她選了一套,想要送給她,可是這些天也在班上卻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恰好傅爺爺您今天來了,那我也就順水推舟地讓傅爺爺幫我這個小小的忙,幫我把我的心意帶給珊珊姐姐,可以麼?”
這番話要是從和天口中說出來,就變了味道,可恰好這話是從身爲孩子的和玉口中說出來的,所以即使傅昀知道這是和家在討好自己,面對一個乖巧的女娃娃,又提起了自己心尖尖的孫女傅珊珊,傅昀的臉色就舒緩多了,再加上閻家、限量、搶購、品牌這幾個詞彙在他腦中打了個轉,便和聲道了句,“你是珊珊的同學?倒是有心了,那我就替珊珊謝謝你了。”
“唉,傅上將,這哪裡值得讓您說個謝字,”這下,和天倒是沒讓和玉再開口,自己接過了話茬,那語氣別提有多認真了,“她們這些小輩感情好是好事兒,好別說是一件衣裳,就是一件翡翠只要珊珊小姐看得上,您看得過眼的,我們和家不說二話立即就給您奉上,看您還謝個什麼,真是太見外了。”
傅昀見和天這麼說,微微點了點頭,睨了他一眼,開口道:“和老是覺得我太客氣?那我就說句不客氣的話了,聽說過兩天和老要和首都的其他珠寶世家舉辦一個大型的珠寶聯展,展會上會有各種珍品出現,我希望和老在這次聯展上的話語權能夠讓我這個老頭子出價後拿到一些我想要的玉石,不知道這件事情和老意下如何?”
乍聽傅昀這一番話,和天的確是有些驚詫,雖然他一直都很想勾搭上傅家這一條船,可是歷來他想到傅家走動的時候卻都是不得其門而入,本想着這次珠寶聯展,藉由孫女和玉在班上發起號召,希望能夠讓傅家的傅珊珊參加聯展,說不定就可以順帶地讓傅昀這尊大佬露個面,讓他沒想到的是傅昀居然會在珠寶聯展開幕的這前幾天親自上門,不得不說開門的那一霎那,和天心中是何等受寵若驚。
接待傅昀進屋,以爲傅昀是有什麼事情要交代,可是傅昀和自己寒暄幾句後卻是在客廳內掃視了一圈,看到博古架時情緒纔有了些許波動,大步邁過去,他跟在傅昀身邊想隨時爲他服務,傅昀卻是一個勁兒的自顧自地看着那些翡翠雕件,不理會他。好不容於,過了一會兒,傅昀終於開口說話,卻是詢問這些翡翠的特徵和品種和年份,雖然對於傅昀突來乍到的目的和天越發迷糊,但是他仍舊細心解答着傅昀的問題。
剛巧和玉送茶進來,自己也就帶着傅昀轉移了眼光,好不容易聽見傅昀稱讚了句和玉的新衣服,又提到傅珊珊,常聽人說傅昀有多疼愛這個孫女兒,所以和天便示意和玉機靈的說出那一番說辭,也是爲了和傅昀拉近關係,卻不想現在又轉回到了翡翠的話題上。
他怎麼從來不知道傅昀喜歡玉石這一類的東西?
雖然和天和傅昀都屬於那老得快修煉成人精的那一類型,可是這論起觀察力,恐怕很少有人是傅昀這個曾經從底層的小兵做起的人的對手,即使和天眼中只是閃過了那麼一瞬間的深思與疑問,還是被傅昀收入了眼中。
輕咳了一聲,傅昀帶着一絲笑意道:“我一個不客氣也算是把和老弄得一頭霧水,那我就不瞞你了,我家那個不成器的二兒子最近不知爲什麼迷上了玉器,天天擱那兒倒騰一些說是可以開出翡翠的石頭,一個大男人還是個軍人不做正事卻折騰這些,我看着煩悶,所以乾脆想收拾一些好的珍品翡翠給他見識見識,也好讓他收收心,他那些個石頭,沒有一塊是有翡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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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聽到傅昀家裡的長短,和天有些不可思議,這上京四家,最不喜歡的應該就是被人編排這些新聞了,卻沒想到傅昀居然主動提起,這是和自己交心麼?恐怕沒這麼簡單。
但是和天也明白,傅昀這麼說最終的目的就是想弄到他想要的玉石,且不論原因,這件事情對於一直想要和傅家搭上線的和家來說,倒是一個極好的機會,而且傅昀還是主動送上門的,加之最近盧家的那些糟心事情,不把握住這個良機,和天一定會唾棄死自己。
面上還是那麼樂呵的笑着,腦袋轉動幾圈,和天這個老人精就把利弊給想了個通透,他對着傅昀笑道:“傅上將真是客氣了,既然是傅上將想要的東西,本來和天是應該雙手奉上的,只不過,這我自家的一些翡翠我當然是完全有做主的權利的,白送給傅上將那都是光榮,可是這別家的,怕是不好說話啊。
我們和氏珠寶雖說在首都也算是數得上數的,可是畢竟也是一部分業內人才知道,這名氣不大,號召力也不足夠啊,要是能夠讓和氏珠寶的聲明打響整個首都,那其他的珠寶商家也就方便我拿捏了。”
聽到這裡,傅昀要是還不明白和天在打什麼算盤,那他這六七十年的日子也是白過了,人投我以木桃,當以木李報之,雖然傅昀一向是鐵血作風,但這並不代表他心思不會轉彎,手段不活絡,既然這和天這麼想要更上一層樓,他幫幫他也並非不可以,再者,以後用的着這和氏珠寶的地方還多着。
這麼想着,傅昀便是微微點了點頭,“和老思慮的倒是周全,要想讓首都人都知道和氏珠寶也不是不可以,盧家也佔了這上京四大家族的位置十幾年了,卻總在着下坡路,這盧家的子孫也沒幾個爭氣的,也是到了新舊交替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