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幸福要奮鬥 番外三 塵埃落定(四)
“咔”的一聲,那手槍小小的扣機扳指便被莫麗薩拉響,而她原本大睜着狠狠盯住盧芳的眼睛卻在她開槍的那一剎那緊緊閉上,等待着子彈飛射而出,面前那個讓她痛苦了一輩子的女人的生命的消失。
“咻”的一聲,子彈劃破空氣,朝着盧芳飛射而去。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莫麗薩等待着身邊兩個男人大喊大叫的聲音,然而,卻是什麼都沒有,沒有痛呼聲,沒有擔憂聲,沒有急切的男聲。
她緩緩睜開眼睛,俞越和閆坤卻不知道什麼時候都不見了,她眼前所見只有一個倒在地上,胸口不斷滲出血液的盧芳而已。
幾乎是不敢置信自己這一次居然這麼容易就得手了,莫麗薩愣愣地看着躺倒在地上的盧芳,一步一步緩緩的走過去。當把手移到盧芳的鼻端,感覺到那裡確實沒有一丁點兒氣息的時候,她纔敢真的肯定,盧芳的確是被她殺死了。
突然之間,長久以來,自己認爲最大的威脅消失了,莫麗薩本應該感覺到很快樂,沒有盧芳,她就又可以回到那個作爲閆坤的妻子,作爲閻家的孫媳的位置,她可以再次回到人生的巔峰,不管她有什麼錯,只要盧芳不在了,閆坤都會原諒她的。
這麼想着,莫麗薩陡然哈哈大笑起來,面對倒在地上的盧芳,她破口道:“盧芳,你不是很厲害麼?你不是讓那些男人都圍着你團團轉麼?可是你最後還不是要折在我莫麗薩的手裡。”
狂笑一陣,無人迴應她,莫麗薩突然收起笑容,然後伸手覆上盧芳的臉頰。輕輕的、柔柔地伸手在盧芳的臉頰上滑動着,“其實。我不想殺你的,可你卻偏要再次回到上京,回來和我爭奪那些已經屬於我的一切——聲明、地位、榮耀,還有閆坤的心。
你總是在搶走我想要的東西……”手指像是彈着琴曲似的在盧芳臉頰便跳動着,莫麗薩繼續道,“你知道,我獨守空閨有多久嗎?自從十年前,你離開上京。我終於得以嫁給閆坤,我真的很高興,打心眼裡的高興,對於閆坤的愛,當年我不比你少!我真的愛過他,我也想和他一直走下去。但他總是很忙,三天兩頭不落家。而我每每詢問他,他總是顧左右而言他。我沒有辦法,他不撐起他在閻家的地位,我要撐起來,因爲我受不得被人當做空氣。
事實證明我做的很好,即使手段你也許根本不屑,但從小有着優渥家庭地位的人又如何能夠理解我的處境。也許是時間的消磨,也許是認清了事實。閆坤不憐惜我,我就只有去到憐惜我的人懷裡,管他是誰呢?反正,這輩子。我既然失去了那麼多,我當然得到更多才能回本。
可能。我做的最錯誤的一個決定,就是爲了想要一個流着閆坤、流着閻家血液的孩子而提出和他兩人出去看看走走,畢竟結婚十年,除了最初的蜜月時光,我和他幾乎沒有什麼真正在一起的共同記憶。”
莫麗薩的手緩緩地從盧芳的眉腳滑到下頜,陡然狠狠扭住盧芳的下巴。恨恨道:“卻爲什麼,你爲什麼要出現!華國那麼大,城市那麼多,爲什麼你偏偏是在a市!可惜的是,在閆坤的眼中,我們一直是好朋友,我也只能裝作和你還是一如當初的熱情,天知道,我有多麼想一把把你從樓梯上推下去。
每每的笑臉相迎就如同一種難忍的折磨,我真的,快要瘋了!你和閆坤大概還不知道,你們當時在樓梯口敘舊的時候,我就站在你們身後,聽着你們這些年的什麼‘不堪回首’,什麼‘情真意切’,這就是我的丈夫,這就是我的‘好朋友’,有你們這樣做丈夫做朋友的麼!”說到這裡,莫麗薩聲音陡然拔尖。
“也算是,我和閆坤之間夫妻感情淡了,可是爲什麼,連我選好的學生,你也要搶走!本來,馬娉婷是我先看中的,她該是我的首席弟子,然而就是你,就是你這個‘好朋友’在a市舞蹈大賽的時候,竟然把她從我身邊生生奪走!
成了你的學生,馬娉婷之後的際遇就全部屬於你了,重新回到上京、認識那麼多高層次的人,重新回到上京圈子裡那羣人的視野,從遭人唾罵到被人憐惜,最後還成了俞家的準孫媳婦兒,盧芳,你的命怎麼就那麼的好?你身邊爲什麼總圍繞着幫你的人。
爲什麼,你總是在和我搶東西,丈夫、學生、家庭,爲什麼,你要出現在我的生命之中?”
明知道盧芳不能再回答她,莫麗薩卻依然大聲質問道。
“你不回答也沒關係,還有什麼重要的呢?傅家倒了,傅振漢難逃一死,我作爲被供出來的共犯很快就能夠在另一個天地和你重新遇到,如果沒了閻家、傅家、沒了能和你爭奪的那些東西,我們是不是可以重新來過,做一對沒有芥蒂的好友?”
說着,莫麗薩鬆開緊緊捏住盧芳下頜的手,再次拿起手邊的槍,緩緩對準了自己的肚子,“砰”一聲槍響,鮮血從莫麗薩的腹部陡然涌出,濺紅了盧芳的半張臉,就在槍響的下一刻,倒在地上似乎沒有氣息的盧芳陡然坐起身來,一把拽住莫麗薩想要對着自己心口開上第二槍的那隻手,“你瘋了麼!”
盧芳的尖叫聲一起,先前從大廳消失的閆坤和俞越陡然從大廳拐角暗處奔跑出來,朝着大廳中間的兩個女人衝過來。
閆坤一把奪過莫麗薩手中的那把手槍,大手覆上她的腹部,捂住她的傷口,沉聲問道:“你這是爲了什麼?”
“爲了什麼?”莫麗薩淡淡咀嚼閆坤這句話,脣邊扯出自嘲的一笑,“如果我說,我這是爲了讓你永遠忘不掉我,你會不會相信?”閆坤聽到這句話沉默下來。沒有答話。莫麗薩淡嗤一聲,“也是,連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話,又怎麼能要求你相信?”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抓住莫麗薩一隻手的盧芳大叫道,看着莫麗薩不住往外噴涌鮮血的肚子,她不安喃喃,“莫麗薩,你不要再說話了。你流了好多血,好多血……怎麼會流那麼多的血……”
莫麗薩擡眼瞥了一眼盧芳,“你知道我討厭你什麼麼?就是你總是這個樣子,即使受傷受騙,你也很快就能忘記,我今天對你做了那麼多。你就不恨我麼?你爲什麼還能關心我?爲什麼害怕我流血過多?”
“我當然恨你!”面對莫麗薩的質問,盧芳陡然擡頭和她面對面,大聲道。“我怎麼會不恨你?如果不是你,我不會被媽逼着離開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家;如果不是你,我不會在外漂泊近十年,看盡好人壞人,冷眼白眼;如果不是你,我不會給爺爺蒙羞,給盧家添上這麼一筆不光彩的過去……如果不是你……”
盧芳微微頓了頓,“……我,不會是今天的我。可也正因爲我忍受過痛和苦,所以在愛和溫暖降臨的時候。我才無比珍惜。十年前,你讓我失去了那麼多。十年後,也讓我得到了很多。
我失去了和爺爺在一切的時光,可是我得到了這輩子最心疼我的學生——馬娉婷;我失去了一個看起來和我無比登對的閆坤,可我得到了一個成熟而又體貼,並且在很多年前就喜歡我的俞越。”
眼神淡淡的,盧芳繼續道:“所以。我恨你卻也感激你。如果十年前,我真的嫁給了閆坤,也許今天站在這裡的會多一個比你還要瘋狂的女人。”
“哈哈哈哈哈哈……”莫麗薩陡然狂笑起來,隨着她的笑聲,她小腹的血液越流越快,越流越多,像是一道蜿蜒的小溪,在盧芳和閆坤、俞越狡黠鋪展開來,“這樣說,還是我替你承受了你本該痛苦的婚姻,啊哈哈哈哈哈!我真是個傻子,孜孜以求的到頭來,卻是你早已不想要的,”看向盧芳,莫麗薩一字一頓厲聲道,“盧芳,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恨你,很恨很恨你!”
尖銳的聲音甫一落下,莫麗薩肚子上的那個傷口卻再也止不住似的,噴泉似的噴出血來,而她的胯下,也迅速地紅成一大塊圖案。
“這……這是……”看到這種情況,即使盧芳不懂醫,也不得不往一個方向想去。
而莫麗薩下一秒便確定了她心中所想,也許是血崩的原因,她的聲音十分虛弱,“這是個……不該存在於……這世上的孩子,亂倫下……的產物,活着……也是……也是罪孽,有一個……我這樣的母親,還有一個……傅振漢那樣的父親,他一定長得很醜很醜……”
“莫麗薩!”盧芳不贊同地大叫道,“你怎麼可以拿自己和孩子的生命開玩笑,不論他該不該存在,他也已經存在了,你爲什麼要替他做決定。”
“因爲……我這輩子……都沒能爲自己做什麼決定,從來沒得到過真正的自由,我不想……這個孩子和她母親一樣悲傷,所以……就讓我帶他走吧……”莫麗薩眼中露出悲哀的光,淡淡說道,然後擡頭,眼神掃視過閆坤、俞越,最後落在盧芳身上,勉強一笑,問道,“盧芳,其實,有句悄悄話,我一直想對你說,現在,你能不能把頭靠過來,聽我這將死之言。”
“不要這麼說!”雖然知道自己的苦難多半都因莫麗薩而成,可是看見莫麗薩現在這個模樣,盧芳心中卻不忍心再說些什麼,輕輕地偏過頭,移到她嘴邊上。
就在下一秒,盧芳原本抓着莫麗薩的手,被莫麗薩恨恨拽緊,利用反作用力恨恨躍起,一把細長的刀在月光和燈光的映照下閃閃發亮,“芳兒,快躲開!”俞越大聲叫道,便要伸手去拉盧芳,然而,那把刀的方向,竟然根本不是朝盧芳而去,而是在快要刺進盧芳胸口的那一秒,猛然偏向了俞越的胸膛,一刀刺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