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娉婷摸了摸被點痛的頭,微微嘟着嘴反駁:“媽媽,你難道沒聽過一句話麼‘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你說我世俗也好,說我愛財也好,但是你們都不能否認有足夠的金錢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然我們家的裝修怎麼辦?姐姐們的學費怎麼辦?你的網吧怎麼辦?這哪一樣能離了錢。我不管,我賺的錢我有權利支配,就算你和爸爸不同意,我也是要做的。”
“你還來勁了是吧”。馬軍傑一聽女兒不但不收手,還硬是要一意孤行,心裡就冒起一團無名火。
馬娉婷的爺爺奶奶都是在田間鄉野長大的,作爲父親的馬軍傑是農民的孩子,從小就知道了生存的艱辛,他是通過刻苦學習好不容易考上一所軍校,最後才分配到a市當上一名警員,所以一直堅信知識改變命運。
在市場經濟並不發達的九十年代初,下海經商在老一輩的眼裡就是不務正業。況且,馬娉婷還是個不滿十歲的小孩子,馬軍傑當然認爲她是在胡鬧,而且還想帶着劉月蓮一起,這讓他深感對不起姐姐姐夫。
誰知平時都是異常乖巧的馬娉婷卻完全無視自家老爸的話,眼神都不飄一個,讓馬軍傑更是尷尬。
又急又怒之下,馬軍傑伸手就要撈住女兒,卻被金虹攔了下來。
“老公,我覺得你不必發這麼大的火,你沒見月蓮好像一點反駁的意思都沒有麼?而且,我剛剛琢磨女兒的話,覺得其實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馬娉婷見金虹爲自己說話,立刻給自家母親大人拋了個媚眼。她就知道只要自己能說動老媽,就多了個幫手。
金虹和馬軍傑不同,她的母親也就是馬娉婷的外婆過去是地主家的小姐,還是用轎子擡,身邊有丫鬟伺候的那一種,即使解放後打倒了地主,但是外婆家的底蘊畢竟還在,所以金虹小的時候過的日子還是十分滋潤的。
也因此,對於錢財這些並不是抱着死守的想法,心思也更爲活絡。
如果不是外公外婆去得早,馬娉婷相信,她家老爸纔沒那個福氣娶到自己媽咪呢,阿列,自己也不該這麼吐槽老爹,畢竟“兒不嫌母醜”。
吐了吐舌頭,馬娉婷拽了拽劉月蓮的手,示意她說些什麼,畢竟她這個二表姐也算得上腦袋靈光的,不會總猶豫不決,既然答應自己她相信她還是會堅持的。
果然,收到她暗示的劉月蓮向前一步走到衆人面前道:“爸媽,舅舅,舅媽,你們不要怪婷婷。是我主動答應幫她管店的,我覺得婷婷說的很對,即使我接下來繼續讀書,也一定靜不下心來,家裡現在這個情況,連姐姐的續費恐怕都很難湊齊,即使婷婷幫忙墊付,一年兩年,難道我們家就永遠靠着幫忙過日子麼。
況且,三四年後誰又知道會是個什麼樣子,如果現在我和婷婷一起開店,再不濟也不會養不活自己,吃上一口飽飯肯定是有的,所以我決定幫婷婷,你們都不用再多說了。“
聽完劉月蓮的一番話,堂屋裡一陣沉默,居然沒有一個人嘛再開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哽咽打破了表面的平靜,是大姑媽馬軍月,她粗糙的手抹上由於長期的田地耕織已經不再年輕的臉,紅着眼睛看着劉月蓮道:“閨女兒,是媽對不起你。”
劉月蓮沒說話,只是跑過去,抱住了馬軍月。
馬娉婷看着這一幕,又是感傷又是無奈,是,因爲家庭的原因讓還沒成年的女兒入市打拼的確不忍,但是他們都沒聽懂自己的話麼,再苦難也就這兩年了,只要她的服裝店能一炮而紅,姑母他們就只能是喜極而泣了。
搖了搖頭,馬娉婷兩步走上前去,擡高小手就要給馬軍月擦淚:“姑媽,您別傷心啊,我又不是隻要姐姐一個人,還得靠您呢。”
馬軍月握了握她的小手問:“我一個種地的,能有什麼用?”
“您當然有用,還有大用呢,我請你道店裡來做第一個剪裁師傅,行不?”
其實這個主意是她剛剛想到的,與其花大力氣去招一些不知道根底的人來給自己裁剪,還不如把家裡的姑母們全部都請上陣,別的她不敢說,她姑母們的一雙巧手還是不錯的,她冬日裡穿的棉鞋可都是大姑媽給納的鞋底子,一針一針上的線,又舒適又美觀,比外面買的可好多了。
越想越覺得這辦法可行,馬娉婷繼續道:“姑母,你看,我開店,你和蓮姐坐鎮,這樣你就既能夠陪姐姐又能夠親眼看看我做的決定對不對。”
“我真的可以去陪月蓮?”馬軍月顯然是有些不敢置信,怔怔的問。
馬娉婷笑了笑:“我保證。“
馬軍傑本是生氣的緊,可看着自家姑娘一句兩句擺平了大姐和侄女,一邊覺得女兒會忽悠,一邊也緩緩放下了心。
老婆說得對,女兒說的話有她的道理,再說了,萬一事情到最後黃了,他還是可以做決定把劉月蓮送回學校的,那時候,就在不由得自家姑娘七說八說了。
想通了這個理,他的臉也放鬆了下來,不再緊緊繃着。
見在衆人都沒了話說,馬娉婷便定下總綱:馬軍傑和金虹在未來的一週內到a市的正街上相看相看店面,諮詢好租金,蓮姐和大姑媽準備好日常用品,等店面一找好便般去,芳姐由自己家裡提供資金繼續讀書,大姑父暫且在家看家做農活。
看女兒有條不紊的安排事情,金虹一顆心便放穩當了,也就知道女兒肯定是早有計劃,只是一直在尋找時機,剛好,這次月蓮和月芳兩侄女輟學的事情被她給逮着了,看來,自家姑娘可是聰明得緊啊。
她擡頭瞄了瞄馬軍傑,發覺與此同時自家老公也正看着自己,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後便移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