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城北區,是整個蘇城最充滿灰色的地帶。
這裡偏離主城市區,多以外來打工者居多,也因此導致了三教九流,龍蛇混雜的亂象,甚至不時會爆發出集體械鬥的情況,打架鬥毆更是家常便飯。
這裡聚集了許多無所事事的人,每天吊兒郎當,專門以混社會爲主。
敢在這裡立足開場的人,大都具有一定的社會背景和人脈勢力。
光源服裝廠就是這蘇城北區其中規模最大的工廠之一,傳聞這服裝廠幕後的大老闆,在整個蘇城都具有非凡的勢力。
這幕後大老闆,擁有很大的魄力,別人都躲着在這樣的地方建廠怕出事,可這位大老闆卻瞄準了這裡打量廉價勞動力的商機,開辦了服裝廠。
由於在社會上擁有不菲的勢力,不怕鬧事,也不怕出事,短短几年時間,光源服裝廠就賺的盆滿鉢溢,名聲遠揚。
而就在今日,光源服裝廠再次發生了類似的情況,只見辦公樓的下方,一羣全副武裝的安保人員戴着防護面罩、手拿橡膠棍、握着盾牌,正和一羣黑壓壓的工人們對峙着。
在工人們這一方,則有許多人打着白色橫幅,上面用鮮豔的紅漆寫着一行行大字: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還我們血汗錢!
只是,此刻工人們這一方明顯處於劣勢,只因爲在許多人的面前,地上已經倒下幾個頭破血流,生死不知的工人。
這大大震懾了所有討債的工人們,畢竟他們所面對的並不是一羣普通的安保,而是由數不清的社會人馬召集起來的那種社會混混,他們過着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活,打架鬧事,完全就是家常便飯。
“還有沒有人敢上前了?嗯?想死的話就來要錢啊!”
此時此刻,在光源服裝廠這一方,一個身穿西服,白襯衫加身,梳着大背頭的男人正拿着擴音喇叭,意氣風發的大聲怒吼。
那桀驁的氣勢,嚇得工人們一退再退,紛紛面露懼色!
西裝背頭男對這樣的效果非常滿意,他是這光源服裝廠老闆的小舅子,名叫蔡發,仗着自己姐夫是大老闆的身份,爲所欲爲,類似這樣的事情,他早就不知道處理過多少,早就輕車熟路。
只不過是一羣低賤的工人而已,有心無膽的貨色,稍微見一點血就能全部被嚇住,所以他絲毫不擔心,反而每次都引以爲樂!
蔡發很享受這種被人敬畏、害怕的感覺,每當看到一羣低賤的工人被他打的遍體鱗傷,求饒着喊着不敢了不敢了的話語時,全身舒爽到了極點,比在女人牀上都要興奮。
這一次同樣如此,看着被一地血嚇退的工人們,蔡發愈發的意氣風發,渾身舒爽,拿着擴音喇叭大聲喊道:“不就是欠了你們半年而已的工錢麼?有什麼大不了的!”
“你們也不看看這服裝廠的大老闆是誰?那可是我姐夫,在整個蘇城都鼎鼎大名的虎哥,黑白兩道通吃,就算是警察局的局長見了,都是客氣有加,你們他媽的算個球啊!”
蔡發戾氣爆棚的大喊,手中還緊緊握着一根橡膠棍。
忽然,他伸手指向地面上一個剛剛爬起來,滿頭是血的男人身上,怒聲道:“裴東來,老子他媽重點說的就是你!”
裴東來,也就是裴君臨的父親。
此刻他身上的工裝上面,到處都是血,面孔上更是鮮血密佈,再配上那張發白的面孔,十分嚇人,。
面對強勢充滿戾氣的蔡發,裴東來這位青州市裴家的家主,早就沒有了昔日一家之主的氣勢,取而代之就是一個最底層的農民工、工人階層。
因爲在三年前那次裴家大變時,他雖然帶着妻子和女兒逃了出來,身體卻留下了難以治癒的內傷,這些年唯有用最廉價的勞動力,才能維持每天那高昂的醫藥費。
“發哥,今天我們真不是故意的啊!實在是被逼的沒辦法了!”
裴東來不顧自己頭上依舊在潺潺流血的傷口,滿臉苦澀對着蔡發低聲下氣的求情。
“我們也是人,也需要生活的!這大半年工廠都沒有發工資,你可讓我們這些工人們怎麼活呀!”
“我們也是有一家老小的,他們都需要張口吃飯,子女上學,醫院看病……這些都需要錢的啊!”
裴東來的聲音,引起了工人們的共鳴聲,紛紛開口求着讓發工資,一家老小都等着這點微薄的工資吃飯呢!
眼看着剛剛平靜下來的工人們,再次有蠢蠢欲動的姿態,蔡發徹底大怒,整張臉上的青筋都在狂跳,隨手將手中的橡膠棍砸向裴東來,怒聲道:“老子去你媽的個比,你這個老不死的真是活膩歪了吧,還敢鼓譟大家鬧事……臥槽,你竟然還敢躲?!”
“來人啊!將那個老不死的給我抓過來,老子倒要看一看這個混蛋的骨頭有多硬!”
“好咧,發哥!”
就在蔡發怒吼聲剛剛落下的那一瞬,身後一羣保安裡,立刻有兩個身強體壯,面色猙獰的大漢大步邁出,手裡緊握帶血的橡膠棍,朝着渾身是血的裴東來逼近。
眼看着兩名凶神惡煞的保安大變逼近,一羣工人們嚇得忍不住紛紛後退,將裴東來和幾名倒在地上的夥伴,扔在原地。
這一幕,再次使得對面的一羣保安人馬譏笑紛紛,面露不屑之色!
雜魚就是雜魚,就這種膽量還敢鬧事?!
裴東來的一雙眼睛裡也露出一抹苦澀和無奈,這或許就是人們常說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
都是一個陣營的人,你們都不齊心,又怎能讓那些惡霸勢力低頭?
“老東西,今天看爺爺們不把你的第三條腿打斷!”
兩個凶神惡煞的保安大步走到裴東來的身邊,似乎是爲了殺雞儆猴,兩人毫不猶豫就舉起手中的橡膠棍,對着裴東來的雙腿砸去!
橡膠棍發出刺耳的破空聲,不難想象,這若是被擊中,裴東來的雙腿真的會被瞬間打斷,從此只能在輪椅上度過。
尖叫聲響起一片,許多工人們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不敢看這殘忍的一幕!
甚至就連裴東來自己,也是面露絕望之色!
曾幾何時,他是青州市風光無限的裴家家主,實力雖然不強,卻也是一名暗勁高手,如今的身體卻是百病纏身,明明腦子裡有無數中躲閃反擊的手法,身體卻跟不上節奏。
“或許早該結束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了!”
裴東來悲哀的想着,他現在就是最大的累贅,每個月家裡所賺來的收入,十之八九全都用在了他的身上,或許結束纔是某種解脫吧……
啊!!!
充滿淒厲而痛苦的慘叫聲突然傳來,與此同時,周圍圍觀的工人羣裡也是驚呼聲不斷,裴東來詫異中睜開眼睛,然後就看到了震驚的一幕。
只見那站在他身邊揮舞着橡膠棍,凶神惡煞的兩個保安,手臂處突然炸裂,鮮血四濺,甚至可以清楚看到裡面森白的骨骼和血肉。
劇變來的是如此突然,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不明白好端端的那兩個保安手臂爲何會突然血肉炸裂,痛的慘叫着倒在地上,嘶吼不已!
而就在所有人都驚恐不安之際,一道黑影從衆人頭頂上空劃過,出現在裴東來的眼前。
這是一個身姿挺拔如槍,劍眉星目的青年,全身氣息冰冷的讓人心悸,他的出現是如此突兀,彷彿從天而降。
當裴東來的雙眼和青年的雙眼碰觸的那一瞬,裴東來頓時腦海中響起一道無聲的驚雷,呆呆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實在是眼前的年輕人那眼神,和他心底深處念念不忘的兒子眼神太像了,簡直就好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一樣!
然而,讓裴東來震驚的事情還遠不止如此,就在此時,只見的那個青年噗通一聲跪在他的面前,輕輕喊了聲:“爸!”
這一聲呼喚,再一次如同無數道驚雷,徹底轟擊在裴東來內心最深處,整個人徹底呆住了,手足無措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一直到人羣忽然被人擠開,傳來一道焦急的聲音:“東來!東來!你這是怎麼了啊!”
來人正是慢一步趕來的郭詩韻和林仙兒、林辰等人,在幾人剛剛進入光源服裝廠的時候,裴君臨就先他們一步,衝進了服裝廠裡面。
“詩韻,你……你怎麼來了?”
裴東來終於從恍惚中恢復一絲神智,看着滿臉焦急不安的妻子。
“不是你打電話讓我來的麼!”
郭詩韻看着滿身是血的丈夫,眼淚如斷線的珍珠,噼裡啪啦往下掉。
“東來,是我打電話讓嫂子過來的!”
身後有聲音傳來,一個歲數和裴東來差不多大小的男人,手中正拿着裴東來掉落的手機。
郭詩韻手忙腳亂的去擦拭裴東來腦袋上的血跡,當看到那條足足有一寸多長的猙獰傷口時,忍不住再次驚呼出聲。
突然,就在此時,有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掌出現,用掌心蓋住了那道傷口,其中隱約間看到有瑩瑩光芒散發。
裴東來呆呆看着跪在身邊的青年,如同之前郭詩韻表現的一般無二,結巴着嘴脣道:“詩韻,他……他是……”
“東來!他是君臨啊!是我們失蹤多年的兒子!”
郭詩韻語氣充滿激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