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易的帳篷內,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精煉男子名叫蒙田,乃是一名實打實的宗師九品強者,在整個青洪門內地位優勢極爲靠前的存在,位列第五階梯。
青洪門內,規矩森嚴,階梯分明,位置最高的自然就是葉擎蒼這位門主了,然後其次還有兩位副門主,四名護法,十二名長老團,再往下則就是如蒙田這樣的舵主級別人物。
試想想,蒙田這樣宗師九品的頂尖強者,才只能位列青洪門的第五階梯,由此可見,青洪門這個名動世界的超級組織實力到底有多麼可怕。
華人圈內第一大組織,絕對是名不虛傳,真正可以改變一個小國政權的存在。
勢力遍佈世界各個角落,成員無數,如同一片密密麻麻的蛛網。
滴答!
汗水滴落在地面的聲音清晰傳出,蒙田這位宗師九品的頂尖強者,全身衣衫已經溼透,哪怕是汗珠滲入了眼眶,酸澀難耐,也不敢隨便眨一下眼睛。
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坐在椅子上的葉擎蒼身體輕輕動了一下,一瞬間,帳篷內恐怖的壓力冰雪消融,其情形就如同被人撤去了一座無形的千鈞重山。
“有趣!真沒想到現如今的國內武道界裡,竟然冒出了這麼一個有資質的妖孽天才!”
葉擎蒼輕語:“只可惜本座如今正值修煉【縹緲塵緣決】的緊要關頭,無暇分身,再加上國內有那麼幾個老不死的,一直排斥我青洪門,否則倒真想親自前去見一見這位武道雙修的絕世天才!”
“蒙田,傳本座法旨,裴修羅之命就交給長老團了,讓他們自行處置!”
“總之,一句話——我青洪門尊嚴不容任何人侵犯!”
蒙田躬身抱拳大喊了一聲:“是!”
然後大踏步轉身離開帳篷,全身真氣轟然運轉,身上有凌冽的殺意爆發。
裴修羅,你的死期到了!
此時此刻,遠在數萬裡的華夏國,江南蘇城,裴君臨還完全不知道他已經被青洪門這尊超級勢力盯上,此刻的他正親自甄別着一盒盒送上來的藥材。
“蘇城姚家送來五十種珍貴藥材,請裴先生甄別!”
“蘇城高家送來三十三種珍貴藥材,請裴先生甄別!”
“揚州姬家送來七十種珍貴藥材……”
“揚州百業集團送來一百種珍貴藥材……”
寬敞而明亮的大廳內,一撥撥來自江南地區勢力的人馬,神情恭敬的送上一個個包裹,或者一個個錦盒。
正首位的一張太師椅上,裴君臨快速甄別着遞上來的各種藥材。
“只是一株普通的蛇尾蘭草,退出去,毫無用處!”
“這株茴香草還算不錯,或許能夠有用,勉強留下吧!”
“這……只是一塊普普通通的麻黃,要之何用!”
“咦,總算是遇到一份不錯的藥材了,百年野山參,不錯!”
“這是……鐵皮石斛!難得啊!”
裴君臨快速甄別着一份份送上來的藥草,有用的就會留下,到時候自然會有人以公平的市場價收購,沒用的就直接退回去了!
由於工作量不小,裴東來和郭詩韻也加入進來幫忙,夫妻二人對藥草也有很大的見識,這方面倒是很得心應手,而且人也不是一直閒着的動物,總得需要一點事情做,裴君臨倒也沒有阻止。
“蘇城郭家送來四十種珍貴藥材,請裴先生甄別!”
這時候,忽然有一道洪亮的聲音傳來,大廳內,原本正低頭仔細分辨一株株藥材的裴東來、郭詩韻二人紛紛身體一顫,擡起頭來,入目所及,就看到下方站着一撥人馬,爲首之人赫然是郭家家主郭振華,在他的身後依次站着郭劍鋒、郭詩涵、郭劍軍、郭詩愁、郭劍玉等人。
這些人的懷裡,每一個都抱着一個檀香木的錦盒,只不過,不同於以前,此刻的郭家人臉上再無任何高高在上的倨傲之色,取而代之是一種小心翼翼的賠笑冾媚,充斥着各種緊張。
當看到下方突然出現的一羣人時,裴東來和郭詩韻夫妻二人的神色直接就變了,充滿了各種複雜,而至於裴君臨,則連頭都沒有去擡一下,依舊全神貫注甄別着眼前堆積如山的各種藥材。
當郭家一羣人到來的時候,大廳中林阡陌、林書狂、林仙兒等人也露出來了微妙的神色變化,他們自然早就知道了郭家和裴家的關係。
所以在一個眼神下,林阡陌、林書狂、林仙兒等人紛紛退下,偌大的大廳中很快就剩下裴君臨一家人和郭家一羣人。
“誰讓你們來這裡的,這裡不歡迎你們!”
最先忍不住的還是裴念慈,畢竟她的年齡最小,也最難以剋制情緒,再看到郭家一羣人竟然還敢厚着臉皮登門時,頓時就怒了,毫不留情的發出呵斥,俏臉寒霜。
對此,郭家一羣人出奇的沒有任何惱怒之色,反而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熱情的讓人毛骨悚然。
“詩韻,東來,我們知道你們這些年受苦了!咱們郭家的確犯了很大的錯誤,對不起你們!”
郭振華一張蒼老的面孔上,充滿了愧疚與懊悔之色:“所以,今天我帶着所有郭家的直系,給你們賠罪來了!”
“我們不求你們立刻原諒,只求你們能給郭家一個彌補的機會,畢竟再怎麼說?咱們也是一家人啊!身體內流淌着共同的血液!”
“別!您老可千萬別!”
就在郭振華一番話剛剛落下的時候,上面坐在椅子上的裴東來突兀的發聲,快速擺手道:“我們青州裴家只是一個用不入流的土鱉而已,絕對不敢玷辱江南郭家尊貴的血脈,聖潔的威名!”
“整個郭家,在我小小的青州裴家人眼裡,唯有詩韻一個人和我們流淌着共同的血液,因爲她早已經是一個被你們郭家剔除族譜的外人!”
“郭老先生,您說是不是啊?!”
最後一句話,裴東來幾乎是從牙齒縫隙裡一個字一個字吐出,此話一落,全場所有人的臉色紛紛變了,郭家人是各種尷尬惱羞,裴家這邊,郭詩韻則低垂着面孔,雙拳緊握,嬌軀微微顫抖着。
“東來,看你這話說的,詩韻她再怎麼說也是我的親生女兒,我怎麼可能棄她於不顧?”郭振華開口道。
“真是如此麼?”
裴念慈滿臉冷笑,笑容中難掩憤怒:“那我問你們,當年我青州裴家遭遇災難後,我母親帶着重傷的我父親以及我上你們郭家祈求幫助的時候,你們是如何針對我們的?”
原本滿臉笑容的郭振華笑容立刻僵在了臉上,幾次張口也不知道該怎麼如何解釋。
身後一羣郭家人也紛紛聞言低下頭,不敢直視上面一雙雙鋒利的眼睛,三年前他們郭家對於上門祈求幫助的裴家,真的可謂是極盡羞辱,這是一件無法推脫的事實,同時也在郭家至今所做的最爲後悔的一件事。
早知道青州裴家所生出來的兒子如此妖孽,他們豈敢那樣,早就如供神佛一般,每天供在宗祠燒香祈禱,祈求天降大運於 郭家。
“這個……這個我們最後不也是出手幫助了麼,給了她一萬塊錢……”
忽然,一道細微的聲音弱不可聞的響起,雖然聲音很小,可在此刻寂靜的大廳中,還是被所有人都聽到了!
郭詩韻低沉腦袋的嬌軀狠狠顫抖了一下,而至於裴念慈則整個人如踩了尾巴的小野貓,徹底炸了,憤怒站起身,怒聲伸出手指大聲呵斥:“對!你們是給了一萬塊錢!這一點我承認!”
“但我想問你們的是,我母親膝蓋上、手上以及那滿身的傷痕血跡,它們從哪來來的?”
所有郭家人鴉雀無聲,一個個不敢直視裴念慈那一雙憤怒的眼睛。
“呵呵,你們不說是不是?”
裴念慈見狀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斥着濃濃的怨恨:“好!那我告訴你們!我母親身上的那些傷痕全都是被你們郭家人給弄的,爲了給我重傷的父親看病,她一個人跪在你們郭家的門外面,受盡了郭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無數人的唾罵羞辱!”
“這一跪就是三天三夜!”
“念慈,你說什麼?!”
裴東來瞪大了眼睛,豁然站起身,全身爆發出一股森然的寒氣。
當時的他身受重傷,昏迷不醒,還真不知道這件事,而無論是妻子郭詩韻也好,女兒裴念慈也罷,也從來沒有告訴過他這件事,如果不是今天這件事,他或許還被一直矇在鼓裡。
裴念慈將目光落到了全身佈滿森然寒氣的父親身上,冷聲道:“爸!這一切都是我母親不讓說的!”
“是他們!就是他們這羣人面獸心的混蛋,他們在我母親跪在門前祈求幫助的時候,用皮鞭抽打,用石塊扔砸,吐口水,肆意辱罵,大聲喊着賤人,雜種……”
“這一切都是我偷偷躲在遠處看見的,就連母親自己都不知道我偷偷跟着她……”
“最後,郭家人好像施捨乞丐一般,扔給了我母親一萬塊錢!”
轟隆!
驚人的爆炸聲突然傳來,帶起陣陣凜冽的罡風,無數藥物漫天飛舞,錦盒碎裂一地,始終不發一言,甄別藥材的裴君臨身上爆發出一股讓人心悸的煞氣。
哪怕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血淋淋的往事,可裴君臨還是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殺意和憤怒!
所有人臉色紛紛變了,尤其是郭家衆人,更是如此!
他們最爲恐懼的就是眼前這個煞神了!
否則,以郭家的尿性和自命非凡的高人一等,豈會主動做出這種登門道歉的事情?!
“郭家人,你們還真是該死啊!”
如同來自修羅地獄的刺骨寒冷聲幽幽響起,裴君臨的一雙眸子深處,不知何時,已經有兩團碧綠色的火苗在瘋狂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