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這樣看我,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只不過想搭個順風車而已。”鍋蓋頭被盯的很是緊張,趕忙起身後撤。
伍學長撲滅心裡的那份多疑,剛想安慰他幾句,雜亂的腳步聲響起,是刺青他們放風回來了。
“沒事吧,你們?”刺青瞧瞧鍋蓋頭,再看看伍學長,最後嗅嗅空氣的味道,沒有**味,但卻有種詭秘的氣息。
“刺青,過來坐,我有事情跟你談一下。”伍學長一拍身邊的牀沿,覺得這個計劃除了劉齊知道外,刺青也必須參與進來。他現在手頭能用的人很少,多調動一份力量算一份。
三日的時間很快過完,中元節晚八點,嫌疑犯們以監室爲單位並排坐在那裡邊吃邊看文娛表演。飯菜是監獄食堂的大鍋飯,拿盆子盛了,油花花的放在那裡,想吃就拿筷子夾。表演是犯人自己編排的,挨個監室上去表演,演技拙劣不堪,只爲逗笑而已。
獄警們分散在四周,粗略一數,足足十五個。典獄長和監獄的領導坐在最前一排,不是爲了看錶演,而是那裡光線好,可以搓一通宵的麻將。
“吃啊,一年到頭除了除夕就這一頓了,八月十五都沒得吃。嘖嘖,這雞屁股肥的,真他大爺的膩!”刺青輕輕肘擊一下四下環顧的伍學長,讓他別這麼緊張,吃飽喝足,等一下好跑路。這一頓吃的飽飽的,下一頓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呢。
鍋蓋頭已經吃到第五個饅頭,嘴裡塞得滿滿的,還在往裡面扒拉肘子肉,跟吃上路飯一樣。遠在另一角的劉齊見伍學長望過去,舉起飲料杯,隔空碰了一個。
一百多人的小禮堂擠得滿滿當當,一眼望去,清一色的光頭板寸,跟用推土機推過一樣齊。時間過去一個小時後,在遠角的劉齊他們鼓起了噪,拿筷子敲飯盆,叮叮噹噹的要肉吃。有幾個監室不滿他們的吵鬧,幾方開始對罵起來,其他監室樂的在一旁看熱鬧,踩着凳子鼓掌叫好。至於臺上的表演節目,早就中斷了。
“吵什麼吵,後廚的師傅不要休息啊,燉肉不要時間啊,你以爲是火鍋啊,放裡面遊幾圈就熟!”一名獄警小隊長跑過來,對着鬧事的幾人摟頭就是一頓砸。
不一會兒燉肉上桌,沒由頭的劉齊他們暫時偃旗息鼓。其他幾桌見刺頭不鬧了,也跟着消停下去,臺上的表演繼續,沒一會兒就輪到伍學長這個少年犯監室了。
他們監室的表演是相聲,一個胖子外加一個眼鏡男,上去說馬驥的《逗你玩》,天生的呆蠢樣加上惡意賣萌耍寶,名不見經傳的一個相聲倒獲得了滿堂彩。
坐在那裡打麻將的典獄長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笑的合不攏嘴。小禮堂裡歡聲笑語,吃的光光的鐵盆被敲的亂響。
刺青跟伍學長對望一眼,一切都在計劃之內,很順利。鍋蓋頭已經吃到第九個饅頭,還有一個就滿二斤。
“嗯,表演的不錯,你們想要什麼獎勵啊,能滿足的我一定滿足!”典獄長心情不錯,帶頭站起來鼓掌,上到臺前跟兩個半大小子握握手,很是一副領導範。
“領導,俺們吃的好,住得好,穿得暖,睡的香,不需要什麼獎勵。就是希望領導能多組織幾次這樣的活動,多來看望一下我們,就心滿意足了。”胖子樂呵呵的拍着馬屁,引來下面的一陣噓聲。
典獄長很是受用,擦一擦油嘴,讓他們有什麼要求儘管說,能滿足的一定滿足,不能滿足的儘量滿足。
“叫你說你就說吧,站在那裡充什麼謙虛,你本來就是胖子,不用打腫臉了!”前幾排的犯人起着哄,各種的羨慕嫉妒恨。
“典獄長,真沒啥需要的,要說特別需要的吧,就........。”胖子說到這瞅一眼側後的眼鏡,眼鏡被嚇了一跳,忙躲到典獄長後面,引來歪心思的犯人們鬨堂大笑。
“我時間有限,有要求就快說,不然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典獄長打量一眼苗條白嫩的瘦子,一副心有慼慼的嘴臉。他在這裡當了幾年的典獄長了,第一次見這樣的活寶。
“俺想喝酒,敞開了喝,喝到醉!”胖子鼓足勇氣,閉着眼睛吼了出來。
典獄長的笑容僵在臉上,臺下跟着鬨鬧的犯人也愣在原地。伍學長對望過來的劉齊點點頭,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好!這位兄弟有勇氣,我贊同。典獄長都說了不能滿足的儘量滿足,那麼我也代表我們監室的表個態,肉吃膩了,我們也想喝酒,不要啤的,不要紅的,我們要喝白的!”劉齊站起身子,沙啞的吼叫聲從一米八幾的身體裡傳出來,引得大家紛紛側目。
“你坐下,沒你的事。”獄警小隊長再次跑過來,手中黑白棍推了推劉齊的胸膛,沒推動。臺上典獄長的臉色開始陰下來,看守所禁酒的條令是他親自批准的。
這裡面涉及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典獄長的小兒子是在一次除夕聯歡會上被醉酒的犯人捅死的,因爲此事他捱了批評做了檢查,好一段時間內都身心俱疲。
“你先下去吧,這件事我滿足不了。”典獄長擺擺手,讓心有不甘的胖子下去吃東西。剛纔的話勾起了他的傷心事,頓時意興闌珊。
“典獄長,你說話是放屁麼?答應了我兄弟的,你居然食言而肥,老子真爲你感到不齒!”刺青站起身子,對着典獄長拇指朝下。伍學長等人隨後站起身,也是同一副動作。臺上的典獄長氣的面色鐵青,亮光之下,嘴脣微微發抖。
“就是啊,典獄長,你也不能因爲你兒子被個醉漢打死了,你就不讓我們喝酒吧。你逢年過節的時候不喝酒麼?你不能只許州官放屁,不許百姓拉屎啊!”劉齊學着周星馳的樣子火上澆油,他身邊的幾個人也鬨鬧着,亂糟糟的。
典獄長已經被氣的說不出話來,指着劉齊,“你,你,你......”了半天,憋得差點背過氣去。
“劉齊,你他大爺的算哪根蔥啊,纔來多少天啊,有你什麼事?”臨排的一個監室老大踩在座位上,本來剛纔就不爽劉齊做派的他想借着這個機會在典獄長面前露一把臉。
“你誰啊,老子跟典獄長說話,輪得着你這癟犢子玩意插嘴麼?”劉齊嗆聲回去,仰望着天花板,一副欠收拾的神色。
“你他大爺的再罵我一句,你大爺的仰望你 媽 逼呢!”被罵的老大心頭火起,指着劉齊破口大罵。
“我在仰望,你媽褲襠,有多少**我瞭如指掌........。”一首《月亮之上》就這樣被齊哥翻唱了,坐在那裡的伍學長乍聽之下,頓時忍不住笑噴了。
小禮堂裡大多數的犯人都鬨笑起來,笑的前仰後合,流眼淚肚子疼,各種造型怪樣。出頭的老大氣的肺都炸了,尤其是看到自己小弟也忍不住偷笑時,當場撈起鐵盆子丟過去,大半盆的湯水皮肉從半空灑落出去,就像下了一場肉雨。
劉齊等的就是這個時候,擡腳把面前桌子踹翻,雙手一掰一扯,斷裂的桌腿抓在手裡,趁着身後獄警小隊長愣神的幾秒,將他一桌腿輪倒。卸下腰間的電棍,踩着桌子朝剛纔發飆的老大奔了過去。
劉齊一動,他身後的獄友們也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傢伙什,鐵盆子、桌子腿、皮帶、小鋼鋸。各種能用的招呼舉在手裡,呼啦啦一聲,一起涌將過去。
這邊一鬧,伍學長那邊也掀了桌子,兩個點一亂,小禮堂如被小石子擊中的靜水湖,一波波漣漪盪漾開來,憋悶很久的各個監室,開始找尋自己的新仇舊恨,亂作一團。
獄警們還沒護送典獄長到門口,就被伍學長趕了過去,沾着就倒,碰着就暈,四五個獄警一瞬間喪失了戰鬥力。剛拔出槍來的典獄長被伍學長抓過來推進紛亂的人羣,幾聲槍響,有兩個無辜者躺倒下去。
剩下的不僅沒有懼怕,反而因爲血腥的刺激更加狂熱起來,典獄長對着撲上來的犯人扣動扳機,六四手槍已經空倉掛機。
伍學長眼瞧着他被幾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按倒在地,拳腳相加下,估計不死也剩半條命。
今天中元節放假,整個看守所滿打滿算就二十多名獄警,除去執勤的,其他都在小禮堂裡。這會兒他們自顧無暇,只能躲在角落裡相互挨靠着防禦犯人們瘋狂的進攻。
“學長,走吧。”劉齊突過來,一把扯住險些被捲進人羣的伍學長。
“齊哥,你受傷了?”伍學長望向劉齊,臉上滿是血污,衣服上也紅的如瑪瑙一樣。
“毛,就這些只會蠻力的傢伙,能傷的了哥?哎喲!”劉齊說話間背後捱了一棍子,痛的他一個趔趄。反手一抓,將偷襲的小子扯着衣領摜到地上,跺了兩腳,拉起伍學長就朝開着的側門溜去。
門口處緊守的獄警已經被刺青和鍋蓋頭解決了,兩人正叉着腰喘粗氣,呼哧呼哧的,跟越野五千米剛跑完一樣。
門被劉齊撬開,他頭前跑了出去。鍋蓋頭緊隨其後,等輪到伍學長時,刺青一把抓住了他。
“怎麼,你不會不跟我們一起走吧?”伍學長見他這樣子,心裡一沉。
“我是少年犯監室的扛把子,我走了就沒人罩着他們了。我提醒你一句,鍋蓋頭是因爲偷竊未遂被關進來的,還有兩個月就出去。”刺青說完這句話,也不管伍學長理不理解,將他一把推了出去,反身關掉小禮堂的門,跑到另一邊,一邊踹門一邊招呼大家快跑。
正門被犯人們齊力踹開,跑出去還沒幾步,淒厲的警報聲就響了起來。探照燈將前院變成白晝,噠噠噠的機槍聲傳來,面前的地面上騰起一團團煙霧。
“抱頭蹲下,不許動!再前進一步者,後果自負!”大喇叭裡重複着刺耳的聲音,高亢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