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談會一直開到中午時分,柳晉才邀請與會人員,在發改委的機關食堂共進午餐。大夥欣然奉命。這是臨時性的安排,會議議程裡並沒有這一項,只是散會時剛好到了飯口,總理便做了這樣的邀請。
發改委機芸食堂,有一個小餐廳,裝修很是雅緻,是專供發改委的主要領導使用的。雖然說發改委的正副主任們,家裡均配備了專職的家政人員,但也不排除領導公務繁忙時就在機關食堂就餐。
柳晉才請客吃飯,是標準的工作餐,四菜一湯。也沒有特別吩咐定做,就在大食堂裡打了些飯菜過來,也沒有上酒,柳晉才吩咐上了點鮮榨果汁,以此代酒,與大家碰了一下杯,然後安安靜靜坐下來吃飯。到了飯桌上,柳晉才歷來不多說話。總理如此,其他人等,自然也是安安靜靜的,誰也不胡亂說話攀談。
柳晉才吃飯,歷來是一碗即保,這一回也許是換了吃飯的地方,破例又多吃了一小坨米飯,便放下了碗筷。見柳晉才已經用完餐,大夥不管是吃沒吃完,均齊刷刷的放下了筷
柳晉才站起身來,說道:“我吃好了,大家慢慢吃。剛纔座談會上談到的事情,請大家回去之後,抓緊落實!
“是,總理!”
所有人一齊應諾。
“好,大家慢用。
柳晉才擺了擺手,徑直離開了小餐廳,柳俊隨即跟隨在父親身後,陪同他出門。柳省長吃飯一貫神速,老爺子吃完的時候,他早已吃了四大碗飯下肚,這個時候陪同父親出門,倒是不要擔心餓肚子。其他人均站在那裡,目送柳家父子離去。
不桔'柳晉才吩咐,柳俊徑直陪着父親上了他的“大紅旗”父子倆並肩坐在後座上。司機啓動車子,直駛大內。上了車,父子倆也並不談話聊天,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這個座談會,表面上看,是起到了很好的作用,會議的氣氛很和諧,與會的省市政府一把們均表態說要配合國家的宏觀調控政策,控制好轄區之內經濟過熱增長,堅決清理那些違規在建的項目,對於屢禁不止的違規項目,要嚴肅處理當事人和負直接領導責任的幹部。
包括明珠市長鄭浩,均是這樣表態的,與於向宏的態度,似乎並不一致。
當然,這也說明不了什麼。畢竟這只是一個座談會,溝通性質的,並不需要形成什麼決議。鄭浩畢竟不比於向宏,有那麼雄厚的“資本”和膽魄,當面向總理質疑。他儘可以在這裡唯唯諾諾的點頭稱是,回到明珠市,還是於向宏說了算,該怎樣就是怎樣。
大家原本以爲柳省長會發表比較“激進”的意見。此番請來召開座談會的省市領導,只有柳俊是會堅定不移地執行老爺子政策的。其他人都不保險。柳省長在這個會議上,言辭略略澆烈一些,敲山震虎,也是好的。
但柳俊的發言卻是中規中矩,和鄭浩等人的發言基本上毫無區別,令一些人稍稍有點失望。柳俊心裡很清楚,對自家老爺子的支持,不在乎會議上說些什麼。大紅旗平穩地行使在寬敞的馬路上,很快就到了大內。”爸,回家裡休息一會吧。”車子穩穩停在家門口,愴俊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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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晉才點點頭。他也有些話要和柳俊聊聊。如果今天柳俊不在車上,他肯定會過門不入,徑直去往辦公窒處置公務。
阮碧秀見父子倆聯袂進屋,不由大爲驚喜,笑着說道:“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這個時候你爸爸竟然會出現在家裡!”
柳俊哈哈一笑,說道:“爸,領導同志對你提出批評了,要虛心接受啊。”柳晉才笑着點頭:“虛心接受虛心接受!”
阮碧秀見柳晉才嘴裡說着“虛心接受”腳下一刻不停,直往書房而去,立時大真不悅,說道:“真要談公事,也不必去書房,今天天氣好,不熱,你們爺倆去院子裡坐坐,曬曬太陽透透氣也是好的。柳晉才聞言立即停住腳步,笑道:“這個建議好,我虛心接受。
阮碧秀這纔回嗔作喜,說道:“你們去你們去,我叫人給你們沏茶過來。”
院子其實並不大,在院子一角,用竹竿搭起了一個小亭子似的所在,竹竿上爬滿了常青藤,翠綠的葉片密密麻麻的,構成了一今天然的涼亭,其下有一張小石桌和四個小石墩。父子倆對面而坐,柳俊敬給父親一支香菸。
阮碧秀親自端了熱茶和水果過來,見狀甚是不滿,說道:“小俊,你怎麼回事,又引誘你爸犯錯誤?
柳俊笑道:“媽,我看爸的身體不錯,每天多抽一兩支菸問題不大。”
在這個問題上,阮碧秀可不是那麼好說服,馬上反駁道:“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多抽一支少抽一支有什麼關係?你怎麼不勸勸你爸,每天少抽一兩支?”
這個道理很大,柳總理和柳省長均是無話可說,只得把出“虛心接受堅決不改”的手段,一邊微笑點頭秧是,一邊吞雲吐霧。“小俊,多陪你爸說點輕鬆的話題,別老是談論國家大事,讓他放鬆一下。”臨走的時候,阮碧秀又吩咐道。”好!”柳俊微笑應諾。
“爸,情況不容樂觀,那邊幾個省市,已經開始大幹快上了,銀行方面,對他們也是比較支持。據我所知,有好幾個銀行均在違規貸款,支持一些項目上馬。這些項目,很多的論證均不是很嚴謹,後市並不是一片看好,鉅額的貸款放出去,到時候很難收回來,會形成巨大的壞賬。這個情況,需要好好控制!”
阮碧秀一離開,柳省長便將對母親的承諾置諸腦後,一張口便是國家大事,而且是非常敏感的大本。
柳昔才點點頭,說道:“嗯,這個情況,我也有所瞭解,特別是趙慧英那邊,口子放得比較開,單單他一家,今年貸出去的款子,數額就不少。”柳俊冷然道:“像趙慧英這樣頂風作案的傢伙,我看應該拿下。
趙慧英是某國有商業銀行的董事長兼行長,以前在明珠市金融系統工作過,那邊的嫡系幹部,是於向宕“大幹快上”理論的堅定擁護者,不顧國務院和央行三令五申,拼命給於向宏他們要上的項目違規貸款。那邊甚至一度想要讓他出任央行行長,直接掌控金融大權。
柳晉纔沒有直接答覆,沉吟稍頃,忽然問道:“昨晚上,程新建他們突擊檢查錦官城俱樂部,是不是你安排的?“您怎麼知道的?”柳俊也不否認。
“你媽跟我說的。她有些擔心,說你殺氣騰騰的,這麼多年,還從沒見你這樣子過……你剛剛和那個什麼陶思青鬥了氣,馬上就去查封他的公司,也擔心影響不好。”柳晉才淡然答道。
柳俊答道:“沒什麼好擔心的,所謂影響,也是口口相傳的。有人說壞,就有人說好。有一個道理其實很簡單,你的敵人越少,說你壞話的人就越少。”所以,消除不良影響最好的辦法,就是徹底消滅你的敵人!
柳晉才說道:“這麼說有點偏激了,至少只能是相對而言的。不過,聽說那個陶思青和他的俱樂部,確實脊存在着一定的問題,昨晚上突擊檢查的效果怎麼樣?”
柳俊微笑道:“效果還不鋁,抓了十幾個現行。錦官城名爲俱樂部,實際上很不乾淨。那個陶思青,搞了一些年輕的女明星,在那裡招攬顧客,烏煙瘴氣的。上次那個鬥毆事件,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治國主席的指示,處理的時候一邊倒,偏袒陶思青,結果他就自信心極度膨脹,以爲老子天下第一了。”
正是這種“老子天下第一”的心態害了陶思青,以至於他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公然與柳俊叫板。
“嗯,這種處理的方式,確實是有失偏頗。公安機關的幹部仗勢欺人,固然不好,娛樂場所從此無人敢管,卻又走到了另一個極端……趙慧英是不是和這個陶思青有些比較密切的往來?”
柳晉才問道。在他看來,柳俊絕不會僅僅因爲陶思青攔了他的車子便“痛下殺手”對自己這個兒子,柳總理還是很瞭解的。沒有大魚,絕不會撒網。區區一個錦官城俱樂部,焉能當真放在一省之長眼中?未免太擡舉了陶思青。也就陶德珍,還真以爲她侄兒是個什麼大人物,可以與柳俊相提並論。
柳俊答道:“根據初步瞭解,他們之間關係不一般。具體的交往情況,要看審訊的結果。這個程新建他們有辦法,只要趙慧英和陶思青之間真有經濟往來,肯定能查出來。”柳晉才便點點頭。
柳俊剛纔有關“影響”的論調,雖然有失偏頗,但在某些特定的時候,卻是最管用的手段。趙慧英不肯聽招呼,就該好好反反他的腐敗!
柳晉才儘管性格溫和,崇尚戒急用忍,卻有這麼一個並不溫和,滿懷“戰鬥意志”的兒子,而且手段厲害,麾下猛士如雲,對於那邊來說,也要算是一種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