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全國各地省會城市的市委大院,基本上風格都如出一轍,綠樹環抱,風景優美。再配上威嚴厚重的建築物,行走其間,心裡不自覺的涌起一股肅穆的感覺。
吳秘書角色演得很到位,儘管比柳俊大了十來歲,在前頭引路時,一直是微微彎着腰,不時回頭招呼一下柳俊。
柳俊這個市委常委,照理說,在玉蘭市所有十三名常委中,儘管排名在市委秘書長之前,但權柄是最輕的一位。當初只是爲了表明市裡對長河開發區的重視,才擠出這麼一個常委的名額,給了長河區的工委書記。幾年下來,工委書記換了兩位,最近一位,還差點進了紀委喝茶,幾經運作,才免於處分,調到省裡任閒職去了。市裡面就有意要將長河區這個常委的名額給收回來。
官場上,永遠都是僧多粥少,更何況這麼一個大熱的市委常委名額了。
不料柳俊橫空出世,從遙遠的n省一步跨過來,將這個被無數人緊緊盯着的市委常委大帽子,毫不客氣戴到了頭上。
可不知被多少人恨之入骨了。
吳處長作爲黨羣書記蔡先鋒的秘書,對柳俊的履歷自然是看過的。
也知道柳俊剛滿二十六週尖只是字面上給人的感覺,遠不如見面來得那麼強烈。
柳俊年輕是年輕到了極點,但流露出來的氣質,卻是沉穩異常,走在市委大院的幽徑之間,不徐不疾,臉上始終帶着恬淡的笑意,讓吳處長感覺,與那些老成持重的市委領導,全無區別。
上位者氣度儼然。
蔡先鐸的辦公室,在市委辦公大樓的三樓,並沒有與市委書記丁玉舟在同一個樓層。
進入市委辦公大樓,來往的人員都異常客氣地與吳秘書打招呼,許多人臉上都自然而然地帶上了一絲諂媚的笑容。
任誰都知道,市委大樓裡面,除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市委領導,真正最有實權的,就是吳處長這幾位領導的貼心人了。
但是他們卻驚訝萬分地看到,往日裡總是昂着頭顱走路的吳處長,卻在一個年輕人面前垂平了高傲的頭顱,臉上如同他們一樣,帶着幾分討好的神態。
於是大家便都在心裡奇怪,這位,不知是省裡哪位大佳的公子到了。
來到電梯前,吳處長按下按鍵,電梯門緩緩打開.裡面本來有兩介,人的,一見吳處.緊着往外讓,嘴裡異常客氣地說道:“吳處,你先你夫……自然,一部電梯載得下四個人,人家只是藉此表示對吳秘書的尊重罷了。
這個禮節,萬萬不可疏忽了。
吳處長正眼都沒有瞧他們一眼,微微彎腰對柳俊說道:“柳書記,請!”
那兩個人就嚇了一大跳。
怎麼,這位不是衙內麼?
書記!
可是一個非常正式的職務。
柳俊微笑點頭,走進了電梯,又對先頭那兩個人說道:“大家一起吧!”
“哎囁……”
那兩個人趕緊進了甚梯,雙手垂在小腹前,很是拘謹地站着,以眼睛的餘光好奇地打量着柳俊,一旦與柳俊的眼神相碰,又趕緊轉了開去,更加拘謹。
蔡先鐸的辦公室,很是寬敞,鋪着紅色的地毯,辦公桌後方是巨大的書櫃。貌似這個裝飾品是領導辦公室必不可少的。
柳俊自己當了幾年領導,就知道這真的是純粹的裝飾品。他壓根就沒在辦公室看過書。一般是沒時間,就算有時間,也沒那個心情。
看書講究的是一個意境。
在辦公室看書,無論如何找不到那種意境。
再說身爲領導,經常在辦公室看書,傳出去也不大好您閒得沒事幹了麼?
蔡先鐸看上去四十幾歲的樣子,身材比較胖大,國字臉,不過臉上的肉稍稍多了一點,看上去略略有點圓,這張圓臉,多多少少減少了一點威嚴,多了一點親切。
“呵呵,柳俊同志,你好你好!”
蔡先鋒從辦公桌後走出來,與柳俊親切握手。
他是高配的正廳級幹部,又遠比柳俊年長,如此熱情,多半還是看在第一次的份上。蔡書記這個態度,往大了說,也可以說是代表着整個玉蘭市委對新同志的態度嘛。
椎俊同志第一天來市委,不熱情點不行啊。
“蔡書記,你好!”
柳俊與蔡先鐸緊緊握手,態度很是尊敬。
“省裡不是給了柳書記半個月假期嗎?這麼急着就過來了,柳書記果然是非常熱愛工作啊.”
兩人落座之後,蔡先鋒打着哈哈說道,眼神和語氣都甚是親切。
“基本上家裡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閒着也是閒着,就先過來了。”
柳俊微笑着應答,在心裡暗暗點了點頭,蔡先鋒果然老到,說是“省裡……給的假期,不說是何省長給的假期,態度十分中立整個玉蘭市委,就沒一個人不知道,小柳同志是何省長請來的“戰將”!
和大多數人一樣,蔡先鋒其實對柳俊充滿了好奇。真不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何德何能,被心高氣傲的何省長相中了。何延安與一般的省長可大不相同,背後實力太強大了。雖說能夠做到省長的人,沒有一個背後沒有實力的,但總也不是個個省長身後都杵着老何家這樣一個龐然大物的。好在老何家的影響力,主要是在軍界。不然的話,攤上這麼一位強悍的省長,估計就沒一個省委書記不頭痛的。
蔡先鋒還隱約聽說,柳俊竟然是洪副總理親自推薦給何延安餓那就太驚人了。
這個年輕人,除了氣度沉穩一些,實在也看不出有何過人之處嘛。
和市委大院新分配過來的大學生,區別不大。
如此種種,合在一起,就決定了蔡先鐸今天的態度。
欺老莫弗卜!
二十六歲的哥廳級,而且還是省會城市的市委常委.前程是真的無可限量。
“夫人有跟着一起過來嗎?工作安排上,柳看書記有什麼要求?”
蔡先鋒益發和氣地問道,並且對柳俊的稱呼由一開始的柳俊同志,變成了柳書記,至少在表面,完全將柳俊放在了平等的地位上。
柳俊笑着答道:“多謝蔡書記關心。我愛人暫時留在n省。我岳父岳母,不是很捨得她出遠門。”
蔡先鋒就爽朗地笑了起來,說道:“呵呵,在家裡陪伴嚴書記,嚴菲同志孝心可嘉啊……”
柳俊便微笑兵頭致謝。
隨口叫出嚴菲的名字,可見蔡先鋒對他的簡歷研究得很透徹了。
“嚴書記和柳省長,身體都很好吧?”
柳俊便挺直了腰身,很恭敬地答道:“多謝蔡書記問候,我岳父和父親,身體都很不錯。”
蔡先鐸便點點頭,心裡頭對柳俊加了幾分好感。
聽到有人問候自己的長輩,便條件反射般的挺直身子,如今的社會,這樣的年輕人不多了。
“那麼,對於住宿的安排,柳書記你看怎麼定呢?”
蔡先鐸問道。
原本這樣的事情,無須市委副書記操心,自有市委辦公室的負責人安排。蔡先鋒這樣,也是爲了表示自己對柳俊的親近。且不管日後柳俊如何“站隊”,現在儘可能搞好關係,不會有什麼壞處的。柳俊的工作領域,儘管主要是在長河區那一塊.畢竟他手裡頭握着一票呢。
關鍵時刻,這一票或許便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多謝蔡書記關心,我想還是住在長河區吧,工作比較方便,離市委也不算遠。”
這個事情,柳俊自然早就想好了的。
蔡先鐸擡腕弄了一下手錶,說道:“這樣吧,我跟丁書記聯繫一下,看他有沒有時間,也見個面吧。”
柳俊微笑點頭。
蔡先鐸便起身去辦公桌那邊打電話。
其實這也就是走個過場,柳俊與蔡先鋒預約今天到市委,於情於理,蔡先鐸都必定要向丁玉丹彙報。豈有一名市委常委第一日來市裡報到,市委副書記私下接見,不給一把手通個氣的?
電話果然一撥就通,蔡先鐸在電話裡說了幾句,便對柳俊說道:
“柳書記,請吧,丁書記請我們一起過去。”
丁玉丹的辦公室在五樓,看頂層最東端。
房間比蔡先鋒的辦公室還要寬敞,佈置得十分的厚重大氣,與丁玉、舟省委副書記兼市委書記的身份十分般配。
丁玉丹五十幾歲,面目清癟,大背頭,穿一件黑色的夾克,端坐在辦公桌後,一股威嚴的氣度撲面而來,給人十分的壓力。
一直等蔡先鋒和柳俊走到辦公桌前,丁玉丹這才緩緩起身,與兩人握手。
與攙俊握手的時候,丁玉丹毫不掩飾自己的眼神,仔細地打量了柳俊好幾秒鐘,才淡淡地說道:“柳俊同志果然非常年輕,請坐吧!先鋒同志,你也請坐。”
與丁玉舟的第一次會面,是純禮節性的。丁玉舟沉穩厚重,不大喜歡多說話。簡單的與柳俊交談了幾分鐘之後,就說道:“這樣吧,柳俊同志剛到,先安定下來,今天是星期五,就不安排常委會了。下個星期一上午九點,我們召開一個常委會,大家見個面,歡迎柳俊同志到玉蘭市來工作。”
蔡先鋒和柳俊便一齊恭謹地點頭答應。
“先鐸同志,中午我還有點事,你代我招待一下柳俊同志。”
丁玉舟又緩緩吩咐道,語氣平淡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