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不說歸期,夏夏也就不問,轉眼就到了8月6日,舞臺效果全部按照正式演出那樣在大劇場做好,夏夏他們也終於到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的關口,如果第一次彩排不過關,排練的期限肯定會延長,將影響到夏夏、吳桐波接下來的檔期。
這一次驗收,贊助商端木霖豐竟然不來,只派了公司的兩個副總過來,令導演吳曄禹有些泄氣。劇組邀請了20位業界觀察員、10位媒體觀察員、20位大衆觀察員,來給話劇挑毛病,他們都與劇組簽署了保密協議,不會把劇情和舞臺效果透露出去。
午後,夏夏終於穿上了正式演出服,這種用特殊材料製作的衣服比布裙要重一些,髮釵和步搖也不是那種用鋯石和串珠做成的便宜貨,而是本地珠寶商“雲都黃金”設計打造的真金、珍珠、碧玉飾品。這家珠寶商是話劇《孔雀東南飛》的贊助商之一,他們原本想要簽下夏夏,但是麥潔希望把珠寶贊助的機會留給國際知名品牌,所以“雲都黃金”就退而求其次簽了末雪。
彩排前夜,夏夏睡得不好,她和端木照舊和氣地互道“晚安”,夏夏想要問他“爲什麼還不回來”,但她強忍着沒問出口,她不能做那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女人,更不該拖端木的後腿,她知道,他在好萊塢忙的是正事,事關與明震霆的殊死搏鬥。
上臺之前,夏夏與吳桐波、末雪、初晴等演員們擊掌鼓勁,這架勢就像是排球隊準備上場。夏夏與末雪分立在舞臺的兩側,隔着超大背景屏,兩人遙遙相望,眼中都閃着激動的光。
她們還從沒在這樣華麗的舞臺上表演過,舞臺上有好幾塊LED屏——背景屏、地屏、升降屏和舞臺兩側的不規則拼接屏,這令整個舞臺都可以呈現出裸眼3D的光影效果。前兩天,演員們一直練習在這些錯落有致的屏幕之間走位,還要讓自己適應在這種亮度的屏幕前表演。
聽過千百遍的音樂響起,大幕拉開,末雪一開口朗誦“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夏夏就開始在地屏中央翩翩起舞,此刻,她淡青色的裙子上竟然開始幻化出花朵、波浪、飛雪……原來,她的裙子也是個異形屏幕,上面可以呈現出LED屏的絢麗效果。
還好,LED屏並不會像火爐般散熱,不然夏夏真是要被烤熟。這段舞她已經跳過無數次了,就算不動腦子,也能自然而然地跳出來,她唯一需要克服的,就是四周光源的干擾,可是爲了呈現生動的表情,她根本就不能閉眼,只能讓自己的眼睛忍受近距離強光的折磨。
夏夏和6個伴舞一起跳《雀靈舞》的時候,有個伴舞在地屏上滑倒了,她們特意穿的是加強摩擦力的舞鞋,但摩擦力又不能太大,不然會傷害到地屏,真是兩難。一人滑倒,其他人還要照常去跳,摔倒的女孩只能自己爬起來,咬着牙繼續跳完。
相比之下,文戲就要好演多了,劉蘭芝與焦仲卿、惡婆婆、秦羅敷的對手戲都進行得十分順利,偶爾有演員記錯了走位,也很快能通過互相補臺挽救回來。默契這種東西,真是需要在許多次的磨合中才能產生,話劇演員就是這樣在重複中不斷創新、自我超越的。
最後一幕終於到來,夏夏站在柳絮紛飛的舞臺上,與吳桐波對戲。
焦仲卿聽說劉蘭芝就要再嫁,匆忙趕來,心碎說道:“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葦一時紉,便作旦夕間。劉姑娘……不!應該叫你葉夫人,恭喜恭喜……沒想到你那麼快已經覓得佳婿良伴,你就要去過那榮華富貴享不盡的日子,而我卻只能獨自奔赴黃泉、永遠煎熬在煉獄之中……”
“仲卿,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我們分開,本來就是迫不得已!”蘭芝聲淚俱下地說,“如果你真的愛我,我們就在另一個世界相約!這次見面,既是生離,也是死別!”
仲卿緊緊握住蘭芝的雙手,當真是“執手相看淚眼,無語凝咽”,隨後兩人忘情地擁抱在一起,一時間背景屏上落英繽紛、美不勝收,但音樂卻是無比悽婉、催人淚下。
焦仲卿歸家萎靡不振,被母親厲聲呵斥。劉蘭芝被迫舉行婚禮,卻在黃昏來臨之前,選擇了投河自盡,“我命絕今日,魂去屍長留!”劉蘭芝就這樣憑空消失在舞臺上,原來,劇組用3D全息技術爲她實現了“隱身”,而後,舞臺的一側出現了“自掛東南枝”的焦仲卿。
而這時,背景屏上生長出亭亭華蓋的松柏梧桐,夏夏與吳桐波憑空出現,化作了一對比翼鳥,他們身着白色的羽衣騰空而起,在空中旋轉飛舞。三無沒有舞蹈功底,只是在半空中環着夏夏的腰肢,夏夏5米長的水袖在恣意飄舞,如同飄渺的雲霧……
原本,端木一直在大劇場二樓的一間小包廂裡觀看彩排,他知道夏夏置身於LED屏的海洋之中,根本不可能看得清觀衆的臉。他沒有想到,她的表現竟然會如此從容、如此出色,而這部話劇的整體水準也超出了他的預計,果然,他選對了導演,更挑對了主演。
唯一令端木不滿的是,夏夏和吳桐波在戲裡實在是太恩愛了,摟摟抱抱是常有的事,還好這是部古裝戲,不會open到有吻-戲,不過光是看到吳桐波把夏夏抱得那樣緊,又總是用手去摸夏夏的臉,兩人的眼神還一直那樣含情脈脈、戀戀不捨,端木就已經覺得鬱悶難當,這明明就是藉機吃豆腐啊!更何況吳桐波本來就是夏夏的忠實追求者!
端木始終沒有把自己趕來看彩排的消息告訴夏夏,就是爲了先抑後揚,給她一個驚喜。在最後一幕剛剛開始的時候,他悄悄離開了包廂,來到後臺,站在幕布一側觀衆正好看不見的地方,想在她謝幕的時候突然出現,告訴她:你這麼美,我怎麼會不來?
可這時,端木突然聽到刺耳的“咔嗒”一聲,夏夏身上的“威亞”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