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夏夏第二次來到初晴的小窩,心情卻是完全不同。
上次造訪這裡,正是她重生的那天,初晴帶她來家裡休息,借禮服給她。第二天,初晴帶夏夏去參加那次品酒派對,也是在那次派對上,夏夏結識了端木和江泓。
可這次,初晴就要永遠地搬離這裡。她只收拾了一些簡單的衣物和用品,大多數華服和首飾都沒有帶走。夏夏幫初晴打點着東西,心情也很沉鬱。
這天早晨,他們從雲安度假歸來,這假度的可真是夠嗆,去的時候興高采烈,回的時候垂頭喪氣,都是因爲簡韜的私人畫冊丟了,才橫生枝節。程空把麥潔、末雪和小九送到了立端大廈,她們還要爲畫作醜聞善後,然後就載着夏夏、初晴來搬家了。
屋子裡窗明几淨,精緻的碎花窗簾、優雅的竹製杯墊、雋秀的玉石擺件都在告訴夏夏和程空,這裡的女主人很有品味,也很愛乾淨。可她苦心經營的一切,都已經失去了意義,所以她不得不選擇放棄,哪怕這放棄會帶來割肉般的巨痛。
“初晴,你真的就只要帶走那麼點東西嗎?”夏夏嘆了口氣。
初晴這兩年的記憶,僅僅裝滿了一個30寸的舊旅行箱。
“這還沒盛滿呢!其他的都不要了。”初晴傷感地說。她走到陽臺上,出神地望着熟悉的街景,樓下是一條安靜的里弄,工作日的上午,里弄一片沉寂,無人走動。
“這幾盆綠蘿、米蘭,要不要帶走?”夏夏小心翼翼地問,“畢竟都是你侍弄了好久的。”
“你這樣說,我倒是不忍心把這些花花草草拋下。”初晴苦笑一記。
“你這裡連個塑料袋都找不到,我去隔壁街的小賣部買幾個結實的過來,把花草打包帶走。”夏夏有意離開了這間屋子,爲初晴和程空製造一點獨處的空間。
見夏夏走出門去,沉默良久的程空纔開口說道:“不要太難過了。”
“難過,只是因爲過去的自己太傻。”初晴轉過頭來,輕嘆口氣,“我不像夏夏那樣有鴻鵠之志,敢於爲夢想奮鬥,也不像末雪那樣敢愛敢恨,勇於追求愛情,我只是個膽小、被動的人,只想過些隨遇而安、簡簡單單的小日子,卻沒有料到,自己信錯了人。”
“就把那一頁徹底翻過去吧!你還那麼年輕,不要像個小老太太似的。”程空鼓勵地笑笑。
“以前測過心理年齡,末雪是16歲,我是46歲,你說都是從一個孃胎裡出來的,怎麼竟然會差30歲呢?”初晴搖了搖頭,“我雖然有46歲的心性,卻沒有46歲的智商和情商。”
“你這樣淡泊簡單的性情,挺好。”程空如此說道。
“程空,謝謝你幫了我那麼多次。”初晴誠懇地說。
“日後,如果遇到任何困難,都可以找我。”程空有些侷促地說。
“嗯!”初晴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沒什麼男性朋友,你是第一個……”
夏夏已經買好了塑料袋,原本站在門口候着,期待着他們倆能擦出什麼火花來,沒想到兩個人卻磨磨唧唧的,根本就說不到點子上,夏夏在心底哀嘆了一聲,就進屋來了。
夏夏把花盆裝好,初晴將窗戶一扇扇關好,動作很慢很輕。夏夏知道,她的心裡很不好受,眼裡也泛着點點淚光,可是初晴卻努力隱忍,不讓自己顯得太過脆弱。
關好房門,初晴就將鑰匙鄭重地交給程空:“這個地方我再也不會來了,交給你了。”
“放心吧!”程空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拎着花盆,一時騰不出手來,“放進我口袋裡吧!”
初晴小臉一紅,就把鑰匙塞進了程空的褲子口袋裡。
“塞得太淺了,會掉出來的。”程空連忙說道。
“啊?”初晴愣了一瞬,又把小手伸了進去,“這樣夠深了嗎?”
“還可以再深點的,這個口袋特別深。”程空認真地說,顯然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初晴與夏夏對視了一眼,夏夏強忍着笑意,俏臉都已經憋得有點抽搐,程空真是個清純的直男,全然沒有發現自己剛纔的話語竟是那麼曖-昧!
因爲程空這天開的是大身量的奔馳商務車,所以沒辦法停進巷子,她們只好走一小段路。夏夏和初晴走在前面,程空拿着東西跟在後面。
這時,他們突然聽到一陣摩托引擎的誇張轟鳴,那轟鳴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等他們終於看到那輛怪獸般的黑色摩托車出現在巷口,那摩托已經連人帶車向他們呼嘯而來。車手戴着黑色的頭盔,頭盔上有骷髏的圖案,把臉孔包得嚴嚴實實,他的全身也都穿着黑色的皮衣皮褲。
夏夏以爲是普通的飛車一族,故意來穿街繞巷尋求刺激的,就拉着初晴的手,避讓到旁邊岔口的一條小路上,沒有想到,那輛摩托車非但沒有疾馳而過的意思,而是轉彎衝進了這條小路,以極其恐怖的速度徑直對着她們飛馳而來。
“躲開!快跑!”程空大喊一聲,就這樣擋到了她們的身前。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但夏夏知道,她應該相信程空,他是她們的守護神!夏夏拉着初晴的手,不顧一切地向着反方向跑去。
情急之下,程空舉起初晴的箱子,用盡全力扔向了那個車手,他沒有失手,那個車手直接被那30寸、50斤的巨大箱子擊中,從車上滾翻下去,但摩托車卻仍舊由着慣性撞向了程空……
只聽得“砰”地一聲悶響,程空發出了一聲低呼,等夏夏和初晴驚恐萬狀地回過頭去,正看到程空在空中飛行,他的身體撞到了一面磚紅色的牆上,重重地摔向了地面。
“你去看下程空……”夏夏聲音顫抖,但還是推了初晴一把,初晴踉蹌着奔到程空的身邊。
夏夏哆嗦着拿出手機,直接撥打了端木的電話,電話響了8聲,這簡直是她重生後最漫長的半分鐘,端木終於接了,他的聲音有些不耐:“清塵,我在開會,有什麼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