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續趕來的樂隊都被阿姆安排時間去調試音色,因爲是大型專業數字調音臺有編組記憶功能,只要某支樂隊調好的音色都會被編程記錄下來。
等到演出的時候調出相應的編組代碼,調音臺上的推子旋鈕自己就會運轉到位。如果有些歌曲某部分需要用調音臺完成音色變化也可以提前設定,比如特殊的漸弱,或者音效過程。到了地方調音師只要簡單的啓動程序,那些旋鈕和推子就會按照事前調整的過程自動運行。
因此一但調試完音色的樂隊就基本沒什麼事情了,遊玩,休息,排練自行決定,到時間直接上臺演出就可以了。
一些從來沒有參加過大型演出的新樂隊樂手,每天都會激動地睡不着覺,一天不到廣場看看就心裡難受,有時候會給阿姆幫幫忙什麼的。阿姆笑稱這些樂隊爲“打卡樂隊”
終於在音樂節正式開始的前一天,所有參加演出的樂隊都隨着大片涌入島嶼的人潮到齊了。
限定的20萬人數,大部分都陸續登錄了島嶼,使得莎島各個行業都全速運轉了起來,超市,商場,商店,飯館,酒吧,全部生意興隆,客如雲來。不論是不是吃飯時間,隨便走進一個飯館裡,都是人滿爲患。
一個飯館的老闆兼廚師忙的累倒在了自己的廚房裡,被送到島嶼診所的路上嘴裡還唸叨着“魚香肉絲5盤,燒茄子4盤...”
旁邊一個店員,好不容易纔從老闆的手裡把一個炒瓢掰了下來,這也太敬業了吧!去醫院還要抱着炒瓢。
海灘廣場和商業街附近。成爲了人羣最密集的地方,如果不是建築風格地差異,你會懷疑自己身處某個大都市節日裡的步行街。
除了各個商家正常開門營業外,前幾天還不太多的小攤販,猛地多了起來,隨處都是各種語言的亂哄哄的交談詢問和討價還價聲。
“這牛仔靴多少錢?”“你哪的人?”
“我買你東西你管我哪的人幹嘛?我韓國地怎麼了!你不賣?”
“賣!U元60,Z國幣300。韓國幣不要”“怎麼U元買貴這麼多”
“U元貶值了,沒聽說過嗎,你!”“...那也差太多了吧!”
“廢話!在莎島飯館裡吃飯,用Z國幣便宜的多,你怎麼不說呢?”
來自世界各地的小商品被擺滿了購物街的兩側,這其中有一部分是想給自己掙點路費出來,擺上几几件手工製作的靴子,皮衣,編織品或者瓷器,玻璃製品。小工藝品。還有一部分帶貨量比較大的本身就是商人。這些人還臨時租賃了營業房,有模有樣的做起了生意很多樂器商的展店,和唱片公司的展位前也圍滿了人羣,其中很多都是來自世界各地的音樂愛好者或者不太出名地樂手音樂人。一個著名樂器的代言人。正抱着一把限量版的BASS做演示,吸引來了不少圍觀的人。而旁邊地另一品牌也不甘示弱,請來的代言人正在演示一套新版電子鼓,也同樣人氣不弱。
樑雨聲和樂隊開着小電瓶車想穿過商業區,去演出廣場。但是到了這裡,卻有點塞車的跡象。電瓶車隊緩慢的移動着,某人扶着方向盤觀察着人流量。心裡估算,30萬人看來就是這個島嶼的極限了,如果人再多就太密集了...
其實這些遊客要是居民地話,應該也不會全涌出來。但是旅遊的人可不管那麼多,我還沒看夠玩夠吃夠呢!你讓誰回屋呆着去?所以現在整個島嶼就像是一鍋開水,到處都是翻滾的水花。
等樑雨聲快要到達廣場的時候,才發現海灘和海水裡人也不少,靠近廣場的一截基本上已經接近下餃子的密度。幸虧當時打造了這麼一條很長地海灘,否則地方還真是太小了。
樑雨聲小金還有白菜墨鏡下的目光不停的在海灘上搜索着沒有穿衣服的目標。而樂隊的幾個女孩在身後指指點點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也顧不上去發現3個人的秘密。憨厚的鐵蛋沒有戴墨鏡還直愣愣的盯着一些出於本能就想看地部位,結果時不時地就會被一些從身邊經過的女人用眼睛狠挖。
廣場上聚集着1萬多人,三五成羣或坐或站地看着舞臺上的樂隊調試設備。樑雨聲之所以要來看。是因爲今天有兩個老傢伙帶隊來了。
EricClaptonSanan。其實像這樣的大師級樂手,都有自己的專業調音師。演出前。只要調音師按照他們以往慣用的音色調試好就行了。
這次的演出設備和規模都超過以往,所以倆人剛剛登陸島嶼還沒有顧上休息,就帶隊趕到了演出廣場,當看到這些音響系統後,大吃一驚。
臨時決定還是由自己親自來完成調試吧!這些玩意很多都是帶有自己銘牌的新產品,就連他們帶來的調音師也沒有把握能夠調教好這些設備。
所以當EricClapton抱着白色芬達登臺調音的時候,1萬多看熱鬧的人羣就爆發出了歡呼聲。
“EricClapton神”“EricClapton神”幾個情緒激動點的剛看見人就已經開始哭了。
“我KAO!這纔是調個音就有人激動成這樣了...也太牛了吧!...EricClapton神”小金帶着大墨鏡在人羣裡一邊走一邊跟樑雨聲說話,不時的和周圍的人一起振臂高呼兩句。
“昨天,Primu樂隊來的時候也沒看你多興奮啊!今天怎麼轉性了?”
“Primu那個Les還有紅辣椒地Flea,可沒這老頭知名度高...EricClapton神!再說那倆人除了BASS彈得好。其他真一般,就說酒量吧!我攥着半拉胃就把他倆灌趴下了...”小金邊走邊吹!
“是嗎?我怎麼記得有個人是半夜爬回來的?...”一邊說話樂隊幾個人就來到了演出臺側面,負責保衛工作的薛老三手下,發現是樑雨聲來了馬上放行。
夜幕降臨,整個商業街還是燈火輝煌,演出樂隊的出場時間,在大屏幕上滾動播出。所有人都可以按照演出列表來自由安排觀看樂隊演出的時間。
8點左右,島嶼上空猛地炸開了一團大煙花,五彩斑斕的光芒拖着弧圓的軌跡向周圍擴散下降。接着第一團煙花點亮地夜空還沒有暗下來,第二團就炸開了,緊跟着又有五六朵同時炸開。
很多人都從房間裡跑了出來,面帶喜悅的觀看這場煙花表演。甚至有的店鋪在門口燃放起了鞭炮,地面上的人羣歡喜跳躍。音樂節就要在天亮後正式開始了。
之前,在島嶼上的某排練廳裡,一個年輕人和兩位吉他大師,剛剛展開過一場按照套路即性演奏的“友誼切磋”。但是中間的過程和結果都沒人知道,3個人出來後也閉口不談此事。
但是從3個人的表情裡不難發現一種惺惺相惜的感情,於是三個人坐在一處落地窗前又興致勃勃的來了一場酒戰,窗外地煙花閃出的光芒不時的照亮着酒鬼的心。
2002年6月1日。地處大西洋地一座島嶼上,從那座最高的主峰山腳下蔓延出的銀色海灘,再一處凹進去的地帶被切斷了,而切斷海灘的不是海水也不是大量地岩石,那是涌動的人潮。超過3公里長的地帶被涌動的大量人羣塞滿了。
幸虧這裡也放置了大型音響單元,否則幾公里的距離還真不能保證音響效果了。那對“黑寡婦”單元變態的體型,正對着海灘上地人羣隨時準備發飆。
廣場地帶已經被早到的人給完全霸佔了,粗略的估算了一下不算海灘的話,光是廣場上聚集的人數應該在9至10萬的左右,平均每平米已經有倆人以上。即使這樣的密集程度。後面還有人不停的往前擠。
就算是早晨,這片地區也比別的地方溫度高了好幾度。在這樣地環境下人們也很容易由於高溫中暑,所以幾支高壓水槍從上空噴灑撒着大量地水霧,給人羣降溫。被噴灑到得人羣就像開水一樣翻滾鼓動。
原計劃10點開始的演出,從9點鐘就開始就有人帶頭大聲唱着整齊簡單地旋律口號,“我們是自由的,我們是平等的”隨即擴散到20多萬人集體開唱,人們一邊敲擊着各種瓶瓶罐罐,一邊大聲喊唱。抒發着已經等待的太久的激動情緒。
人羣上方。不時的有人被無數隻手托起來,來回翻滾移動。當然穿衣服的多少直接影響着被托起人移動的時間距離的長短。不穿衣服的女性身體,永遠是爭相傳遞的主流。還有的人直接站在木板上,被舉在了上面傳遞。
正在舞臺上進行着最後調試檢查的阿姆,剛上臺的時候着實被嚇了一大跳。
向臺下望去,觀看的人流基本望不到邊際,跟海岸線交界的地帶也是人羣和天空形成的一線。演出還沒開始下面的人潮就已經快沸騰了,整體合唱的巨大聲浪,衝擊着舞臺方向。在後面準備的樑雨聲,小心臟撲來撲來的亂跳。要知道99WOODSTOCK音樂節,也才賣出了8萬張票。
其他人也被這種壓力搞的面色緊張,老實孩子鐵蛋臉色蒼白嘴脣發紫,說話聲音都有點顫抖。本來穿行者樂隊打算在音樂節最後一個上場,當個壓軸多美啊。
結果其他樂隊都不幹,你們是發起者,你們不開第一炮誰去。第一場演出至關重要,誰要是搞砸了以後在搖滾圈還怎麼混。最後沒辦法穿行者樂隊擔起了這個重擔,成爲此次莎島音樂節準備打響第一槍的樂隊。
演出臺的側面,是一座鋼架搭起的小房子,準備登臺地樂隊都會在這裡準備。
“怕個P,你們QH人緊張的時候,一般會幹什麼?”樑雨聲嘴上罵着鐵蛋。心裡實際上也很緊張。
“喝酒...”鐵蛋從緊閉的嘴脣裡憋出兩個字,手指都有點哆嗦。
“白菜,給他來瓶啤酒,先壓壓驚!就他現在這樣上臺就得蒙了,估計琴都沒法彈”樑雨聲對旁邊的白菜說道。
此時的演出臺上,阿姆和島嶼方面的代表小菊正在對話,從聲音裡都能聽出這個被迫走上臺宣佈莎島搖滾音樂節開幕的女人有多緊張。
華韻民樂團雖然只有幾首歌需要他們出現,但是一樣緊張地要命,幾個女成員甚至抱在一起互相安慰。
鐵蛋抓過白菜遞來的啤酒一仰脖,咕咚咚!就開始灌。一口氣一瓶啤酒就見底了。然後,眼睛憋的紅紅的打了個嗝,呼呼!的開始喘粗氣。恩!看來好多了!最起碼手不抖了...
“幾點了?”樑雨聲探頭看了看舞臺上,狠狠錘了兩下胸
“9點55...上臺?”小金表情嚴肅的回答道。
“恩!上臺!記着。前面的即興部分你們一定要卡準切進去,盯住我的琴頭。鐵蛋你要實在緊張的時候就別看人羣,轉過身看你陳姐的鼓。白菜,千萬別忘了那個兩個切,要把Flane關掉..”臨上臺前。樑雨聲對一些不放心地地方開始叮囑。
“行了!我心跳又加快了...”金小鑫一個箭步就竄了出去,直接登臺了。譁!外面的各種聲音頓時像潮水的一樣開始氾濫。距離遠的人羣,通過兩臺大型顯示器,可以看到上面被鏡頭捕捉到了每個樂隊成員。
穿行者地登臺,還沒有發出一個音符或者聲音,臺下就已經沸騰了。-《火焰舞》
“準備好了嗎?...”樑雨聲在巨大的歡呼聲中。掛好了吉他,大聲問道。
“好了”20多萬人同時回答道,聲音彙集到一起產生了一種奇妙的延時現象,口哨聲鼓掌聲和各種喊叫聲雜亂的彙集到一起,讓臺上的人只能聽到“啊...嗷...”地一個巨大的類似海潮噴涌的音頻...這一瞬間舞臺上的樑雨聲突然感覺不緊張了,他進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狀態。
樑雨聲看着下面一眼看不到邊際的觀衆,慢慢地扭開了日落菸絲黃的Gibson吉他音量旋鈕,吱響裡頓時傳出了一聲反饋嘯叫,撥片猛地砸在了吉他的一根琴絃上。緊接着隨着臺上晃動着的身體。那電子管失真特有的渾厚和原汁原味的吉他旋律被演奏了出來。
這種帶有撕裂感的音色絕對不是經過仔細雕琢後那種精緻感覺,是一種充滿野性的滄桑般嘶啞。從音響直出的原始失真。讓人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地真實和震撼,很輕易地就帶起了人們心中的共鳴。吉他地音域本來就是按照人類本身創造的,因此那種共振的蒼涼是讓人無法拒絕的感受。
非常簡單的幾個音符和幾個推絃演奏的旋律,卻有着不可思議的感染力,這本身就是一種境界,從華麗到簡單的蛻變。
人羣被簡單原始嘶啞般的旋律感染的同時,卻又有些茫然,因爲此時只有一個吉他手在舞臺上單獨演奏,樑雨聲晃動着身體把頭高高的仰起,張開嘴和吉他同步仰天嘶吼。
雖然人們聽不到他嘶吼的聲音,但是卻能從吉他上的大三度推絃所產生的力量中感受到了,那種嘶吼的程度,和一種內心極度不甘的吶喊。不是任何人和任何吉他都可以遊刃有餘的把弦推到這個程度的,除了需要手指的爆發力外,還要看琴和絃本身的承受力。
嗒!咚咚!在吉他旋律的第八小節,陳曉燕打了一個簡單的鼓花,然後停下,吉他旋律繼續演奏。
巨大的吉他音量並沒有壓蓋住人羣的歡呼聲,臺上的吉他手像一個孤獨的行者,在舞臺上劇烈的晃動,隨着長達10幾小節的大推絃演奏,觀衆的情緒被逐漸調動了一個新的高度。
第15小節的時候,隨着琴絃的被放下,宣告着這段旋律進入了收尾...人羣被調動起來的激情,也逐漸暗淡了下來。
就當人們剛剛感覺到有些失落的同時,一陣鼓聲!嗒咚咚!嗒咚咚嗒咚咚...由弱漸強的鼓聲猛然傳來,彷彿遙遠的天邊逐漸推進到跟前,或者更像是剛剛來自心底的那絲失落,喚醒了一頭沉睡的猛獸,一路踏着戰鼓的聲音從內心深處帶着巨大的力量向外衝來。
樑雨聲帶着琴頭猛的向下一晃,猛的踏開了音量踏板。嗵!伴隨着舞臺上的一排冷焰火整齊的噴射,鼓聲的力量剛好達到了一個臨界點,所有的樂器在同一時間開始整齊的爆發出烘托的力量。吉他那段本身已經弱下來的聲音,猛然響起,再次奏響了那原始蒼涼的大推絃旋律。這本身就是一種對生命過程的演示,一次破繭重生的頑強表現。
這不是一首很重的歌曲,但是卻達到了比重音樂還強的效果。人羣在旋律響起的同時,就再也無法壓制來自心底的那份衝擊力。
強烈的20萬人跟着吉他旋律撕裂般的吶喊聲,啊波一波隨着音樂的律動同時響起,如果之前的喊聲是一個固定的音高的話,那麼伴隨着音樂再次的喊聲足足比剛纔高了八度。
很多本來在人羣上被託着移動的人,被高高拋起。晃動的手臂如同大海的波浪一樣此起彼伏。山呼海嘯般的蓬勃音量,即使是最大型的音響器材也不能壓制。
樑雨聲找到了那股久違的激情,猛然托起Gibson吉他彈奏出了幾個鏗鏘有力的斷音推絃。大屏幕上同步捕捉到的特寫,讓遠處的觀衆也感受到了吉他手爆發的激情。仰天彎曲的身形,高高托起的吉他,舞臺風扇把他那薄薄的絲綢襯衣,吹的隨風飛舞,坦露的胸膛鉤織出一副力量的線條,那顆黑色粗線吊掛的獅子獠牙弧線猙獰而璀璨。
鐵蛋在最初的那段時間裡,根本感覺不到自己是否彈出了聲音。不是監聽音箱不反饋,是他緊張過度,腦子產生了瞬間的空白導致耳朵失聰了,只是手指還是按照排練的記憶麻木的去演奏。
當他看見樑雨聲托起吉他向後彎曲的身姿和下面觀衆的反應時,鐵蛋彷彿有了一種明悟,原來這纔是真正的吉他手,我是誰?我也是吉他手!緊接着感覺腦袋裡,轟!的一聲瞬間恢復了聽覺。對了!我要邊彈邊晃,跟着節奏搖擺。我不是死人,我是吉他手!想到這裡的時候,一種從未有過的力量感從心底發出,掃弦的聲音清晰地反饋到了他的耳朵裡,音色要再好一點,再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