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着幾日聯繫不上歐陽燁,南詔人也是心急如焚,因爲在兩國邊境,臨天/朝的軍隊還在對南詔進行窮追猛打,所以和歐陽燁合作的事他要立即進行。
外面的人是完全不知道成王府裡發生了什麼事,蒙聶在萬分着急的同時,不由又想起了歐陽嬴衍的提議,這個時候,他是否該考慮換個人合作?
官兵將成王府圍得水泄不通,一個穿着布衣,身形彪悍的鬍鬚大漢在成王府前前後後轉了好幾日,臉上由幾日前的謹慎變爲焦慮不堪,找了這麼久,當他發現成王府左面牆下的狗洞,還未來得及欣喜時,須臾,那狗洞也被臨□□的官兵發現,派人守在那裡了。
那個大漢一臉失落,神色懨懨,正要悄悄離開,身前突然出現了一蒙着面的白衣人,那人不由分說,就拉着他的手躲入了一個隱秘的地方!
“你是誰?”大漢抱着胸,一臉驚慌地問道。
白衣男子臉角不可察覺地抽了抽,旋即又恢復正常,道,“皇上已知道王爺和蒙聶王子合作的事,如今王爺如今被皇上軟禁,外出不得。”
那大漢臉上先閃過一絲難以壓抑地喜悅,隨即又十分謹慎地看着白衣男子,嘴上卻是說道,“我不明白你說什麼!”
王子交代過他,事事小心,這個白衣男子來歷不明,他不能這麼輕易的相信他。
那白衣男子偷偷瞧了瞧四周,見沒有人,便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拿出一塊東西遞給那大漢,道,“蒙聶王子該認得這個東西,我若非王爺派來的,是拿不到這個的。”
看見那個東西,那大漢果真神色一變,連帶着臉都有些顫抖,他等了這麼多天,終於等到了。
“王爺有急事需要我親自交待蒙聶王子,你帶我去樹林見他。”
那大漢見白衣男子連他們王子藏身的地方都能說得出來,心中一緊,接着低聲問道,“燕山雪花大如席?”
白衣男子答道,“烏啼隱楊花!”
這是歐陽燁同南詔人的暗語,白衣男子手持成王的令牌,知曉夢聶王子藏身的地方,如今又對的上暗語,大漢心中已然確定,他是成王的親信。
“你跟我來,我帶你去見我們的王子,交易的日子到了,他都急死了,成王究竟怎麼了?”路上,那大漢壓抑着聲音,問道。
白衣男子同樣是一副哀傷地神情,嘆道,“王爺這次去淮南,出了點狀況,說來也奇怪,王爺實在沒有想到,治療瘟疫的藥在一年前就被人壟斷,皇上便以此時降罪於王爺,軟禁他。但王爺暗中已有打算,只是爲了避免皇上懷疑,所以不能出府。”
“幸虧你溜出來了,不然王子與你們王爺的合作可就耽誤了!”
“我們王爺正籌謀一件大事,就在今晚,需要蒙聶王子裡應外合!”
“什麼,你說成王讓我們進宮刺殺臨天皇?”聽聞白衣男子帶來的話,蒙聶驚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皇宮守衛森嚴,刺殺皇帝,一個不小心他就會全軍覆滅!
“王子不必憂慮,我家王爺已在宮中埋了內線,只要王子裡應外合,便能輕巧抽身,王子應該知道,皇宮御林軍的令牌可有一塊在王爺手中!”
蒙聶久久不語,心中有些遲疑,臨天皇一直主張對南詔窮追猛打,只要他一死,可能會緩解南詔邊關之處危機的局勢,但是這終究是一件極度危險的事,他們身在臨天/朝原本就得躲躲藏藏,更別說進宮去刺殺臨天皇了。
這個歐陽燁手中又不是沒有人,爲何要他們南詔人帶人去刺殺臨天皇?況且這事一旦捅破,南詔和臨□□便會解下深仇大恨,再無議和的可能。
“王子!”白衣男子見蒙聶如此優柔寡斷,語氣稍顯不悅,“如今我家主子所有的兵力都在皇上的監視之下,所以需要你們的幫忙,你們放心,楚王也有一塊一模一樣的令牌,事後我們將這件事嫁禍給楚王便可。天龍國一直對南詔虎視眈眈,但與南詔之間隔了一個臨天/朝,王子該清楚,皇上如今正和天龍國結交,一旦臨天/朝幫助天龍國對付你們,你們怕是離滅亡的時間不久了!”
“你...”蒙聶被他這般口無遮攔的話氣得眼球突出,但靜心一想,卻又不得不承認那白衣男子所說,天龍國想利用臨□□對付南詔之後,便會將矛頭指向臨天/朝。若是臨天皇執意要和天龍國結交,那麼他們二國終究難逃滅亡。
“本王答應你!”
白衣男子笑了笑,旋即道,“王子果真有膽量!今晚子時你們帶着這塊令牌扮作御林軍進宮,王爺在宮中安插了一心腹軍隊,到時候,那支軍隊便會接應你,替你引開大內侍衛,皇上會獨自一人在含清殿祈福,到時便可以下手。王爺答應,事成之後,立即撤回你我兩國邊境的大將!到時,你再將令牌還給王爺就是了。”
半空舞倦居然嬾,一點風來特地忙。
今年的最後一場雪停了許久卻不曾化完,楚曦故意支開歐陽嬴衍,自己確是一人獨自的坐在涼亭前,呆呆地望着那場久而不化的春雪。
“三姐!”
迴廊的那邊突然傳來一陣悅耳的嗓音,楚曦聞聲回頭,看着遠處的玉染和如意,於是她斂去了眉宇之間的哀色,笑道,“你們怎麼過來了?”
如意歡快的跑過來,說道,“是姐夫讓我過來的,三姐,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怪冷的。”
玉染看着楚曦略顯單薄的身子,一臉憂心,“曦兒,你最近怎麼了?感覺你和無影生疏了許多...他很擔心你。”
楚曦心中一酸,眼中卻有些氤氳浮生,有些事她自己做了決定,卻不知如何和他說。
“曦兒!”玉染坐到她對面,拉過楚曦的手,細聲問道,“莫非你在擔憂無影公子的毒?”
楚曦低頭,咬牙擺了擺頭。
玉染輕吸一口氣,認真的看着楚曦,勸道,“曦兒,有些事我不清楚,無論怎樣,你和他的相守來之不易,若是擔心,就該珍惜!”
如意張着眼睛,頗是認同的點了點頭,“三姐,姐夫他好像很擔心你呢,還有小寶寶。”
一語驚醒夢中人,楚曦站了起來,眼中流光翻轉,這些日子,她總在逃避,她害怕總有一天他會怪他自作主張,用這孩子的命去救他。
玉染說的對,幸福的日子來之不易,與其這般痛苦的逃避,不如選擇相信他。
玉染見楚曦似乎已經想開,微笑着朝小湖的那邊的身影點點頭,楚曦轉眼,卻發現那熟悉的身影站在白雪皚皚裡,是那麼的寧靜與溫馨。
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
他消瘦了很多。
事成身退,見男子已走了過來,玉染慧心一笑,便帶着如意從另一個方向離去。
楚曦吸着發酸的鼻子,等他走近,身子就軟在了他懷裡,像平常一樣,坐到了他的腿上,腦袋墊着他的肩膀,有一下沒一下地抽着鼻子。
真是奇怪,每次看到這個男子,性子內斂的她總能撒嬌耍鬧的哭,他卻也不厭煩。
原本以爲這一世她不會相信依靠任何人,卻爲這個男人醉了心,失去了一切原則,有時候她甚至會想,不想再沉迷於那些折磨人的仇恨,只要他和她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就好。
那一刻,她才發覺自己是多麼的恐懼孤獨,是多麼的脆弱,面對那麼多親人的背叛,支撐她的並非是那刻骨的仇恨,而是永遠不會蛻變的溫情,前世到今生,她一直渴望溫情,所以在子毅去世的時候,她纔會如此肝腸寸斷,而如今,太子衍是她刻在心底捨不得的人,他怎麼捨得放開這來之不易的溫情?
歐陽嬴衍瞧着女子臉色憔悴,心疼如刀割,他擦乾她眼角的淚水,嘴角綻放出繾綣神情地笑,“水水莫哭!這個孩子我們...可以不要!”
他終究是誤解了。
這是他的親身骨肉,楚曦記起前段時間他聽說這個孩子存在時的喜悅與期待,如今的他卻是那麼溫柔,那麼心疼的告訴她可以不要這個孩子。
她心如刀割,很想告訴他,對這個孩子的愛,她的愛絕不少於他,可是...
“嬴衍,事情並非你所想的那樣,是我害你擔憂了!”
時間似乎靜止在了那一刻,歐陽嬴衍沉痛地望着女子那雙明若秋水般的眸子,聲音有絲顫抖,“水水...”
楚曦纖細的手指劃過他的臉頰,癡癡說道,“莫對我這麼好,我捨不得!”
歐陽嬴衍吻了吻她的脣,啞聲道,“水水,事情都很順利,只要今晚,南詔人帶着那令牌進宮,歐陽燁便再無翻身之地!那些揮之不去的仇恨,我會讓你忘掉的。”
楚曦含笑點頭,不再解釋,讓他這麼以爲也好!
今日的夜格外的明亮與寂靜,有雪的夜晚總是這麼的亮,歐陽嬴衍抱起楚曦,溫聲在她耳邊說道,“水水,你先去睡一覺,明早,我帶你進宮看一出好戲!”
她練過武功,身子並沒有這麼虛弱,可就是喜歡這種依靠他的感覺,有他在了,就不想走路。
楚曦點點頭,已然十分疲勞,雙手卻是緊緊抱着他的脖子,張口細聲道,“你就在我身邊,明早記得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