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女情感炙熱,楊奕知道了趙思是女子,自然再無顧忌,兩人春花雪月,感情迅速升溫。
兩人曾在茶樓裡對酒當歌,互訴衷腸。
楊奕曾將同窗鎖在寢舍,帶着趙思溜進白鹿書院聽夫子將課。
也曾半夜爬牆溜出書院,與趙思遊湖賞月。
兩人對月盟誓,互許終身,在輕晃的客船上相擁相吻,共聽夜間的蛙聲,笑看晨間的輕波。
那一夜過後,楊奕纔想起,他還未曾告訴趙思他是楊家之子。
他連忙將自己的身份告訴趙思,原以爲趙思會高興,不料趙思卻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趙思說她是商家女,士農工商,商在最末,恐配不上楊奕這等書香世家的少爺。
楊奕那日的課程是由楊奕的大哥教授,楊奕急着趕回去聽課,沒有將趙思的話當作一回事,他安慰了趙思幾句,告訴趙思一定會迎娶她進門,便火急火燎的回書院聽大哥授課了。
誰知,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趙思。
楊奕甚至不明白趙思爲何不告而別!
兩個月時間,他去了所有趙思有可能會去的地方,幾乎將整個錦州城翻遍,最終還是沒有找到趙思的任何一點下落。
趙思就像是一個從未出現過的人一樣,消失得無比徹底。
因爲趙思的突然出現和突然消失,楊奕的心境亂成一團扯不開的麻線,在那年的考場上,他名落孫山。
隨後的三年裡,他將自己埋在書本里,一心念書,不在讓自己有旁的心思,就算如此,他還是頻頻走神發呆。
最終,他以一個不算優異的成績考中了舉人,隨後他拒絕了楊老太爺爲他安排的婚事,在楊老太爺的安排下來到了京城。
時光匆匆而逝,漸漸的楊奕平復了心情,他將對趙思的情感埋在了心底。
楊奕面上總是掛着玩世不恭,見到美麗女子,他有時也會調笑幾句,只是他一直獨身一人,沒有娶妻的心思。
……
看着躺在地上熟睡的楊奕,寧薇淚眼朦朧。
寧薇有許多長輩,楊奕是其中一個最不像長輩的,她在楊奕面前總是沒大沒小,毫無顧忌。
她以爲楊奕是一個簡單快樂的人。
沒曾想,他心裡居然有一段如此深刻的情傷。
在她看來,所愛之人沒有留下隻字片語,一消失就是十年,沒有什麼比這樣的無疾而終更折磨人。
想必這十年,楊奕每夜都在默默地思念着趙思吧!
寧薇恨恨的說道:“趙思,趙思,名字取得還真是好,平白讓我幺舅思念了她十年,她卻不知在何處逍遙!”
既然是十年前與楊奕相戀,趙思如今大概是二十七八的年紀。
想必她早已嫁作他人婦了吧!
寧薇真想找出這個女子,好好的問上一問,她的心到底爲何可以這般堅硬如鐵?
甯浩鑫默默地扶起楊奕,將他扶到椅子上歪着,遂邁步想要出門喚下人進來。
這時齊玄宸突然念起了趙思的名字。
“趙思…趙思…”他有些驚疑的看向寧薇,寧薇回過神來,兩人異口同聲的喊道:“趙思雁!”
“姐姐,你叫我孃親的名字做什麼?”
阿壯牽着陽陽出現在了膳房門口。
寧薇和齊玄宸齊齊打量了陽陽一番,隨即大眼瞪小眼,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難怪!難怪初見陽陽之時,寧薇便覺得十分親切,原來他…
寧薇快步走到陽陽面前,蹲下身,捧着陽陽的小臉左瞧右看,甯浩鑫也不甘落後,大步走了過來。
兄妹倆盯着陽陽看了將近小半柱香的時間。
最終對視一眼,齊齊點了點頭。
寧薇對阿壯說道:“阿壯,你把幺舅扛下去休息。”
“好咧!”
阿壯立刻應聲,大步上前,抓住楊奕的一雙胳膊,輕輕鬆鬆將他背了起來,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寧薇拉起陽陽的手,對他輕聲說道:“陽陽,我帶你去見我娘好嗎?”
“好啊,陽陽喜歡姨姨。”因爲楊氏的模樣顯得年輕,陽陽一直喚她姨姨。
寧薇嘴上沒有糾正他,卻在心裡暗暗想到,你馬上就要改口叫姑姑咯!
比起寧家兄妹的激動,齊玄宸卻是冷靜多了,他沉吟了片刻,出聲說道:“先等上一等。”
他喚來小夏子,讓小夏子將陽陽抱下去。
轉身坐到椅子上,齊玄宸拂了拂衣袖,沉吟道:“楊家乃書香世家,趙思雁這樣的身份,實在不易被楊家人接受。”
他沒有拐彎抹角,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過齊玄宸的話說得十分委婉,他說楊家不易接受,實則不然,寧薇認爲楊家一定不會接受!
不管趙思雁多有能耐,楊家人必定不會允許她進門。
想到這裡,寧薇激動的心情頓時被澆滅了,她低着緩緩走到齊玄宸身邊坐下,沒有任何言語。
而甯浩鑫則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也邁步走到寧薇身邊坐下。
兄妹倆唉聲嘆氣的坐成一排。
齊玄宸看到這一幕,忍不住低頭扶額,“這麼大的事,是不是應該讓你幺舅最先弄明白?”
“對啊,應該讓幺舅最先知道纔對!”寧薇恍然大悟道。
甯浩鑫也連連點頭,喃喃道:“應該等幺舅醒來再作定奪纔對!”
齊玄宸扯了扯嘴角,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發現了寧家人的一個共同的特性,那就是一旦面對親人的問題,他們就會很容易犯傻!
他再度出聲提醒道:“還有,僅憑陽陽長得有幾分像楊奕,你們就斷定陽陽是楊奕的孩子,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哪裡草率了?不是還有名字麼?趙思,趙思雁,陽陽,楊陽!”寧薇有些心虛的犟嘴道。
甯浩鑫倒是難得贊同了齊玄宸一次,他緩緩開口說道:“看來我們應該再去見見趙思雁纔對,血脈之事不容有失!”
寧薇連連點了點頭,附和道:“四哥說得沒錯。”
齊玄宸:“…”
同樣意思的話他說出來寧薇還要爭辯,甯浩鑫說出來她立刻就附和上了,實在是太可氣了!
齊玄宸默默地在心裡記上了一筆!
隨後,三人商量了幾句,不顧天已經黑了,火速往趙府而去。
臨走時吩咐甘草,讓她給楊奕熬一碗濃濃的醒酒湯灌下去。
……
“你說陽陽他現在是不是睡覺了?”
趙思雁倚在窗臺上,輕聲問向站在一旁的婢女。
聽見婢女應聲,她眼神寂寥的看向窗外略顯蕭條的景色,心中思緒紛亂異常。
陽陽見到他了嗎?
在寧府裡住着應該很快就能見到他吧?他會認出陽陽麼?
應該認不出來吧,他根本不知道有陽陽的存在,又怎麼會認出來?趙思雁期盼着楊奕認出陽陽,同時又害怕他認出陽陽,心情十分矛盾。
楊家是書香世家,傳承百年,家風清正,楊老太爺更是能成爲百代文宗的人物。
這樣的文人之家,怎麼能容得下她一個以皮肉生意起家的女子?
但陽陽不同,陽陽是他們楊家的骨血,楊家人就算不願也必定會接受。只不過,他們若是接受了陽陽,那趙思雁就再也見不到陽陽了。
想到此處,趙思雁眼眶泛起了水光。
她十月懷胎,獨自在山中生下陽陽,其中所受的痛苦不願與外人說起。
陽陽身懷奇症,多次命懸一線,她如何支撐過來的,只有她自己最爲清楚。
在離開楊奕的這十年裡,她每日都過得無比艱難,就算明知楊奕就在京城,她依舊忍住了發瘋似的想要去尋他的衝動。
她多麼希望像其他女子一樣,有夫君的肩膀可以依靠。
可是她不能!
“小姐,上次來的那幾位來了!”婢女快步上前通報。
趙思雁坐起身,焦急問道:“帶陽陽來了嗎?”
婢女搖了搖頭,道:“那幾人來得匆忙,似乎有要緊事,您還是趕緊去見見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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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蹉跎,好傷啊,慕慕腦補的畫面太真實,好難過……抱住親愛的寶寶們,溫暖一下,羣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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