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齊玄宸的提問,李康年微微一怔,他稍作回想,皺眉道:“當年…”
“老奴記得當年驗屍官去三皇子府,回來後稟報,說三皇子悲痛難忍,不許任何人靠近已故的三皇子妃,皇上憐他喪妻悽苦,便沒有多說什麼。”
李康年說完之後,驚疑的看了齊玄宸一眼。
他知道,齊玄宸會問,代表心裡有所疑惑,難不成三皇子妃當年的死,其中也有貓膩?
李康年想到卻沒有開口問。
他仔細想想,沒有想到任何線索,便沉默着邁步向前。
當年齊玄宇還未封郡王,他的正妃自然也還不是王妃,在齊玄宸印象中,三皇子妃是個極其溫順的女子。
三皇子妃並非大齊人士,而是大齊屬國送來的和親公主。
她與齊玄宇雖是奉旨成婚,夫妻感情卻是極好,恩愛非常。
想到這裡,齊玄宸蹙起眉峰。
如今他已經不能確定,齊玄宇和三皇子妃是真好,還是裝的?
他細細想來,覺着三皇子妃可能是被齊玄宇給矇騙了。
“說起來,三皇子妃有孕之時,每每例行診脈的太醫回報,都稱其身體康健,只要不出大的變故,都不會有何不妥…”李康年突然開口說道。
他想了想,又道:“老奴記得,當年爲三皇子妃診脈的太醫,是太醫院上一任院判徐太醫,他的醫術高明,自然不會出錯的。”
齊玄宸和寧薇聽到這話,立即對視了一眼。
寧薇想了想出聲問道:“我曾聽人說起過徐太醫,聽說他已經告老回鄉,公公可曾記得他是何時離開的?”
李康年天生一副好記性,只是略作回想,便嘶了一口涼氣,道:“說起來還真是巧了。”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寧薇,“約莫就是三皇子妃出殯之後不久。”
“多謝公公將此事告知。”
寧薇淺笑着向李康年道謝,心中想着,看來應該找徐老問上一問了。
李康年聽言,隨即微微一笑,道:“寧六小姐客氣了。”說完便如常轉過身去。
……
爲懲罰犯錯的宮人,皇宮中設有暴室。
暴室門外由一隊御林軍守着,除非持有齊文帝太后和皇后的命令或手牌,任何人不得隨意入內。
辰妃雖貴爲皇妃,也依然要遵守規矩。
此刻辰妃與英世子妃一前一後站在暴室門口,看着眼前的鬧劇。
只見一名長相精緻的幼童,手執一把長劍,架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眼神固執的看向圍着他的太監,大聲道:“我要去見父王,你們趕緊讓開。”
爲首的一位老太監愁眉苦臉的回道:“祥皇孫,要不你去求求皇上,若是皇上應允,老奴必定不敢阻攔。”
“你們快給我讓開。”祥皇孫年紀雖小,卻也知道此時齊文帝不會見他。
只不過,他就算以性命要挾,這些守在暴室的太監宮婢,也還是不會讓他進去。
更別說那些遲遲沒有動彈的御林軍了。
辰妃神情冷淡的看着這一切,不知到底在想些什麼。
眼看着僵持許久了,英世子妃躊躇片刻,對祥皇孫柔聲說道:“祥皇孫,要不咱們還是走吧,過幾日再來求皇上開恩,如何?”
其實英世子妃是一萬個不想在此處多待的。
在她看來齊英做了那樣天怒人怨的事,齊文帝就該一刀把他給砍了。
只不過,她是齊英明媒正娶的正妃,若是齊英死了,估計她的下場也不會好,是以她只得來暴室試試看能不能見上齊英一面。
不曾想,齊英未曾見到,卻是見到了在暴室門口鬧事的祥皇孫,和冷眼旁觀的辰妃。
辰妃這一次來,其實是爲了見霞妃一面。
她清楚若是自己貿然前來,必定會無功而返,是以她便攛掇着祥皇孫來暴室門口鬧事。
齊文帝對他的兒子們管教甚嚴,但對孫輩卻是寬鬆許多,辰妃以爲他會看在祥皇孫的份上,容許他們父子見上一面。
屆時,她便可以陪同祥皇孫一同入內。
說起來,辰妃的腦子還真是比不上霞妃。
若是此時在外面的是霞妃,她必定不會再這個時候圖謀見面。
辰妃根本沒有意識到,齊文帝所在意的關鍵之處。
她還以爲只不過是一件皇家醜事,遲早會遮掩過去。
夏名揚聽到屬下稟報,立即趕來了暴室門口,他來到此地時,正好遇上迎面而來的齊玄宸等人。
夏名揚朝他們拱拱手,問向李康年,道:“李公公,皇上那裡…”
“皇上有言在先,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擅闖,夏副統領只管放手解決此事便可。”李康年回道。
“末將明白了。”
夏名揚朝寧薇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便轉身撥開圍成一圈的太監宮婢。
快步跑到祥皇孫面前,在祥皇孫還未反應過來之時,他便捏住了祥皇孫的手腕,奪去了他手中的長劍。
祥皇孫年紀畢竟還小,縱使有辰妃的叮囑再先,此時也只會放聲哭泣。
李康年走過來,牽住祥皇孫的手,對夏名揚大聲說道:“夏副統領,若是有人再鬧事,不用稟告皇上,只需按規矩辦事便可。”
說完還輕飄飄的看了辰妃一眼。
辰妃沒有與李康年計較,清楚今日沒辦法見到人了,只得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回身離去之時,看見了齊玄宸和寧薇,卻是毫不猶豫的撇過頭,連表面功夫都不願做。
寧薇皺着眉頭看着辰妃離去的背影,輕聲低喃道:“天下竟有如此做母親的女子!莫不是抱錯了孩子?”
齊玄宸連忙暗地捏了寧薇一把,示意她不要亂說話。
齊文帝向來最忌諱這樣的話,若是寧薇此話傳出去,怕是會惹得齊文帝不愉。
如今寧薇和齊文帝關係親和,沒必要爲了辰妃生出嫌隙。
寧薇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連忙閉起了嘴巴,幸好她身邊只有齊玄宸,方纔說話的聲音又極小,倒也沒有人聽見她說此話。
鬧劇結束,齊玄宸和寧薇也不想多留,兩人默契對視一眼,便轉身離開。
英世子妃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怔怔出神。
猶豫了片刻,她咬咬牙,果斷小跑追上了兩人的腳步。
“寧六小姐請留步。”
寧薇聽到聲音,便停下了腳步,“英世子妃找我有事麼?”
說起來齊英如今已經沒有了世子頭銜,英世子妃的稱呼也要改掉纔是,只不過衆人都叫習慣了,一時沒有更改過來。
英世子妃向齊玄宸行了一禮,有些躊躇的對寧薇說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寧薇睨了齊玄宸一眼,輕聲道:“有話你就直說吧,六皇子如今聽不明白的。”
睜眼說瞎話,張口即來。
英世子妃再次打量了齊玄宸一眼,神情頗爲惋惜。
她感慨的說道:“六皇子命途多舛,真是辛苦寧六小姐了。”
齊玄宸:“…”
說誰命途多舛呢!爺的命可是好的很。
“六皇子自有他的福氣,英世子妃不必擔心。”寧薇淡淡的說道。
其實,前世寧薇與英世子妃也有過接觸,對英世子妃的印象還算不錯。
前世寧家姐妹經常在宮宴上擠兌寧薇,英世子妃性子綿軟,不敢當場爲寧薇出頭,卻也事後安慰了她幾次。
寧薇此刻之所以神情平淡,是因爲這一世她們還是第一次見面。
第一次見面,若是太過熱情,只怕會讓人滿頭霧水吧!
英世子妃生澀的看了寧薇一眼,輕聲說道:“今日唐突前來,實則是想求寧六小姐一事。”
“我有何事能幫到英世子妃麼?”寧薇問道。
英世子妃咬了咬脣,似乎下定了決心,她做出一副豁出去的模樣,眼神堅毅的看向寧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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