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沛姨娘是去年初秋進王府的,據說性子怯弱,模樣也似弱柳扶風,說話輕聲細語的從不與人起爭執,是個極好相處之人。”
巧竹看了寧薇一眼,見她沒有任何反應,遂繼續說道:“聽說今早一覺睡醒,婢女發現她臉上起了許多小紅疙瘩,便有傳言說她昨日被鬼摸臉了,嘖嘖~怪滲人的。”
巧竹拍了拍胸口,輕聲問寧薇道:“小姐,你說王府會不會真的有鬼啊?”
“何以見得?”寧薇漫不經心的反問道。
“你看啊,渤襄地界上時不時有人死於非命,冤有頭債有主,那些怨鬼可不就應該來王府麼?”巧竹理所當然的說道。
寧薇忍不住搖頭,道:“世上哪有那麼多鬼怪,你呀~盡學旁人以訛傳訛。”
“小姐,你可別不信,奴婢每日出去買菜,可是聽了不少鬼鬼怪怪的事呢!”巧竹一臉神神叨叨的神情。
寧薇秀眉微蹙,稍作思量,輕喃道:“亂世出鬼怪,之所以有那麼多怪事發生,皆因人心不穩,渤海這裡正是如此!”
巧竹贊同的點了點頭,寧薇話鋒一轉,道:“沛姨娘臉上的疙瘩是怎麼回事?全臉都有麼?除了臉上有疙瘩,有沒有旁的特徵,比如說臉色有沒有變化?”
“咦~小姐你是怎麼知道的?方纔奴婢不在的時候有人來過麼?”
巧竹一臉好奇的說道:“小姐說的沒錯,沛姨娘全臉都有疙瘩,鮮少沒有疙瘩的地方呈青白之色,聽說看起來極爲滲人,正因爲這樣,婢女們才說她是被鬼摸臉了。”
聽到這話,寧薇‘噗嗤’一笑。
她想起了進渤海城之前的事。
進渤海城之前,寧薇主僕在富家住了一晚。那晚,寧薇主僕睡在一張牀上,寧薇半夜被熱醒,睡不着便出去走了走。
好巧不巧,正好被她遇見富老爺和管事說起送往王府的香粉一事。
當時,富老爺說要用那些香粉的人是王爺寵愛之人。寧薇聽過之後,遂立即想到了一個進入王府的計策。
她悄悄跟在富老爺和管事身後,來到了存放香粉之處,偷偷往香粉里加了一些甯浩鑫給她的藥粉。
這種藥粉能讓人臉色變成青白之色,且臉上長滿小紅疙瘩,與沛姨娘此時的症狀並無二至。
寧薇清楚,沛姨娘必定是抹了她加了料的香粉。
她來渤襄之後,很快便將神醫之名傳開,原本她就是希望吸引這名王爺寵愛之人上門。
豈料,渤襄城中常年缺醫少藥,她毫不費力吸引來了渤襄王妃,達到了進王府的目的。是以她將當初在香粉之中下藥之事忘了個乾淨。
她之所以會將此事拋諸腦後,也不無道理。
渤海有兩位王爺,富老爺當時並未說明是哪位王爺,她也只是想碰個運氣纔會在香粉之中下藥。
她來渤襄城有段時日了,一直沒聽說王府裡有人毀容,也沒有人求助到她這裡。
寧薇還以爲當初那些香粉都被送去了勤海城。
反正她加在香粉裡的藥粉並不致命,且過段時間藥效便會自動退去,是以她沒有多想,只當做了趟白工。
沒曾想,她才進入王府不久,便聽到了沛姨娘被鬼摸臉的消息。
“小姐,你想什麼呢?笑的這般開心。”巧竹不清楚其中緣由,見寧薇笑個不停,連忙好奇發問。
寧薇收回思緒,笑眯眯的說道:“你想不想知道沛姨娘是被哪隻鬼摸了臉?”
巧竹聽言,立即瞪大了眼睛,“啊?難道小姐你還會抓鬼不成?小姐你到底有多少奴婢不知道的本事啊?”
“難不成你真的是天上的仙女麼?”
寧薇:“…”
怎麼又扯到天上的仙女了?今日怎麼盡是些神神叨叨的事!
寧薇無奈扶額,“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嘻嘻~這是含翠私下告訴奴婢的,她說小姐一定是仙女,還讓奴婢不要告訴旁人呢!奴婢可是連劍眉都不曾告訴呢!”
巧竹的神色愈發鄭重其事,寧薇看在眼裡,忍不住又笑開了。
“瞎想什麼呢?我這麼可能會是仙女?是惡鬼還差不多!”說起來她的確是死過一回,說是惡鬼也好似有些道理。
寧薇點了點巧竹的額頭,笑道:“那沛姨娘的臉就是因爲我纔會這樣的。”
見巧竹一臉不解,寧薇便將先前在富府發生之事給巧竹說了一遍。
巧竹這才知道,原來所謂的鬼摸臉,只不過是因爲一些摻有藥粉的香粉罷了。
……
渤襄王妃接到稟報,知道齊昶回府的消息後,立刻吩咐人替她更衣。
一直不曾離開的洪芳芳和文氏見狀,對視一眼,眼中皆有些不情願。
這種時候,她們都不想往槍頭上撞,洪芳芳想了想,輕聲問向渤襄王妃,道:“母妃,父王先前火氣頗重,相公回來了是不是會受到責罰啊?”
語氣擔憂,一副情深義重的模樣。
渤襄王妃聽到這話,心中想着,左不過此次無人能爲昶兒求情,芳兒還是不要去的好,免得讓她看了心中不舒服,昶兒也失了顏面。
這樣想着,渤襄王妃道:“你就不要去了,回屋歇着去吧,晚些昶兒還需你照顧着。”
洪芳芳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是應下了渤襄王妃之話。
渤襄王妃很快便更衣離開,洪芳芳則與文氏跟着她走出了房間,看着渤襄王妃走遠,洪芳芳和文氏便不約而同往寧薇所在的客房方向走去。
渤襄王妃的院子並不算很大,客房亦不遠,繞過院子走上片刻,便能看見一條通往客房的石板路。
此時,一個王府婢女急匆匆的端着茶水往客房方向而去。
突然她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好在她身形輕盈,晃了晃又站穩了腳步。
婢女看着灑滿托盤的茶水,臉色頓時差了幾分,她神情焦急的嘟囔道:“哎呀~怎麼就灑了呢,這下又要重新烹茶了,耽誤了神醫喝茶,這可怎麼好?”
她憤憤的踹了幾腳腳下鬆動的石板,繼而火急火燎的轉身離開。
此刻剛踏上石板路的洪芳芳看到這一幕,嘴角勾起一絲輕笑。
見文氏毫無反應的繼續向前走,她伸手拉了拉文氏的胳膊,皺着眉頭停下腳步,語氣遲疑的說道:“咱們兩手空空去見神醫,是不是有些不好啊?”
文氏聽到這話,神情微微一怔。
思慮了片刻,她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回道:“只是這一時之間也無法備禮,難道不去嗎?”
洪芳芳低頭想了想,道:“依我看,神醫性子孤傲,且她此刻身子不適,咱們去了不見得能討到什麼好。還不如改日備全了禮,再親自上門拜會,你覺得我說的對麼?”
文氏覺着她的話很有道理,遂點頭回道:“你說的不錯,就按你說的辦吧!”
洪芳芳笑了笑,兩人便轉身往渤襄王妃院子外頭走去。
剛走出院子,文氏擡頭一看,遠遠看到沛姨娘從外院回來,她腳步一頓,繼而對洪芳芳說道:“那不是沛姨娘麼?聽說她的臉…我是不是該去問候一聲?”
洪芳芳不知在想些什麼,聽到文氏的話,她‘嗯’了一聲,道:“你爲父王辦事,去看看她也好,只不過母妃不喜歡她,你莫要與她走得太近了。”
“多謝少夫人提醒。”文氏感激道謝。
洪芳芳收起了思緒,看了她一眼,道:“院子裡還有些事沒交代好,我就不陪你去看沛姨娘,你自便吧!”
說完不等文氏回答,便帶着婢女轉身離開。
文氏看着她遠去的背影,腦海中回想起先前婢女差點摔倒的那一幕,臉上劃過一絲詭異的笑意。
這時,戴着帷帽的沛姨娘轉過頭,遠遠的看了文氏一眼,繼而走進後花園的怪石林中。
文氏微微一笑,吩咐身旁跟着的婢女道:“留在此處等着,本夫人去去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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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作俑者是咱們家薇丫頭…吼吼吼……王府的人各有心思……羣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