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所說的妖婦,可是西魏的大公主華瑾?”
齊玄宸狀似不在意的問話,讓在場清楚內情之人心驚不已。
寧薇和李康年臉上皆露出無所適從的神情。
齊文帝自然不容許齊玄宸如此詆譭,是以他最爲激動。
拍案而起,正想斥責齊玄宸之時,意識到自己失態,齊文帝又倉促坐下。
齊玄宸將他的反應看在眼中,心中頓時有所明悟。
看來,辰妃起碼說出了一個真相,華瑾大公主真的很有可能就是他的生母。
齊文帝突兀的反應,使得氣氛變得有些詭異,齊玄宥敏銳的感覺到了不妥,連忙出聲轉移話題。
“父皇,西魏此次行事如此偏激,想必勤帝的病情已經到了十分嚴重的地步。弟媳醫術高超,有目共睹,只怕勤帝已經將她當成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不達目的只怕不會罷休!”
在他看來,勤帝貴爲一國之主,理應惜命,爲了延長壽命,他必定不會放棄最後的希望。
這不是他一個人的看法,在場衆人的看法皆與他大同小異。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其實勤帝早已認命,所有的一切都是不想他死去之人做出來的,並非出自他的本意。
對此,齊玄宸並不在意,他與勤帝素不相識,不論是明君還是昏君,勤帝的死活終究與他無關。
他堅定不移的說道:“總之,爺不允許寧六前往西魏。”
他不在意勤帝的死活,也不在意西魏的未來,他在意的,只是寧薇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捨不得寧薇孕中遠行,亦不願他們的孩子在西魏出生。
他早已計劃了西魏之行,然而,明顯此刻並非合適的時機,孰輕孰重,他根本無需衡量。
寧薇看見齊玄宸篤定的神情,悄然閉上了正欲說話的嘴巴。
然,此事並未結束,很快西魏來使來到了大齊京城。
……
西魏來使帶來的並非戰書,而是大量珍貴禮品。
看來,西魏朝堂之上不乏明白人,最終沒有同意武親王的魯莽決定。
西魏來使送上禮品,態度誠懇,請求齊文帝將寧薇送去西魏替勤帝治病,好一副有求於人低三下四的態度。
然,就算西魏如此低三下四,齊文帝還是一口拒絕了他的禮品和請求。
他還想即刻將西魏來使送走,不得已之下,來使只得裝病,強行暫時留在了大齊京城。
其實,他不是不想離開,而是不敢離開。
此次他是奉西魏太皇太后之命前來,若是無法將寧薇帶回西魏,他就算回去,等待他的,必定是身首異處的下場!
可裝病並非長久之際,剛來的前兩日,齊文帝尚且顧及禮儀,沒有派人前來驛館催促他離開。
沒曾想,這才第三日,齊文帝便遣來多位太醫爲他診治。來使身體康健,自然無法當着太醫的面裝病。
眼看無法繼續留在大齊,無計可施之際,來使突然想起了臨走之時,國師對他的囑託。
他眼睛一亮,急不可耐的進宮求見齊文帝。
齊文帝以爲他此次進宮是來辭行的,雖有些不耐,還是勉爲其難的見了。
來使見到齊文帝,十分恭敬的按照大齊禮數行了禮,這才道明來意。
原來,西魏國師惦念許久未歸的徒弟八娃和尚,遂相托來使找尋八娃和尚的下落,來使正好藉此事留在大齊。
齊文帝昔年與西魏國師有些交情,也很清楚八娃和尚再次落入了齊玄宸手中。
沒有多想,便讓李康年帶着來使,去六皇子府中見八娃和尚,並讓李康年帶話,要齊玄宸將八娃和尚交給來使。
來使目瞪口呆的跟着李康年來到六皇子府。
他還以爲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找到八娃和尚,怎麼也沒有想到,事情竟然如此輕鬆。
連最後的藉口也沒有了,看來他只能乖乖回西魏了。
當然,他不是沒想過擄走寧薇,只不過,他不蠢,知道自己這是在大齊的地盤,若是出手,下場必定悽慘。
是以,不敢放肆!
八娃和尚見到西魏來使,十分興奮。
近些日子,齊玄宸將他當成家豬一般圈養,每日除了吃就是睡,他實在不想繼續這樣生活下去。
聽說來使要帶他回西魏,八娃和尚喜出望外,連忙收拾行裝,跟着來使走出了六皇子府。
回驛館的馬車上,八娃和尚興奮的問起了師傅近況,“一年多未見,師傅他老人家是否安好如故?”
“國師大人一如從前。”來使心不在焉的回道。
八娃和尚興奮的點了點頭,“只要師傅他老人家身體好就行了,師傅那般硬朗,相信就算知道我飲酒吃肉,他也能夠承受的住!”
來使還在想着自己的下場,哪裡有心情與八娃和尚閒聊?
他唉聲嘆氣的對八娃和尚說道:“此次將你帶回西魏,希望國師能爲我向太皇太后求情,免我一死!” “你爲何要死?不是已經找到我了麼?”八娃和尚不明所以的摸了摸自己的光頭。
他還以爲來使是特地來接他的,不得不說,他實在高估了自己的分量!
“此行目的並非你想象的那般,哎!”來使長嘆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心事重重的問道:“你留在六皇子府的時日不短,想來對六皇子妃並不陌生?”
八娃和尚點了點頭,感嘆道:“雖不曾深交,卻也知曉一些,寧家女兒名不虛傳。最神奇的就是她那一手銀針,簡直出神入化,堪爲絕世神醫!”
尚在渤海之時,八娃和尚便聽說了寧薇神醫的名頭,後來回京途中,他更是親眼見過寧薇施針救人,是以,說起寧薇,印象最深的便是她的醫術。
“看來武親王所言不假,皇上的病只有這位六皇子妃能夠醫好!只可惜…”
“你說什麼?”聽來使話中之意,勤帝的病情似乎很嚴重,八娃和尚連忙打斷了來使的話。
八娃和尚是國師的弟子,他經常出入西魏皇宮,長此以往,與勤帝交情不淺。
勤帝身體有疾,八娃和尚是清楚的,可他沒有想到,竟然會嚴重到需要來大齊請人醫治的地步!
“你這次來不是爲了接我,而是爲了請六皇子妃爲皇上治病?”八娃和尚猜到了來使的來意。
見來使點頭,他繼續說道:“見你如此神色,想來是失敗了。想想也是,六皇子妃如今身懷六甲,大齊皇帝和六皇子肯定不會同意。”
“西魏與大齊之間的糾葛豈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的?昔年太皇太后將大齊皇帝扣留下來,雙方已經結下了樑子,如今我們有求於人…哎…”
來使長嘆一聲,繼而陷入沉默之中。
他根本沒有指望過八娃和尚,即便八娃和尚在六皇子府中住了許久。
在他看來,八娃和尚除了是國師所重視的外門弟子之外,毫無用處。指望他相助,還不如乖乖回西魏受死。
得知勤帝病重的八娃和尚神情沉重,雙手抱着自己的光頭,冥思苦想良久。
良久後,他突然出聲問向來使:“臨行之時,師傅有沒有話讓你帶給我?”
來使聽言,回過神來,細細思索了片刻,搖頭回道:“並沒有,國師大人只道你該回了。”
“僅此而已?”
八娃和尚見來使肯定的點頭,再次抱着腦袋陷入了沉思之中。
師傅爲何沒有給我任何指示?難道他老人家的意思是讓我不要理會此事?
不會的?師傅慈悲,明知皇上可能還有救,如何能冷眼旁觀?
師傅爲何沒有親自出面?若他相求,說不定大齊皇帝會顧念幾分昔日情面也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