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影毫不費力,便弄清了事情真相。
這些人的確並非窮困百姓,而是附近的鄉紳富商家的公子哥,只不過,他們之所以擋住官道,並非圖謀不軌。
他們的的確確是受家中長輩之託,爲求醫而來。之所以裝扮成窮人模樣,不過是爲了讓瑞王妃更加同情他們罷了。
世人的同情心皆對弱者有所偏倚,他們會這樣做也是爲確保成事,這些人從縣官處用大價錢買來瑞王夫婦行蹤,又裝扮成窮人模樣求醫,雖不曾懷有壞心,可他們忘記了,欺瞞皇族依然是一項重罪!
讓影有氣又好笑的是,這些求醫之人聲稱家中有親人重病,實則他們親人所患的大多都是些富貴病,病情不算嚴重,只有個別例外,的確身患重病不假。
原來,這些人聽說瑞王妃心地仁慈,爲人和善,且她治病與其他醫者不同,往往她出手,便能治癒患者身上所有的病痛,經瑞王妃診治過之人,皆病痛全無,通身舒坦。是以那些身患小病小痛之人,不免打起了主意。
影得知事情真相,下令將這些心存僥倖阻路求醫之人重打五十大板,隨後便親自去了縣衙。
沒曾想,來到縣衙門口,發現縣衙大門敞開,許多民衆站在門外朝裡探望。
影扒開人羣走進,便目睹傅卓朗一劍挑下縣令的烏紗帽,寧蔓則在一旁氣憤填膺的呵斥縣官包庇惡霸,致使易縣一片烏煙瘴氣。
而縣衙大堂之中,此時還跪着一個鼻青臉腫,連大氣都不敢出的人。
傅卓朗向來嫉惡如仇,在見過那些被李成擄走,淪爲李成玩物的女子後,他怒髮衝冠,若不是寧蔓極力勸阻,他差點當衆砍了李成和包庇李成的縣官。
只不過,他雖然沒有當衆殺人,李成和縣官的下場卻已成定局。
影毫不客氣的走上前,爲縣官再添一道泄露王爺行蹤的罪行。
……
客棧中,寧薇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夜。
寧蔓聽到她起身的消息,很快便跑來了她房裡,陪着她梳妝之餘,還興致勃勃的敘說着昨晚稱職惡霸昏官之事。
時而氣憤填膺,時而語帶快意,眉飛色舞。
“六妹你沒在場,沒看到那兩個壞人可惡的嘴臉,像他們這樣將女子視爲玩物之人,實在可惡!昨夜我與傅二哥闖入縣衙,那狗官還想讓衙役拿下我倆呢!當真好笑,他也不想想,那些蝦兵蟹將哪裡是傅二哥的對手,傅二哥三兩下便將他們打趴在地,連動彈一下都費力的很。傅二哥還一劍挑掉了狗官的烏紗帽,那狗官嚇得整個臉都青了,那場面當真是大快人心,還有傅二哥他…”
寧蔓‘巴拉巴拉’的說個不停,寧薇望着神情激動的寧蔓,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忍不住抿嘴偷笑。
“六妹你笑什麼?我可沒有誇大,你若是在場,就會知道那對壞人兄弟有多可惡了!”寧蔓還以爲寧薇不信她。
寧薇莞爾一笑,有些促狹的說道:“我知道啦,壞人很壞,傅二哥很英勇,對吧?”
“是呢!傅二哥的確很英勇!”寧蔓沒有多想,肯定的點了點頭。
姐妹倆說話期間,齊玄宸推門而入,他身後跟着端着早點的巧竹。
齊玄宸徑直走到寧薇身邊,俯身屈指颳了刮寧薇鼓起的肚子,繼而動作熟練的扶起寧薇,“車馬打點妥當,你吃些東西休息片刻便可以動身了。”
“好。”寧薇微笑着點點頭。
寧蔓則微微一愣,繼而問向寧薇:“六妹,你們這麼快就要走了麼?”
“是啊,此次前往西魏,途中不能耽誤。”寧薇在飯桌前坐好,這纔回答她的問題。
寧蔓連忙坐到了她的身邊,不捨的嘟囔道:“休整兩日不打緊的吧?你頂着個大肚子還要如此着急的趕路,實在太過辛苦了一些。再說,我們姐妹才見面就要分開,我實在捨不得。”
齊玄宸將銀筷遞給寧薇,撇了寧蔓一眼,懶得理會她,只顧示意寧薇用早點。
而一旁的含翠卻是笑着對寧蔓說道:“五小姐有所不知,此次同行的人多,易縣又太小,昨夜許多兵士都沒有地方落腳,所以啊,就算要休整也要去大城池才行。”
寧蔓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眸中閃過些許失望。
寧薇嚥下一口羹湯,悄悄的打量了寧蔓一眼,“五姐出門在外,本就爲遊歷而來,不如與我同行如何?”
齊玄宸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寧薇。
“啊?與你一同去西魏麼?”寧蔓也十分意外,要知道,寧薇去西魏可不是去遊玩的,她跟去似乎不怎麼合適?
寧薇微笑着回道:“我自然不希望你與我同去西魏,此處距離邊境還有好幾日路程,你跟着陪我幾日也好。只是路途枯燥無味,你怕是沒有這個興致。”
其實寧薇只是隨口一說,並未想過寧蔓會應下。
然,寧蔓一聽這話,頓時眼睛一亮。
寧薇此次前去西魏有正事要做,她害怕自己莽撞誤事,不敢跟去,但是跟着隊伍走幾日她卻是求之不得的。
“不會枯燥的,我一直很想試試策馬趕路來着。”寧蔓連忙開口說道。
寧薇聽言,忍不住再次望向寧蔓,取笑道:“五姐與我同行,自然舒舒服服乘坐馬車便好,何需辛苦策馬?”
“也是哦…”寧蔓嘴上應和着,心裡卻不是這樣想。
其實,她不捨寧薇,想多陪寧薇幾日是真。然,她此番決定跟寧薇上路,未必沒有別的想法。
寧薇約莫看破了寧蔓的想法,微微一笑,並不戳破。
……
客棧門口,盲眼男子蹲着身子,他的手搭在一個躺在地上草蓆上,形如枯槁的老漢身上。
他們身前,被寧蔓救下的歌女和一個老婦則隔着侍衛之間的空隙,滿臉焦急和祈求的向客棧門口眺望。
離他們不遠之處,還有另外一羣擡着轎子前來之人。
不難看出,他們都是來求醫的。
昨日齊玄宸下了命令,稱此行途中,王妃不會再爲人醫病。齊玄宸的所下的命令,是爲大局出發,雖有些不近人情,卻也是不得已爲之。
然,走投無路的他們還是固執的再次等候,雖然希望渺茫,還是奢求着能夠求得王妃垂憐。
好在,侍衛們雖然幾度勸他們離開,卻並未動手驅趕。
客棧大門打開,幾道靚麗的身影走出門口,歌女見狀,看了一眼抽出佩刀的侍衛,咬了咬牙,閉上眼睛一邊往前衝,一邊放聲大喊。
“民女求王爺王妃垂憐,救家父一命,民女願做牛做馬報…”
她還未來得及把話說完,便被盡職的侍衛攔下。
她的聲音並未傳到寧薇耳中,歌女眼睜睜的看着遠處幾道靚麗的身影上了一輛極大的馬車,隨着馬車緩緩移動,侍衛們也開始順序有致的跟上。
歌女看着地上躺着的老父,泣不成聲。
這時,盲眼男子失望的出聲說道:“都說王妃心地仁慈,昨日我們並未前去阻擋官道,若是能見王妃一面,或許她願意救丈人一命也不一定,哎~”
“王妃已經走了,爹的病沒救了。”歌女淚滿衣襟。
她身邊的老婦人也止不住的抹着眼淚。
盲眼男子想到了什麼,突然丟掉手中探路的木棍,堅毅道:“咱們跟上王爺的隊伍,或許還有一線希望,快將丈人扶到我背上,我揹着他,你來爲我指路。”
歌女聽言,連忙擦了一把眼淚,與老婦人一起將地上的老漢扶到盲眼男子肩上。
一家四口跌跌撞撞的跟上瑞王的隊伍。
另外那羣擡着轎子的人見狀,也連忙有樣學樣,跟了上去。
結果如何尚無處得知,此刻他們爲了一個求醫的機會,拼盡力氣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