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放的正是王小敏採訪張學兵的錄像,只不過採訪已經到了尾聲。
隨着這段話講完,張學兵的形象淡出了屏幕,攝像頭漸漸拉遠,凡是參加拍賣會的村民們的形象漸漸佔滿了視角。
“那是我,哈哈!”
“老子這輩子也上了一回電視!”
“快看啊,那是俺爹......”
許多村民激動地無以復加。
那些大媽們看到自己的樣子,甚至熱淚盈眶。
他們感覺別人連電視都沒看過,自己不但看過,還上了電視這輩子都值了。
李家村和王家村的人不明所以,聽到別人解釋之後,他們先是被七十萬鉅款震驚的差點靈魂出竅,而後打心底對張學兵欽佩和感激。
娃兒們以後上學不用頂風冒雨、翻山越嶺,村民們也有機會去工廠裡上班了,那些晴天滿地土雨天一坑泥的土路將會變成城裡的柏油路。
這一切都是張學兵給的,所有人都一個想法只要跟着他,將來日子還會更加風光。
遠在百里之外的瀟晨晨也在看電視,正巧看到了這一則新聞。
看完之後這一夜瀟晨晨沒有睡好,她躺在牀上翻來覆去,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在腦海中放電影一樣重放個沒完。
張學兵的身影,也不停地縈繞在她眼前。
難道這人真的是個聖人?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那些鄉親?
不會,絕對不會,是人就有私慾,這個人絕對是隱藏極深的大奸大惡之徒。
先入爲主,瀟晨晨已經固化了張學兵的形象,就再也難以改變。
半夢半醒之際,她彷彿感覺到張學兵獰笑着來到了牀前,猛地撲了下來。
她竭力的掙扎、反抗,可是最終還是被這個壞人得手。
粗暴野蠻的壞人,毫不憐香惜玉,瀟晨晨不停地哭訴、求饒,換來的卻是對方更加變本加厲的羞辱和折磨。
“啊,救命!”
她大叫一聲,從牀上坐起,雙手緊抱着自己肩膀,龜縮在角落裡驚恐的看着四周。
根本沒有那個壞人的身影,好半晌才明白過來原來這是一場夢。
該死,我怎麼能夢到那個混蛋,而且還是這麼羞人的夢!
她稍微定了定神,覺得渾身黏黏的好難受,伸手一抹滿手的汗漬,她急忙起身,扭扭捏捏跑向了衛生間。
清晨的太陽照進房間,張學兵宿醉未醒四仰八叉躺在牀上,只覺得喉嚨冒煙一樣難受。
“水!”
“讓你喝這麼多,沒醉死你算好的!”
守在牀邊的蘇欣兒拿起炕桌上的搪瓷缸子,搬着他腦袋,心疼又嗔怪的說道,“喝吧,不燙了!”
張學兵迫不及待的抓住握缸子的小手,一通狠灌,清涼甘甜的水入口,從喉嚨到胃裡一陣舒坦,纔算是緩解了口渴。
他緩緩睜開眼,只見小丫頭眼圈發黑,眼裡還帶着血絲,看樣子像是守在自己身邊一宿沒睡,只覺得心裡一陣陣甜蜜。
“討厭,抓人家手幹嘛!”小丫頭將缸子和手一起抽回,狠狠白了他一眼,“下次要再喝這麼多,別回家,自個找地方睡去,省的讓俺姐跟着擔心!”
張學兵沒有反駁,只是看着她傻笑,心裡想着能有這樣的女孩陪伴終生,我還有什麼可遺憾的呢,將來一定要好好待她,讓一生她幸福快樂。
“傻笑什麼呀!”小丫頭被看的臉一陣發熱,別過了頭去。
“甜,真甜!”
“啊,你還想喝,等下!”
小丫頭以爲他說的是水,急忙又端來一缸子,像個小媳婦似的抱怨道。
“加了冰糖和紅茶的,姐說冰糖潤肺,紅茶暖胃,以後少喝點酒,要不聽話,以後,以後再也不管你了!”
張學兵一把抓住小手,就往懷裡猛拉。
小丫頭驚呼一聲,差點把一缸子糖水都灑在牀上。
“姐在外面呢,你老實點!”
張學兵只好鬆開小手,慵懶的說道。
“那你餵我喝!”
蘇欣兒扭扭捏捏向外看了看,這才紅着臉像是上次在山谷裡那樣,輕輕抱起他頭放在膝上,將缸子湊在他嘴邊。
“慢點喝,別嗆着!”
原本不喜歡糖水的張學兵,發覺這次特別好喝還帶着淡淡少女體香,他恨不得連缸子都一口吃下去。
房間裡的溫度漸漸上升,溫馨旖旎的味道瀰漫開來。
“小兵哥,快點來啊,咱們村來客人了!”石頭的叫聲傳來,打斷了這一段甜蜜。
小丫頭嚇得手一哆嗦,將小半水灑在了張學兵臉上。
“噗,咳咳咳!”張學兵差點被嗆着,氣得他將喝了一半水的缸子,放在窗臺上,猛地坐起。
“石頭,啥客人這麼一驚一乍的,你小子今天不給我說出個所以然來,這個月你就別想出村子!”
張學兵答應過等辦下手續來,帶他去螺絲國,如果不讓出村還不要了命?
石頭焦急萬分,一把推開張學兵的窗戶,正看到蘇欣兒手忙腳亂的擦拭水漬。
“嫂子對不起,我不知道您也在,我這就走!”石頭知道自己又闖了禍,觸電似的扭過頭去。
張學兵從窗戶裡伸出手,不等他轉身一把揪住他耳朵,咬牙切齒的說,“到底什麼客人,難不成是省裡來人了?”
石頭哎呀叫了幾聲疼,這纔不敢掙扎,老老實實地說道。
“是縣裡什麼辦公室來人了,說要你去接待!”
張學兵揉着還有些疼的腦袋,歪頭問道,“什麼辦公室?”
“俺沒聽懂,嘿嘿!”石頭憨笑着說,“他們人都在村部呢,有人還說要查賬啥的!”
這是看着靈芝大賣,來打秋風的,張學兵腦袋立刻不疼了,一骨碌跳下牀,“走!”
如果是別的事,張學兵最多愛答不理,想要動老子的錢,絕對不行!
老子的錢可以給鄉親們花,可以給家人花,甚至施捨給乞丐都不心疼,如果別人敢伸手,拿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
“張學兵,別忘了這個......”小丫頭手裡拿着一隻黑色的小皮包,朝着張學兵一陣搖晃。
張學兵扭頭一拍腦門,昨晚真喝多了,連買了手機都忘了。
一直以來,張學兵都屬於三無人員,通訊實在是不方便。
將來業務發展,沒有電話怎麼行?
昨天在市區的時候,他就咬牙買了這臺摩托羅拉8800大磚塊。
這年頭沒有數字機,也沒智能機,只有模擬機,更別提什麼手機上網了,國內的互聯網在九七年纔開始起步呢,現在的電話只有接聽撥打功能,連短信息都沒法收。
這款傻大黑粗的半頭磚,光是裸機就要一萬零八百,入網還要九千多。
每個月不管你打不打,都要交九十塊號碼佔用費,也叫座機費,另外每年還要交一個無線電臺使用費。
更坑爹的是,不管來電還是去電,都雙向收費,離開本地還要提前報備才能漫遊,長途費貴的要死。
自己有了手機,當然也不能讓手下的弟兄們白着,都買手機自然不可能,於是所有的骨幹一人配了一個摩托羅拉顧問漢顯傳呼機。
這東西也是那個年代的特色,分數字和漢顯兩種,主要功能就是有人打電話到傳呼臺,機主能收到留言或者來電。
九十年代在馬路上經常能看到,有人腰間嗶嗶一響,這人就急三火四的到處找公用電話的場景。
還別笑話人家,很多人都把這東西當成身份和地位的象徵。
等再過十年,數字手機普及,收發短信普遍了之後,這種東西纔會逐漸退出歷史舞臺。
小弟兄們有了這種高端品,一個個樂得跟娶了媳婦似的,是不是的拿出來看看時間,甭提多風光了。
從此‘後有事呼我’這句話就成了他們的口頭禪。
接過手機,張學兵悄然在小嫩手上摸了一把。
小丫頭賞了他一個半嗔半喜的白眼,小聲囑咐了一句,“早點回來!”